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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长逝 后学永怀
http://www.100md.com 2008年10月27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3014期
     国庆长假刚刚结束,我就奔赴太原参加中国编辑学会第十三届年会。在为期两天的会议上,一方面聆听了众多编辑出版界名流大腕的指点和指教,同时,也在代表本人所在的第一小组作大会发言时,谈了自己的一些浅薄的看法。更为重要的是,我借此难得的机会,讲了尚志钧先生和他所从事的本草文献学,以及在出版《本草人生》过程中和尚老结下的深厚友谊。我还特别提到,在做完这本书之后,我的作者资源匮乏的状况得到极大改善的事实。

    人总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对社会认识不断深刻和全面。在我刚到上海工作的时候,一个最大的困惑就是没有作者资源,换句话说,就是找不到可以写书、愿意写书的人,当时真的非常着急和苦恼。在认识尚老之后,我们之间通过许许多多的通信建立了深厚的感情。2008年的1月13日,我和国水学弟冒着严寒去看望了老先生,记得当时先生用戴着白色劳动手套的手拉着我的手,我觉得他的手心是那么温暖,传递给我的是一种真诚、信任和力量。

    没想到,事隔半年,老爷子的身体逐渐衰弱,因患多种疾病于7月17日被送进医院救治,老爷子从此就告别了他那个清贫但却学问满屋的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了生命最后的时光。上苍对这样一个饱经沧桑的九十岁的老人,似乎没有给予更多的温暖和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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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知道,和尚老认识的很多人,内心深处都充满着对老人的敬仰和爱戴。在老人病重住院期间,中医药界的很多知名人士都来到病榻之前探望他老人家。在老人家思维清醒的时候,他依然很健谈,依然很关注他倾注毕生心血的本草文献学研究。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医院的领导对先生的病情始终高度重视,芮景院长亲自挂帅,集中了医院的临床精英,成立了救治专家组,有效延长了先生的生命。

    在2008年的国庆节快要到来的时候,我给尚元藕阿姨发去短信,表达了想再去芜湖看看尚老的心意。尚阿姨婉言谢绝了我,当然,对此我是充分理解的。我也知道,对于病床上的尚老更需要的是清静和休息,尽管他内心也许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思考。他太累了,太需要休息和静养了。他为中国本草文献学的发展付出了太多太多。

    《本草人生》出版快一年了,一年来,我觉得先生带给我很多很多。我,一个大山深处走出来的无名之辈,竟然在中医小圈子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很多前辈和高手对我的工作给予了肯定甚至是赞赏,那就好比一个威严的父亲突然对表现一直平平的孩子的赞扬和奖赏,那一刻,我内心是快乐的,是幸福的,也是充满感恩的,我感谢尚老,感谢他的家人和亲属,感谢他身边的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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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本凝聚着老爷子毕生心血的图书,我有幸被邀请参加在山西太原召开的中国编辑学会第十三届年会。本届年会讨论的是出版物的价值。这当然是个很高深的命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家都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但在我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评价标准,尚老的《本草人生》都是一本很有价值的出版物。透过此书,可以看到一个老学者为毕生的事业而倾注全部心血和汗水的人生画卷,看到他为理想为学问艰苦打拼的孤独身影。我以为,这样的画卷,这样的身影,可以历百年甚至千年而不朽,这就是出版物的价值所在。

    在为许多作者做书的过程中,编辑会慢慢老去,直至走进另一个世界。在这个过程中,任何一个有所追求的编辑肯定会用心做他认可和看好的图书,而这些图书也会反过来诠释一个编辑的生命,就如同先生成就了中国本草文献学,同时,中国本草文献学也反观了先生一生的风风雨雨。在这个编辑耄耋已至的时候,他是可以朝着这些出版物微笑的,我想,那些出版物也是有生命的精灵,也会朝他微笑的。这样一来,他在内心深处就会感觉到一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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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10月10日,太原的阳光格外的耀眼和灿烂,编辑学会的会议已经结束,我去晋祠走了一趟,看到那些历经沧桑而依然生机勃发的参天大树,我就想起了尚老。我在大树前稍稍停留,本想听听大树的声音,但大树无声,只是傲然挺立。

    下午,我坐车回到了太原火车站广场,在那里轻松得意地候车,很快就可以回上海了。午后的阳光实在是有几分炽热,我想找个阴凉一点的地方坐下来。刚坐下,手机短信响了,我打开一看,是熟悉的合肥王老师发过来的。一看短信,心一下子收紧了:我们分外崇敬、给予我诸多教益的尚老辞世了!

    那一刻,不感觉阳光那么炽热了,也感觉不到广场的喧嚣和烦扰了。我仿佛想追随先生的灵魂问一声:尊敬的尚老,您怎么就不等我再去看您一眼就走了呢?

    毕竟是北方深秋的季节,在阴凉处,屁股底下的石头冒着寒气,这让我清醒了很多。我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尊敬的尚老不幸离世的消息发给了我的诸位前辈、师长和朋友。很快,回复的短信铺天盖地而来。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人们,那些善良的人们都为老先生的离去感到难过,感到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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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发过来的诸多短信中,张如青老师的八个字别有意味:斯人长逝,呜呼哀哉!

    是的,老人走了,我回天无力,只能哀叹而已。

    在回上海的火车上,我一夜都没有睡踏实,不知道是凌晨几点时分,我就醒了,躺在不断晃动的火车卧铺上,我的眼前不断晃动着尚老那慈祥而布满岁月印痕的脸,还有那双戴着白色劳动手套的手所带给我的温暖感觉和幸福记忆。

    我起床了,转身拿起手机,给尚元藕阿姨发了那天的第一条短信:我们会认真把尚老未竟的事业做好,让他在天堂安息。

    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毫无疑问,尚老属于前者。他走了,给我们留下了一座大山,以及登山的足迹。本草文献学是一座学问的大山,先生已经走到了山顶,他同时告诉了我们如何走才能相对容易一些。而他所走过的路,还有那路两旁的荆棘、野草和小花以及天空的白云和树上的鸟叫等等,都值得我们纪念和记忆。

    祝福尚老在天堂开心快乐,充分享受天堂的阳光和爱的温暖。, http://www.100md.com(倪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