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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输血 不要输掉生命和法理
http://www.100md.com 2007年9月14日 《医药经济报》 2007.09.14
     在今天的现实工作中,因输血引起的医疗纠纷依然存在,救命时应否献血只是这个范围内一个分支问题,更有探讨意义的是,这种纠纷不仅存在于医患之间,也存在于医疗系统内部。

    采血技术的传染危机

    近些年来,随着细胞分离机的问世和成分输血的普及,输血才被视为一门成熟的学科。在人血救人命的历史上,输血技术的每一次进步,都要患者付出不同程度的代价,而这种纯技术上的探索所带来的不愉快后果,并没有在全社会引起轰动,直到1991年10月法国《世界报》所进行的关于输血所带来艾滋病的报道,输血技术成长中的青涩与尴尬被毫不留情地披露出来。

    据法国《世界报》当年透露,截止到1985年底,在法国国家输血中心定期接受换血治疗的3500名血友病患者中,有一半人感染上了艾滋病毒,其中200人已经死亡;其他病患者也有7000人感染上艾滋病;输血中心库存的血浆中有存活的乙型肝炎和非甲非乙型肝炎病毒;而70年代以来,总共有40万人在输血中心接受过输血,或者使用过其它的血液制品。该报道在最后提出尖锐的质问:卫生当局为何迟迟未做出献血者必须接受艾滋病病毒检测的规定?为什么输血中心要把受感染的血液投放市场?并且有人认为,美国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发明了消灭血液中艾滋病毒的技术,而法国当局并没有对此采取有力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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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小里说,这个报道为全世界血液工作者敲响了警钟,更严重的是,这个丑闻掀起了法国当年的政治危机。因此,20多年前法国的“输血感染案”在世界范围内的医疗界和法律界广为流传,从此,输血所带来的法律和伦理问题,引起了相关人士的关注。

    有权威数据显示,在1995年,中国23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统计中就发现供血者有697例是艾滋病病毒感染者,至1997年9月底,中国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总数已上升到8227例,病人168例,其中经血液途径感染的就有1440例。

    从宏观的角度看,我国的无偿献血比例已从1998年以前的22%上升到目前的95.5%,其中自愿无偿献血比例由1998年的5.5%上升到2006年的84.7%。从这组数据中我们不难看出,我国血液的采集工作已从原来的有偿献血平稳地过渡到无偿献血,这意味着在临床用血的源头,基本实现了血源的合法化以及采血的科学性。

    诚然,数据的变化是可喜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输血工作从此高枕无忧,因为输血自从作为一项独立的医疗技术以来,从最初的萌芽到今天的日渐成熟,其发展道路一向都是崎岖不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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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艰难探索 法规完善需时

    今天,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输血都是医疗救助工作的主要手段,其临床价值具有不可替代性。然而,由于各国相关法律的滞后和政府重视程度的不一,由输血引发的社会问题并没有中断过。

    回溯我国在这方面的法律条文就不难发现,从1993年起,卫生部第29号令就颁布了《采供血机构和血液管理办法》,同时附带《血站基本标准》和《供血者健康检查标准》,但是,这几款法律条文并没有起到规范我国血液市场的作用,于是,有偿献血大行其道,造成诸多悲剧自不多说。1998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献血法》颁布以来,我国医疗机构输血工作也逐渐规范,为了使这项重要的治疗措施得到健康的发展,卫生部又陆续出台了《医疗机构临床用血管理办法》和《临床输血技术规范》。

    但是,有了法律条文理论上的完善,是否就意味着为临床输血工作铺就坦途呢,答案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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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6月8日,产妇阮怀莲在云南省昆明市东川区人民医院做完剖腹产手术后,出现子宫大出血,需紧急输血。当时,医院没有储存AB型血,寻找义务献血者又未果,该院院长在电话征得区卫生局领导同意的情况下,同意主治医生卢新华义务献血200毫升,使阮怀莲转危为安。然而,令医院、医生以及患者家属想不到的是,同年的8月15日,该医院接到省卫厅发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书》,认定该医院无采供血许可证,采供血行为系违法行为,责令该医院立即整改,并处以6万元罚款。

    云南省卫生厅的做法引起当地媒体的关注,全国范围的媒体纷纷跟进,医院、医生以及卫生厅卫生监督处成为舆论的焦点,对卫生厅的做法弹还是赞,对医生奖还是罚,对医院鼓励还是警告,莫衷一是。

    时隔两年之久,记者又一次咨询相关当事人,得到的答案是这6万元的处罚并没有实际执行,而这件卫生系统内部的纠纷已被法律专家列为经典,直到今天,业内人士不禁要问:献一次血补偿140元,到底算不算有偿献血?相关文件提到的偏远地区的医院血液科可成为当地血液中转站,到底多远算是偏远呢?在紧急关头,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法律条文重要?是个人安危重要还是公共安全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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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肯定,由该案引出的诸多疑问若没有明确答案的话,在一些情况特殊的医疗机构,类似的困惑仍是横在医务人员面前的鸿沟,这条鸿沟跨与不跨,都是矛盾的,也都是痛苦的。

    医生输了血,还要输官司吗?

