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的学术进步应走多元化道路 ——访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石印玉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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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石印玉教授
□文/图 张婷婷
石印玉教授简介
师承老中医石幼山教授，长期致力于中医骨伤科临床与理论研究，综合运用内服、外治、手法、针灸及指导练功等多种方法治疗骨关节病、骨质疏松症、颈腰椎病等骨与关节疾病和骨与关节损伤疗效显著；被评选为第三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和上海市名中医；曾获得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药基础研究三等奖两项，上海市科技进步三等奖四项及上海市卫生局中医科技进步奖一等奖、二等奖和临床医疗成果奖三等奖各一项；编著书籍20种、发表论文100余篇。
问：石教授，中医学术进步在于理论创新及其对实践的指导，您认为在目前的环境下如何做好这方面的工作？
石印玉：这是一个很复杂的命题，我说不出很明确的观点，只是有些比较模糊的想法。我们现在说的“中医”，本身的概念就不是很清晰。多少年来，一涉及到治疗方面说的都是西医的病名。时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文字和听到这样的语言：什么病我们祖先早在多少年以前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某某中医治疗某某病的经验或者总结中医药经验的标题是中医药治疗某某病的疗效分析。病名是西医的，分析的指标是现代实验室的。也就是说，有些在讲中医时所用的术语体系恰恰不是中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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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实际上，中医与西医有两套不同的术语体系。中医骨伤科疾病中的颈椎病和下腰痛，西医认为前者主要是椎间盘退变，不少下腰痛也是盘源性的。这些理论带来的治疗方法就是椎间盘剔除、固定或者置换。从这点可以看出西医学从解剖、生理、病理一直到治疗是一个比较完整的体系，有为这个体系服务的语言系统。
中医的理论创新要考虑建立完整的由中医语系构造的体系。现在沿袭的中医理论多是片断的，或者说是相对独立的不完整小体系。内经、伤寒、本草、方剂的构造体系是交叉于非病与病、常与变、防与治，与现代文化定格的思维模式不一样。近几十年中医的发展则是用西医的语系充填这些片断的理论，这样得出来的结果从中医角度来看很可能已被异化。
中医理论仅以这一种形式创新绝对是不完整的。现代社会的一个特征是多元化，中医的学术进步和理论创新也是多元化的，现在很多做法都是这多元化中的一元，提取中药有效成份单体治疗某种病也是发展的途径之一。中医发展应呼吁包容而不要排斥，要冷静地考虑中医本身的不足，以及与时代节拍、与通用的方法学上的差异，整理和构造较完整的中医语系，在较高水平的基础理论上突破和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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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运用现代医学实践进行学术创新，是中医学持续发展的源泉，也是社会发展的迫切需求，您对中医临床工作中使用传统方法的现状有何看法？
石印玉：提现代医学实践不如称现代的医学实践更合适。前面已经提到，现代社会的特征之一是多元化。中医临床工作中使用传统方法也可以是多元化的，可是现代化的中医临床医师对传统方法往往了解、掌握得不多。我们这一代人生长的社会环境、学习内容和工作以后的临床环境，使我们在遇到一个患者时，在知道他患的是西医的疾病之外还会很快有一个中医概念。而中青年中医师尤其是青年中医师对这种业务认识上的联想就很薄弱。在诊疗技术的要求上他们照搬了西医的一套，而对患者全身整体的了解又不够完善，也没有按中医的十问去询问。就中医骨伤科医师而言，很少有医师去问患者是否口干、是否要喝水、要喝一口还是要喝很多、大便是否通畅，女性月经的时间、颜色、量等情况。如此一来辨证就不很准确，治疗也会有偏差。
中医传统诊断方法中最基本的，也是比较周密的是望、闻、问、切四诊，但现在很难找到较好地掌握脉诊并在临床工作中熟练应用的中青年医师了。当然，脉诊的能力在我们这一代就已开始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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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议成立这么一支小小的队伍：强调在临床上采用传统的诊疗技术，允许这些医师不掌握心电图，但不能不掌握以脉诊为主的中医诊疗技术。
问：中医药学的崛起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中青年人才，在现在形势下如何培养适应医疗市场的中医人才，您对现有的中医药人才培养有何看法?
石印玉：目前，属于传统文化的中医的准入门槛太低，似乎讲几个中医术语，用一点中药就是中医师。中医概念通俗化实际上是低俗化，这对中医的发展是很不利的。正像能用点西药的不能称为西医师，能用点中药尤其是中成药的当然也不能称为中医师。中医中的推拿“命运”更悲惨。不管是谁在那儿“摆几把”就说是中医推拿，这实在是中医的悲哀。现行的培养考核标准中，中医内容的考核很薄弱。看一个中医医生水平高不高，现在流行的是看他外文如何，SCI收录的论文有几篇，而不是考核他对中医经典理论掌握的熟练程度、中医诊疗技能的掌握和运用水平等。当然中医诊疗技能很好、外文也很好、文章被SCI收录都是好事，但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对一个年轻人而言，要用他小时候就开始积累的现代科学概念认同很陌生的传统文化是很艰巨的，如果要求上不十分明确那就更难。,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