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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另类角色里找平衡
http://www.100md.com 2001年11月20日 健康888
     她过了30岁以后,处理与他的争执方面,有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变化。从前她的化解郁怒的方式是很俗的,无非是整理衣箱出走到娘家,等着他来负荆请罪;现在她竟会一怒之下穿上最好的礼服裙子,喷上香水,像一个盛装赴宴的单身贵族一样出门去。这一出门,不到夜半她是不会回来的。她走后,回忆她脸上决绝的表情和身上的香水味,他立刻有所后悔,而且,沉浸在失去她的恐惧里。

    她多晚回来,他就看电视熬多久。看样子她回来后并不领情。

    又一次争执发生后,他再度眼睁睁地看着她换上她的逸飞牌长裙,涂抹眼影和唇膏,要出门去。他知道她在梳妆镜里睥睨他,等着他来问她的去向,他偏不问,她的眸子就暗了一暗。

    但她出门不满五分钟,他就后悔了。他骑着自行车追到小区门口,正好远远地望见她上了一辆黄富康。他立刻唤来第二辆的士,叫紧跟前面那辆车。司机跟他贫,说他不是公安局的便衣侦探,就是讨债公司的业务员。他不以为幽默,始终绷着脸。

    终于等到她下了车,他留在车内,磨磨蹭蹭付出一张大钞,等着找零。他忽然看见她的女友莉宁,同样打扮得像一朵交际玫瑰一样,从酒吧的台阶上飞奔而下,挽住她的手。他几乎认不出那个贤妻良母兼部门经理的莉宁了,她和她,都像一名无家事之累的单身女人,浑身闪烁着莫名的神秘和诱惑力。他也进了酒吧,要了一支喜力,看灯火流离处两个女人高踞吧台之上,一个一杯生啤,她们时而在DJ面前很疯狂地舞一把,时而私语绵绵,笑声低仰而尖锐。他看到她们的唇膏和眼影,像蝴蝶翅膀上的蝶粉一样闪闪发亮。

    他的沉静如蛹的妻子,在这里实现了自己的蜕变。他忽然理解了她不可思议的作为:是的,夫妻争执之后,男性会感觉愤怒,女性却被委屈罩住。她30岁以前,宣泄委屈是靠着一种消极的手法,比如回娘家,找所有与他和她有关的人倾诉,让他们评理。其实夫妻之间的感觉好坏,旁观者如何评理?这不是给人家出难题吗?她后来学会了积极的宣泄手法,包括与好友在一起消费,并扮演另一个角色,一个绝对有别于她日常生活形象的角色,又任性又性感,兼以自我叛逆的快乐。在这数小时里,她享受突破现有格局的快感,再安全地归来。她为什么要与莉宁一起去?一是她想大胆地“变身”,二是她想平安地归于宁静。

    她回家时,发现他早已毫无芥蒂地睡沉了。她的干净睡衣搭在浴室的折叠凳上,餐桌上留有一碗醒酒的白粥,两碟切得细细的咸菜。

    她被他忽然阐发出来的信赖感所击中,眼眶里一时浮满了泪水。她以此另类的状态过完这个晚上,她的心理已经平衡了。她就怕夜半归来时,他会不依不饶地盘问她,她也是有自恃力,有自尊的,如果他怀疑她,那么对不起,恐怕他们又得火星四溅一阵子。

    但是最妙的是他睡沉了。这使他们之间燃烧的那股邪火,化成了一泓月光下的泉水。

    摘自:中国青年报,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