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和解，真回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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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议员Charles Grassley(如图)要求美敦力对付费行为作出解释。(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去年刚以4000万美元和解一桩非法支付医生佣金案，美敦力脊柱植入部门近日被怀疑仍未停止这种非法行为，美国参议院议员已致信要求美敦力对此进行解释
美敦力是美国最大的医疗器械生产商之一。去年，由于被指控向医生们非法支付佣金，以促使医生为病人使用其生产的脊柱器械，美敦力与联邦政府达成了一笔4000万美元的和解协议。但是，据一名律师揭发，美敦力仍在向医生们支付数百万美元的顾问费。
为此，美国共和党籍参议员Charles Grassley致信美敦力，要求该公司对去年达成和解协议以来，向医生支付的任何费用及其他事宜作出解释。目前，Charles Grassley正在对医疗器械和药物生产厂家与医生之间发生的这种经济联系展开调查，这封信只是他调查的一部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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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敦力为它继续向医生们支付费用进行了辩护，称这是对医生们工作给予合理、合法的补偿，目的是为了最好地应用和设计新的医疗器械。按公司发言人Robert Clark的话来说，医疗器械的创新确实需要依赖广大医生的参与。
在去年达成和解的案子中，美国司法部指控美敦力通过“虚假的顾问协议，虚假的许可使用协议以及到旅游胜地豪华游”(政府官员所称)，在1998~2003年之间向医生们支付了佣金。在调解过程中，美敦力拒绝承认自己有错。
付费清单为证
美国参议院财经委员会的权力很大，它负责监督美国联邦医疗保险计划。作为一名在参议院财经委员会任职的资深共和党人，Grassley在给美敦力首席执行官的信件中，要求该公司对2003年后公司向外科医生们付费的情况作出解释，并说明在为涉案医生提供医学再教育时，公司与相关服务机构的财务支持及其具体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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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ssley表示，信任建立在透明的基础上，医疗器械生产商只有全面披露其向医生支付的金钱，病人才能知道他们是否应该对医生热衷于推荐某种产品保持警觉。有迹象显示，在2006年7月美敦力与联邦政府达成和解之后的至少几个月内，该公司似乎仍在向外科医生付费。
据孟菲斯市Bateman Gibson律师事务所律师Andrew Carr透露，在2006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美敦力以顾问费的名义向几十名外科医生支付了将近600万美元。Andrew Carr从美敦力一名前雇员Jacqueline Kay Poteet手里获取了这份付费清单，Poteet女士当时在美敦力脊柱器械部门负责旅行事务。
2003年，Carr代表Poteet女士提起诉讼。2006年年初，Carr又代表Poteet女士提出附加诉讼，这次补充诉讼指控美敦力在2004年和2005年继续向外科医生支付不正当的费用。
Carr表示，他曾经提醒过美国国会，司法部对此案当事人(Poteet女士)提出的指控未展开充分调查，以致于“事情没有得到根本改变，美敦力至今仍在支付这种数额巨大、虚假的所谓顾问费。”对于Carr律师的指责，美国司法部未作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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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清白说辞
近几个月来，Grassley已经针对一些制药公司和医疗器械生产商向医生们支付大笔金钱提出了许多问题。今年8月，他提出了一项议案，该议案要求通过联邦登记处，公开披露制药公司和医疗器械生产商向医生支付的顾问费、讲课费、参加研讨会的费用以及其他类似费用，以便让同事和病人了解到一名医生与制药公司和医疗器械生产商之间的经济往来。
根据Carr获得的那份付费清单，共有6名医生在2006年从美敦力拿到了6位数的酬金。其中一位是来自弗吉尼亚州的著名脊柱外科医生Hallett Mathews，他在2006年的前10个月里从美敦力拿到了近30万美元的酬金。而根据较早之前由美敦力内部雇员提供的文件显示，在2005年的前9个月里，Mathews从美敦力拿到了近70万美元酬金。
今年1月，Mathews加入美敦力，在公司脊柱器械部门担任负责医疗事务的副总裁。当他还在从事私人行医时，Mathews曾经为他接受的顾问费进行辩护，他表示，这是美敦力对他经常离开家人以及放弃行医工作，为美敦力工作所作的一种补偿。9月26日，美敦力对外表示，Mathews现在不会就此事再发表任何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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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6年的前10个月里，其他医生也拿到了美敦力慷慨支付的顾问费：明尼苏达大学脊柱外科医生David Polly拿到了超过26万美元的顾问费；乔治亚州Columbus的一名外科医生Kenneth Burkus拿到了25万多美元。
