遥远的海瑞 (医药博览)

遥远的海瑞 编辑增加删除

http://www.100md.com 2001年6月25日锦州女孩

    到海南来的外地人大凡都不愿呆在海口，都急着火着往三亚奔。因为三亚风光是海南的精华所在，至于海口嘛，也着实没有多少好光景可供浏览。但，由于朋友的盛情，我只能稀里糊涂地跟随着在海口转悠，竟转悠到了一个景点：海瑞墓地。

    我对朝拜墓地还是很看重的，就像我到欧洲一定要去卢森堡看巴顿墓一样。墓地是人类的真正归宿，是人类冷清的家园。即使是再高贵再讲究的墓地，也免不了清冷之感。

    海瑞墓倒是一点都不清冷——它座落在海口的西侧，在交通发达的海口，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偏僻。海瑞墓算不上高大，上圆下方，说不清是用什么石料砌筑，已经呈黑色了。整个儿造型像是一顶年代久远的头盔，庄严地被弃置在这里。

    按着中国人传统的观点，人活着重在留名，留得“生前身后名”。这一点，海瑞做到了。但他为此所受到的折腾，乃千古罕见。

    准确地说，他是在45岁时，开始了宦海生涯——升任浙江淳安县知县。这是个稳重而成熟的年龄，而他却到处惹事生非。此后二十多年的生活，他始终都处于各种矛盾和纠纷之中。他可以罪鄢都院的节使，可以制裁总督胡宗宪的儿子，却怎么可以招惹嘉靖皇上？岂不活腻了？他严厉指责皇上是一个虚荣、残忍、自私、多疑和愚蠢的君主。他在奏书中还把国家出现的官吏贪污、税多役重、盗匪四起等种种劣迹一并说成是皇上本人的直接责任。得出结论则是“盖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普天下的人很久以来就认为你是不正确的了）。

    皇上被气疯了，当即把奏折狠狠地摔在地上，喊叫着：把这个人抓住，别让他跑了！旁边一位宦官跪奏：皇上息怒。此人自知必死无疑，所以他在递上奏本前，就买下了一口棺材。

    皇上当时并没有惩罚海瑞，却如鲠在喉。情绪坏到了极点。皇帝非常矛盾，一会儿把海瑞比作古代忠臣

    ，一会儿又痛骂他是“那个咒骂我的畜牲”。

    到头来，皇上还是没有真正“大人不见小人怪”，还是于三个月后，即1566年阳历2月底，下令锦衣卫把海瑞逮捕入狱。事实上，嘉靖已经够不错了，他还有三个多月的肚量，最终还没有把海瑞逼死。而古今被立即逼死的忠良有多少！这是皇上的悲哀，还是中华民族的悲哀？

    海瑞这类人物的下场肯定是真实的不幸。那么，海瑞这个人的信念则不能不带有虚妄的理想成份。对于庞大的铁桶一般的封建体制而言，这种成份多出一点对于个体生命便是多出了成倍的不幸。或许正是这种以卵击石般的不幸，构成了悲天悯人的百姓情结。

    74岁的老海瑞在南京病故时，当地的老百姓披麻戴孝，恸哭在河畔，为海瑞的灵船送行。古时的木制灵船肯定比现代的锃亮灵车更具悲悯的诗意，一时间长河当哭，神州呜咽。在海瑞墓的后边建的那座三层圆顶清风阁中，雕梁画栋间就有一幅画是表现这种场面的。百姓们为失去一位“海青天”“海包公”而悲恸欲绝。

    海瑞得罪了贪官，得罪了皇上，却赢得了老百姓，对于为官者而言，这是一种人生的高境界抉择。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愿意进行这种抉择呢？海瑞不会成为同类们效仿的榜样，相反，只能成为周围官吏们躲避与仇视的对象。海瑞有再大的本事，再强烈的牺牲精神，也不可能使复杂的社会回复到历史的单纯与理想的单纯之中，他只能毁灭自我，或者成全自我，如果说这种毁灭是一种成全声名的话。

    据说，海瑞死时留下话，他的棺椁抬到实在抬不动的时候，放下了就是安葬地。结果，正好抬到海口西边这块地方，抬夫的杠子断了，就把海大人安葬在此处。也许海瑞希望他的葬身能够为此地增加更多的清廉吧？至少，他不希望在他的身后的这片土地上有更多的贪官污吏。

    我想，海瑞墓在今天的真正意义并不在于唤起多少官员去效仿他，去纠正不正之风，也不在于引发老百姓多少感慨和哀叹，而在于人们去真正认识历史，去认识历史的发展规律，从中找出一种生存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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