    本报记者从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相关部门了解到,在近两年的民事案件中,医疗纠纷案件例数呈逐年上升趋势,其中,因采血、输血等造成的医疗纠纷和医疗差错占相当大的比例。而一组来自南京市医学会的数据显示,最近5年里,光该市的血液中心每年就接到患者投诉超过十多起,各大医院输血科这些年面临的直接投诉就更多了。

    江苏省南京红十字血液中心孙启俊认为,目前输血导致的医疗纠纷中,其中关于丙型肝炎的诉讼案件尤其突出,由于患者、医生和血站的工作人员对该疾病的起因、与输出血液之间的因果关系存在着认识上的差异和证据采集上的困难,使各地各级法院在此类案件的审理过程中未形成明确的规范和判定依据,科学公正地处理这样的案件相当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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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血导致的医疗官司难以判定,除了技术上的客观原因,争议主要出现在血液制品本身。有法学界,关于血液的法律属性,目前存在着两种说法,一说血液是产品,血站是产品的生产者,医院是产品的销售者;而另一种以北京大学医学部卫生法学教研室王岳教授为代表的声音则认为,血液尤其是成份血是对人体血液加工、制作的结果,但认为血站加工、制作临床用血的目的是为了销售,则不妥当。《产品质量法》要求产品满足的“用于销售”之条件,实质上是要求生产产品的目的是通过销售而营利,“销售”是实现盈利的手段和形式。血站加工、制作临床血液,通过医院供病人使用,表现为销售,但此种销售的目的绝非盈利。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献血法》、《采供血机构和血液管理办法》的规定,血站是采集、提供临床用血的机构,是不以营利为目的的公益性组织。

    王岳无不担忧地认为,目前,其他国家也没有适用无过错责任的立法案例。在世界医学领域,都允许一定范围内的丙型肝炎病毒漏检率,我国允许的漏检率为3%,正是由于“窗口期”以及“漏检率”的客观存在,绝对安全的血液估计只占所输血液的40%左右。因此,如果适用无过错责任的话,其结果恐怕就是医院全部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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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输血纠纷中目前存在的问题,也有法学专家曾指出,患者输血与新染疾病因果关系的认定,这个判断存在着巨大的困难。其认为,新发疾病有些会立即表现出一些染病现象,从这些现象分析,可以比较容易地认定输血是导致新发疾病的直接原因和唯一原因,此时,患者可以要求有关单位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但是,有些新发疾病具有较长的潜伏期,在患者自以为痊愈数月甚至数年后才突然得知自己患上了一种以前从未患过的严重疾病,如艾滋病等,患者根据病种的传播途径,往往会首先猜测于输血时感染疾病,并进而要求医疗机构承担民事责任,但是医疗机构会提出患者不能证明输血与染病之间的因果关系,也不能排除患者在输血后从其他途径(如针头的交叉使用、性生活不洁等)传染,故明确拒绝承担民事责任。

    广东省某三甲医院的输血科负责人则认为,目前“举证倒置”这种无过错责任原则并不适合输血引起的医疗纠纷,为什么呢?因为《医疗事故处理条例》第23条明确规定:无过错输血造成的不良后果,不属于医疗事故。但是,《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四条第(八)项的规定,要求医疗机构就输血与损害结果之间不存在因果关系举证,举证不能时,则判决医疗机构败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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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也有人认为,通过专业手段对患者当初血样进行证据保全,显得尤其重要,但是,这样必定带来额外的巨大开支,一般的血站和医疗机构输血科有能力这样做吗?

    资料链接 输血救人 由来以久

    很早之前,人类对血制品的需求只停留在食用的层面。实际上,在人类与疾病的斗争史上,很早之前就有放血和补血疗法这么一说,日本人钟情于温热的熊血,认为这是上好的补品,而中国人则视鹿血为珍贵补品。

    而人类将输血作为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还萌芽于17世纪。1665年2月,英国牛津大学年轻的生理学家劳尔进行了这样一个试验:其用一只医用银管将两只狗的颈动脉和颈静脉接通,结果,接受输血的那只狗得救了,他成功地在狗与狗之间进行了输血实验以后,便萌发了将动物血输给人类的念头。

    两年以后,劳尔在英国皇家协会的邀请下,他尝试将少量羊血输给一个22岁的少年获得成功,此举震动当时的欧洲医学界,他因此也被医学界视为输血的先行者。法国一个叫丹尼斯的医生受到劳尔的启发,开始小心翼翼地将羊血输给一个高烧不退的男孩,男孩也幸运地康复了。于是,其将该方法用在不同濒临死亡的病人身上,但这样做并没有挽回重病号的生命。虽然其在给患者输血之前,都要求患者或其家属签字,但是其还是被愤怒的病人家属告上法庭。虽然,当时的法庭宣告丹尼斯无罪,但是已经受到惊吓的他从此对输血救人只字不提,当时的巴黎医师协会为了稳妥起见,明文宣布禁止输血疗法,紧接着,欧洲的宗教势力也纷纷站出来反对这种不成熟的医疗行为。

    输血疗法在欧洲沉默了100多年以后,这种僵局后被英国生理学家布伦道打破。1824年,布伦道通过输入人血的方式救治了5位濒临死亡的产妇,其被尊为人类同种输血第一人。布伦道的成功引起了法国和德国的医生的注意,他们在此基础上继续深入研究,将人血拯救人命这样的治疗方法推向纵深。, 百拇医药(刘景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