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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 柏
http://www.100md.com 2008年4月19日 《中国医药报》 2008.04.19
     ■李存刚

    对于黄柏,《中药学》课本里是这样写的:“为芸香科乔木黄檗或黄皮树除去栓皮的树皮……生用、炒焦用或盐水炙后用……性味苦、寒。归肝、胆、大肠、胃、肾、膀胱经。应用于黄疸、痢疾、带下、淋证、湿疹等多种湿热病证……”

    我认识黄柏树是在很早以前,和父亲有关。

    父亲栽下它们的时候,黄柏树还是些弱不禁风的幼苗。没过两年,它们就和那些竹子一起,长成一大片浓荫如盖的林子了。远远望去,像一张绿油油的地毯,在老屋后面那片长长的斜坡上,纵横起伏。几阵秋风过后,枝头上那些细碎的叶片便纷纷坠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和胖乎乎的枝干。

    父亲似乎一点也不关心林子的变化。父亲是个农民,父亲要耕地、要种田、要伺候圈里的牲口,还要操心我们的吃穿和学业,却从未想过用黄柏树来养眼。父亲栽种它们,为的就是有一天用来换钱。父亲知道,那些被称作黄柏的树,树皮剥下来可以入药,可以换钱,因此父亲才栽下它们。从小,父亲就教我们做什么事情都要一心一意。父亲栽下它们之后,就一心一意地干他的农活去了。父亲更知道,只要将它们植入泥土,它们就会独自成长,就像更早些时候种下的那些竹子,就像山野里那些独自生长独自开花结果的杂草树木。

    大约是在它们第八或第九次转绿的时候,村里响起了“收黄柏!”的吆喝声。那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穿过溪头沟的坡坡坎坎,也穿透了父亲和乡人们的胸膛,在溪头沟上空风一样飘荡。看着乡亲们一个个手拿斧头镰刀,兴冲冲地走出家门,而后怀揣钞票笑逐颜开地回家,父亲心里七上八下的,却没有要动手去砍树的意思。这让我不解,父亲栽下它们,为的不就是今天吗?难道父亲有更好的去处安排那些树?我不知道,也没敢问父亲。

    那段时间,天刚刚擦黑,父亲便一个人穿着棉袄出门,去后山那片林子里去了。我这才明白,父亲确是还没想处理他亲手栽下的那些树,但父亲担心有人会趁着夜色替他处理掉了。所以父亲就只有去守着它们。但父亲的担心还是不幸变成了现实。那夜,大雨倾盆。父亲刚刚出去没一会儿就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他进屋的时候面色铁青,一声不吭,并且破例再没出去。第二天早上,父亲便手拿斧头走向了后山那片依然绿油油的山坡。下午我放学回到家的时候,父亲的脸依然铁青着,手里拿着一块黄柏皮,吧嗒吧嗒地抽闷烟。我不敢说话,只远远地看了看后山那片山坡,此时,只剩下那些竹丛依然故我地绿着。没了那些黄柏树,那些竹丛看上去就显得有些孤孤单单的了。

    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那个雨夜发生的不测,父亲会怎样处理那些黄柏树呢?

    我没问过父亲。我只知道,从那以后,老屋后面的那片山坡上,那些黄柏树留下的空隙,至今依然空着。

    现在,我不仅认识黄柏树,甚至能够在一大堆中药里一眼就认出经过加工、可以随时入药食用的黄柏来。每当我手捧黄柏,将它缓缓地凑近鼻孔,苦涩的药香便会在我的体内澎湃汹涌起来……,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