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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亮生命的灯
http://www.100md.com 2009年3月24日 《生命时报》 2009.03.24
     二十年前,我十六岁。夏末秋初,我和母亲都经历了生命中的许多个第一次。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见火车,第一次走进大城市……按母亲的话说:“我生了你,却没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不能再等下去了,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你的病治好。”母亲怀揣东拼西凑借来的四千元钱,带我踏上了进城治病的道路,父亲则留在村里继续干活筹钱。

    母亲生下我不久,便发现我体质很差,动不动就感冒之类,经常寻医问药,却很少去看西医。在我一岁多时,才走进乡卫生院,医生借助听诊器,当即确诊我患了先天性心脏病。十六岁,我已从初中三年级毕业了,并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省城的一所中专学校,终因在体检环节上,查出心脏伴有三级杂音,而被挡在了“龙门”之外。母亲流着泪,不甘心地说:“难不成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就因为身体原因白白浪费掉吗?”一连几天,母亲茶饭不思,四处打听治病的良方,却意外得知要治病必需手术,可听说手术费是天文数字时,全家人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一夜白头之后,母亲才淡淡地对我说:“娘不求你病好之后有多大能耐,回家里来,下田干活也比一个病人有力气。”

    记得天刚蒙蒙亮,我和母亲坐汽车,转火车,最终在武昌站下车,投奔一家远门亲戚。第二天我便住进了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接受一次次会诊。我在等待手术的日子里,已有好几天没看到母亲了。我担心在于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识字的母亲会走丢的,她还会来接我回家吗?最后从亲戚口中得知,母亲送我入院,第二天就折身回农村的家了,继续凑钱。

    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先心病治愈的可能性比较大。在我全身被麻醉,没能亲眼看到主刀医生真面容的情况下,缝合44针,手术非常顺利地完成了。我从“全麻”中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多钟,早上护士为我下的胃管已换成输氧管,住进了急救室,而不是监护室。

    记得当天夜间,我躺在病床上,胸部扎着绷带,身下插着导管,老是做着噩梦一样。我问一直守在病床边的哥:“娘呢?”哥说:“回家凑钱去了。疼不疼?”我说:“疼。”哥说:“疼就好,医生说知道疼,就证明是好事。”

    半个月后,我手术出院。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顿然感觉到“健康”二字之于生命的要义,就像一盏灯被重新捻亮,眼前陡地一片光明。回到家中的那天,我看到母亲一头花白零乱的头发,衣衫褴褛地蹲在低矮院落里,正拾掇刚从田地里收回来的棉花时,忍受住大病之痛,却止不住流下泪来……▲, http://www.100md.com(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