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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审视中医的整体观念
http://www.100md.com 2002年6月24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1773期
     整体观念是中医学理论的重要特征之一。它的特点在于把人和自然界视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对疾病的考察要求站在全局的立场,对疾病相关的要素进行综合的分析。这也是整体观念的价值所在。但是,由于这一思维观念强调了整体观察和综合分析,却忽视了对研究对象内部各要素的本质研究。从哲学的观点来说,中医的整体观念强调了系统论的研究,却忽视了还原论的研究。

    系统论注重的是系统内部要素之间的关系,还原论注重的是要素本质的研究。但是,在系统内要素本质不明确的时候,要素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是清楚的。如中医理论详细地论述了五脏六腑相互之间的联系性、整体性,而对五脏六腑终究为何物?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构?则缺少客观的认识。在我们尚不清楚作为人体这一大系统中的要素——五脏六腑为何物时,即便是看到要素间一些表面的联系,那也是很肤浅的。因为看到的只是一些表象,而对于深层次的问题,如要素发生了哪些改变,要素间发生联系的介质是什么,则无从得知。这就给中医理论的进一步研究造成了困难。

    我们认为,一门学科应该有多种研究思路才有利于学科的发展。中医学同样如此,既要进行系统论的研究,同样也应进行还原论的研究。中医学之所以一开始就把整体观念作为自己的一种研究思想,是由当时的历史背景决定的。中医学所借鉴的理论工具即阴阳五行学说在当时的时代是最先进的科学思想,由此而产生的整体观念也是当时最科学的。应该说,中医学理论在开始形成时是站在了科学最前沿的,只是在其以后的发展过程中,由于受已经形成的中医理论的制约,又因为西方科学特别是西医学传入已晚,中医理论已不可能受其影响而去打破已经形成并较稳固的理论框架,于是中医学理论就带着先天不足(还原分析缺失)走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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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凡科学的东西,就应该是不断发展的,就应该对先进的科学思想和技术不断加以吸收和借鉴,取长补短,不断创新,这样才具有生命力。我们现在面对着最先进的科学思想和技术如果视而不见,那就有愧于做中医事业的继承者。我们必须正视的一个问题是,中医理论要进一步发展,要走向现代化,其系统内要素的本质就一定要明晰,要素之间的关系就需要更加清楚,也就是说,中医学的发展需要还原论。所幸的是,中医界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如对经络实质的研究,已在现代分子水平上获得成果,即发现经络不是一种单纯的解剖结构,而是解剖结构与功能结构的加和。这种研究虽然一时还不能对提高中医临床疗效有多大帮助,但是,它对经络的基础研究则是一个贡献,即它的研究结果对自古以来始终争论不休的经络结构是解剖的还是功能的问题给出了答案。这样我们在解释经络现象时就可以深入到微观层次,做出客观而令人信服的说明。如果中医脏腑结构也能像经络那样研究,将来中医的整体把握就会自然上升到一个较高的层次,整体观念的含义也会因对人体各局部结构的深入了解而变得客观实在。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我们主张的是用现代科学思想和技术来帮助中医学提升自己的水平,不是用它来置换中医。中医理论的现代化,只能是中医理论自身的辩证否定,它不可能转换成另外的一种理论来实现中医现代化。现在有学者试着用阴阳学说来说明现代医学关于人体脏器、组织乃至细胞的生理和病理现象,如“阴阳在脏腑为何”、“阴阳在细胞为何”等,这种中医自主发展的思路是正确的。按照这样的思路研究,中医不会因与现代医学的结合而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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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体观念,作为中医学研究的重要思想,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但是在把它作为中医学理论特征加以强调的同时,不要忘记中医学在结构、量化、微观方面研究的不足。我们应在注重现象整体把握的同时,自觉地把研究的重心向探索结构的本质倾斜,以弥补中医学之不足。如果只炫耀自己的优势,而看不到自己的不足,甚或有意遮掩自己的短处,中医就不可能走向现代化。 (皋永利)

    邓铁涛,1916年10月出生。广州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博士生导师,全国著名中医学家。现任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药工作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中医药学会顾问、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理事会名誉理事。从医60多年,擅治内科杂病,两次被政府授予“省名老中医”称号,为首批全国继承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的指导老师和首批获国务院批准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教授。从教40余载,担任过中医基础理论、医学史、各家学说、中医内科学、中医诊断学、温病学等课程的教学。1993年获“南粤杰出教师”特等奖。多次参加全国中医大专院校教材及大型医著的编写工作,发表论文80多篇,论著20余部。多次赴日本、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港澳台、东南亚等国家及地区讲学和进行学术交流,并被载入《英国剑桥世界名人录》。,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