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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儿子与我 编辑 增加 删除

http://www.100md.com   2001年6月25日 锦州女孩
    

    男孩最终会认识到他就是父亲的儿子。

    父亲的模样在我记忆中总是那样:松软的头发,整洁的衣服,敏锐的目光和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庞。然而有所改变的是他的脾气和耐心,这并非是孩子气的回忆,我只是不明白到底我们俩谁真的改变了。

    儿子马瑟和我曾到亚利桑那州去看他,这位67岁的祖父竟然还翻出吉它,弹歌给马瑟听。“你知道《哦,给我一个家,那儿有水牛在漫游》这支歌吗?”我父亲问道。

    这时,4岁的马瑟却正陷在长沙发里,自顾自地拨弄着琴弦。他还不知道该怎样与祖父交谈呢。

    父亲与我过去曾有过很大的分歧。我们经历过所有古老的仇恨与背叛。我有过一群怪异的朋友、怪异的装束和怪异的信仰。到现在我还能生动地记得一个彻悟。记得那时终于有一天,我彻底领悟到:我绝对不是父亲那种人。不用证明也确信无疑。

    我小的时候,父亲总不在家。他是个牛奶工,每周得工作7天。工作时,他总是个严厉的监工。如果有谁屡次违反规定,晚上他就要惩罚人了,而惩罚也不过是一顿斥责或大吼而已。

    那时,我坚信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就必须勇敢地站起来与他抗争,甚至不惜动用拳头。

    记得有一天,我和一群伙伴把中学停车场的路障埋在一堆木柴下面,木柴是为每年的“回家篝火会”准备的。我们讨厌那些家伙们,因为有了路障,每天我们都只能等公共汽车开走后才能上车回家。我认为这个恶作剧特别有意思,并无意中告诉了父亲。他非但不觉得有趣,还命令我跟他一块去把它们再挖出来!

    设想一下,在16岁的男孩心里有比这更具侮辱性的吗?当时我就断然拒绝。那时看得出父亲要发怒了,心想:“考验我的时刻到了!”

    出乎意料,过了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便独自走了。第二天,伙伴们告诉我,他们在柴堆那儿看到了父亲,他竟然当着几十个小孩子的面爬进柴堆,把路障挖了出来。此事他从未提起,直到现在也没告诉过我。

    除了这些对抗,我从来没怀疑过他对我的爱,这份爱伴我们共度艰难时代。至今仍有许多温暖的记忆留在我心里:我们曾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球赛;在伊利诺斯州科莱特的石头小径上散步;黄昏唱着《红河谷》开车回家……

    他以他的方式对我微笑,以他的方式含蓄赞扬,让我知道他为我和我所做的而骄傲。从玩笑中我总能感觉出他从不说出的伟大的爱。再长大些时,我才懂得男人们就是这样表示他们的关心,而不露出细腻情感的。同时我也不知不觉地模仿着,总用告诉他“鼻子真大”、“领带真难看”来表示“我爱你”。

    在记忆中,他从未抱过我、亲过我或对我说他爱我。记得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我依偎在他身边,头枕着他的胳膊,装模作样地假睡,那温暖的感觉至今仍记忆犹新。可那时,男人们,即使小男孩们也从不亲吻拥抱,他们只握手。

    许多次在不得不返回大学时,我特别渴望抱抱他,但是肌肉就是不受大脑支配。于是我只抱了抱妈妈,和父亲握手告别。

    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与小时候的“彻悟”相反,我特别像父亲。我们有同样的幽默同样的固执,甚至连声音都一样。

    因为某些说不清的原因,几年前,我曾与父亲不联系也不来往。但后来我决定不再固执下去,出其不意地去看望他。在那两天里,我们谈了许久,但什么也都没谈,而且只字未提我们已有5年没见了。

    临走时心想:与父亲真正和好已不可能了。但两天后,令我惊讶的却是收到了父亲给我的唯一的一封信。我是作家,父亲是牛奶工。但信的语气、情感、句式和简练就像我自己写的一样。“我知道,如果我还能重活一回,”他写道:“我无论如何要找出时间陪你。这些我们从未意识到过,直到已经太晚的时候。”

    从信里得知,他一直看着我离去,当我脑子里正想我们之间已没有希望的时候,他正告诉自己去把我留住,坐下和我谈谈。“但,我只是没动,看着你走。”他写道。我这才明白,他的肌肉那时也不受大脑支配。这些正是我最想知道的。

    不久前,马瑟问我:“儿子长大后能变成爸爸,是吗?”我说:“不,儿子长大了可能会像他爸爸,但决不是他爸爸,他会是他自己。”马瑟没听出任何不同。“儿子长大能变成爸爸!”他肯定地说,“能!”我没再争,这让我感觉很好。

    在每个做儿子的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个时期为了显示独立而憎恨父亲,但他最终会认识他就是父亲的儿子。……临行前,我走到父亲面前,拥抱着他:

    “我想告诉你,我爱你,而且一直都爱着你!”
(作者:)(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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