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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折嫁掉
http://www.100md.com 2001年4月8日 伽玛医生
     作者:虎妞

    跟头把式地走完了二十四年的路,念了中学大学,又工作了一年半载,手头有了一点积蓄,便开始学着别人打起了结婚的算盘。

    未来老公是大学同学,英俊潇洒且人品出众,经过四年锲而不舍的哄骗,终于被我搞到手。如今记也登了,像也照了,想反悔都没了机会,却忽然发现即将嫁掉的自己其实是那么容易地被人家"骗"了。

    首先,他是个外地人,而且事到如今还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那个倒霉的单位今天说分,明天说分,一天一个令,搞得人心惶惶,逼着我们登了记不说,还让我的心也随着那眼看要到手的封闭单起起落落。上周末,他急急忙忙地打电话来报喜,说:"房子搞定了,在浑河南,和两个鲜族人平分一套双阳的新房"。虽然面积比预计的小了许多,地段又十分偏僻,可我还是激动得不行,放下电话连澡都没洗就去买了张地图。举着放大镜研究了半宿,关于地理位置和周围环境都论证得一清二楚,于是后半夜的梦里就充满了我在13平米的新房里游来游去的矫健身姿。谁知"游泳"落下的腰酸背痛还没过劲儿,我们的"游泳池"就被别人给抢了,抢得不露声色又理直气壮,领导们的事儿谁又能说明白?等吧!好在我们有的是时间。眼前能做的只是在一顿愤世嫉俗的感慨过后互相鼓励:要珍重身体,以求屡败屡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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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他远在小镇的老爸老妈和我工人出身的父母一样,在各自供养了两个大学生之后便一贫如洗,而这样的家庭背景也就注定了我们不远的将来几乎赤贫的经济基础。走在街上,看红男绿女夜夜笙歌,谈不上羡慕,却真的有些不平衡,同样是年轻人,为什么人家可以过得那么滋润、自在,而我们却不得不在飞鸟与还的傍晚蜷缩在狭小的办公室内为了微薄的加班费呕心沥血;从小到大过关斩将一路考来考去,可考到现在又有什么用呢?都知道钱是好东西,那么按照辩证的方法分析,越是好东西得来越应该不容易,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那么有钱;成天说经济不景气,说下岗人员多,可站在写字楼上往下看,五光十色的太原街上一年到头人如潮涌,为什么?我走进这个社会的时间太短,我想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们的钱赚得很辛苦,一分一角都应该仔细点花。或许我是真的变了,变得现实甚至俗气,以至于在老公送钻戒的那晚气急败坏地骂他浪费,既而又热泪盈眶地扑到他怀里,任他疼爱地埋怨:"亏你还是学中文的,怎么在这个时候都不懂得浪漫。"

    转眼间毕业一年多了,许多豪言壮语已灰飞烟灭,那些桀骜不逊的棱角也被消磨殆尽,只是几分信任几分期待还支撑着两颗跃动的心,让它们紧紧相吸,不至堕入凡尘。我一直相信即便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金钱社会,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朝夕相伴、甘苦与共,也是每个女孩子最纯洁的心愿,而我等这一天足足花了四年。半间陋室(租的),一张大床(做的),两个书架(旧的),一本相册,如此而已,跟预想中的最低标准都没法比,可就这些已是老爸老妈们的血汗在闪光了,看着他们憔悴的背影,实在不忍心再有什么要求,一台彩电的目标就让我们自己去努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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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今年是寡妇年,不宜结婚。我们才不信这些,我命在我不在天。拍拍疲惫的肩膀,仿佛已看到我美丽的婚纱在青绿的春风中跳舞。老公曾尝试让我放弃这一奢侈的打算,嗫嚅地说:"要不...咱别穿婚纱了,省下的钱可以买个能蒸饺子的电饭煲。"我大吼一声:"不行!婚纱我一辈子只穿这一次,宁可吃不上饭我也要穿!照我的成本现在处理给你已是打到三折了,你还不知足?"

    过了年我们就该张罗着用那可怜的积蓄买点啥了,如今满大街都贴着打折的标语,而且这一风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真是大快我心。可渐渐地我发现,原来打折的不仅仅是商品,还有许多无形的、维系着人与人之间情感的东西也同样打着滚地往下跌。有人说这是世纪末的浮躁,是人们归属感丧失的必然表现,我认识不了那么深刻,只会说这是个打折的时代。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物质极大丰富,人民为所欲为。而生在这样一个打折的时代,我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商品打折是为了刺激购买欲,让每个人都觉得占了挺大的便宜,但是当全社会都掀起打折狂潮时,有什么领域能不受到影响,有什么东西能保持本色,任凭风吹雨打而自岿然不动呢?

    "让我苦也好,让我累也好,随风飘飘天地任逍遥。"很洒脱的一句歌词,但现实生活中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超脱?我不是个随波逐流的人,可是面对房子、票子的欠缺,我也不得不将自己融入铺天盖地的市场经济大潮之中。一边是水深火热的生活现状,一边是忠心不移的情人爱侣,"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作为小女人的悲哀也许正在于此吧。那么,唯一折衷的办法就是:闭上眼睛,随风一笑,打个折扣,把自己嫁掉!

    摘自伊氏女人,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