David Polly表示，这些酬金都是依据他为美敦力工作的时间来确定的，他每个月要花费2~3个周末为其他医生提供使用美敦力产品的咨询服务，所得的单位时间服务酬劳低于平时出庭作证或提供与医学相关的法律咨询服务酬劳。
至于他喜欢使用美敦力的产品，主要是因为产品最适合他的病人。虽然获取了美敦力的报酬，但这不会影响他的医疗决策。明尼苏达大学对他在研究工作中可能出现的任何利益冲突会进行密切监视，并且知道他在为美敦力从事顾问工作。这一点得到了明尼苏达大学一位官员的证实，但明尼苏达大学并不要求David Polly指明美敦力支付的确切金额。另一名医生Kenneth Burkus则拒绝对此发表任何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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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告要名更要利？
有关美敦力向脊柱外科医生付费的问题因为两起公司内部雇员诉讼案而浮出水面，两起案子都提交给了孟菲斯市的联邦地区法院，矛头直指美敦力的脊柱植入部门Medtronic Sofamor Danek。
去年7月达成的和解协议覆盖了第一起诉讼案件(该案件于2002年提交)，和解的条件是上述两起诉讼被驳回或撤诉。目前，美国司法部官员已驳回第二起由Poteet女士提出的诉讼案件(包括后续补充指控)。这起案件现正上诉中。
美敦力发言人Clark表示，Poteet女士提起这项诉讼，是因为一旦获得成功，她将获得经济上的好处，她的律师已经在试图与公司达成调解，但被公司断然拒绝，因为“我们不会对毫无根据的指控庭外和解”。
虽然Poteet女士的律师Carr承认，揭发内部违规的人会有经济利益上的考虑，但他向国会所提的建议不同于起诉本身，“根本的问题在于这种付费行为是否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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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没完没了的角斗
■丁萍
在国外，医生属于高薪阶层，他们的服务是按小时或按服务次数来计费的。作为专家证人出庭、为第三方提供意见、讲课、演示或培训等，都属于医生服务的正常酬劳，但按照美国的法律和专业协会规定，这种服务一定要对外公开。国外医学专家在做每一场报告前，要求事先声明自己与哪些公司有顾问咨询服务关系和财务来往(无需公开具体数目)。这种做法值得推崇。
变相回扣
国外药厂是否在给予医生变相回扣？如果这样来问，恐怕没有哪家药厂会承认自己有任何回扣，因为美国法律和公司行为准则上明文规定：禁止给客户或医生回扣。上市公司更害怕因为商业回扣等丑闻败坏公司信誉。
但是，事实究竟如何呢？美国药厂每年30%以上的药品销售额都用在了给予医生样品、学术推广、医生教育及其他促销行为，虽然这么巨大的数目不全是现金交易，但给予医生顾问费，或以豪华招待邀请医生出席高档会议及消费的现象很普遍。有的厂商以顾问费、讲课费、技术转让费及相关技术的销售提成支付医生现金，如果确有其事，而且产生实际服务、技术交易等，那是情有可缘；但问题在于，有的现金交易只是以假合同、假的技术转让做幌子，性质就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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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提到的某医生10个月光兼职就收取厂商70多万美元的酬劳费，那是相当离谱的，如果该医生没有使用任何该公司的器械，或鼓动别的医生使用器械，或许还能洗刷“罪名”。不然，药厂怎会如此慷慨？“羊毛出在羊身上”，没有哪个厂家愿意做赔本买卖。
美国的《反商业贿赂法》通常比其他国家相对严厉。在健康医疗领域，反商业回扣、 反不公平竞争、反自荐、反欺诈等许多法律给药厂、医疗器械商、医院和医生设置了许多限制。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了利益总会有人以身试法，总有企业喜欢打擦边球。
和解台阶
由于美国的司法成本很高，周期特长，如果每个案件都将官司进行到底，司法部门请再多的人恐怕也无法处理完所有案件。为了减少司法部门的压力，与涉嫌违法、违规的公司或个人实行庭外和解，也是常有的事。
看起来颇让人费解的是，一方面，被告死不认错，另一方面，它又愿意为“没错”付出巨额罚款，似乎很矛盾，但这正是值得我们关注的执法部门在不牺牲原则的前提下，讲究灵活的“妙招”。这样一来，双方都有台阶可下，执法部门依法追究，获得罚款，并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对企业而言，花钱消灾，保全了面子，又不至于双方硬斗造成司法僵局，劳民伤财，让后面的大案、要案得不到妥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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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敦力的案子就是典型的双方妥协案，各方都达到了目的。但若美敦力觉得摆平此案的司法成本，远低于其违法或违规带来的商业利益，它或许不会停止这样的商业行为，但会变换花样来试法，因为和解之后，再犯同样的错误，是得不到再度轻饶的。
美敦力的案例其实只是众多药企回扣案中的一例。最近，另有4家美国医疗器械公司被罚3亿多美元，另一家美国著名制药厂也因支付医生变相回扣而遭重罚。看来，美国政府是认真的。
美国已经有若干州通过并实施法律规定，要求厂商公开在该州支付给医生的现金数目，从几家著名公司已披露的信息看，这个数目的确不小，各个公司都有好几百万美元。由此可见，国会调查这方面的情况并准备拟定新法规，的确不是空穴来风。在未来，美国对顾问合同的备案、技术转让的交易细节、合同登记和审计一定会更严格，法律漏洞可能会少很多，但只要有商业，就难免存在商业腐败和灰色交易，就要看政府与商家如何斗智斗勇了。, 百拇医药(王迪编译自《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