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悦凌现象”解析——养生科普乱象为何屡曝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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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健康教母”马悦凌用生吃泥鳅、背部穴位注射大量复方当归注射液的方法治疗“渐冻人”的事情被《新京报》、《现代快报》等媒体曝光，迅速引发围观与讨论。
其实，这并非马悦凌首次被媒体曝光。去年6月，《生命时报》曾载文质疑马悦凌的养生理论均来自剪报文章，并逐一驳斥了她的养生方法；国内著名的民间科普组织“科学松鼠会”则在其官网上专题剖析马悦凌的治病与养生理论，称其“荒谬至极，且涉嫌非法行医”。据报道，南京市有关部门正在对其涉嫌非法行医进行调查。
此次，马悦凌再次被媒体关注是其声称能治疗“渐冻人”。“渐冻人”是一种运动神经元疾病的俗称，因为患者大脑、脑干和脊髓中运动神经细胞受到侵袭，肌肉逐渐萎缩和无力以致瘫痪，身体如同被逐渐冻住一样，故俗称“渐冻人”。人们熟知的一代科学巨匠霍金便是位“渐冻人”。
多位中西医专家对马悦凌让患者生吃泥鳅、固元膏，每天穴位注射复方当归注射液的治疗方法与理论进行了批驳，并对其安全性深为担忧。媒体报道称，马悦凌声称“成功”的两个病例其实病情并未有明显改善，更有10余名成都市民在听信了生吃泥鳅的保健方法后导致寄生虫感染入院治疗。
媒体报道还指出，马悦凌首本图书《不生病的智慧》公开发行后，她在南京市工商局玄武分局注册了马悦凌健康咨询公司，其后又创建马悦凌健康养生网(马悦凌个人官网)。目前通过其官网进行的商业销售，仅固元膏一项的收入就可达数亿元人民币。
马悦凌原名马秋红，1982年~2005年在南京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工作，其中1999年之前任护士，1999年~2005年在院办公室从事行政工作。1996年，“形象好，口才好，又是单位文艺骨干”的马悦凌被江苏电视台一档医疗保健节目聘为兼职主持人。2004年，她开始给某杂志供稿。之后，她相继出版了《不生病的智慧》、《温度决定生死》、《父母是孩子最好的医生》与《马悦凌细说问诊单》等养生书籍，逐渐被称为“健康教母”。
马悦凌说法不“靠谱”
民众为何相信“大忽悠”
“什么？马悦凌？她不是早就被曝光了？”“什么？生吃泥鳅治疗‘渐冻人’”？这不是无稽之谈嘛!”“什么？还有人相信？”在接到记者的采访电话后，中华中医药学会学术顾问、中华中医药学会中医药科普分会主任委员温长路发出一连串的问句。
虽然表示对马悦凌的理论“头两年早就批过了，没什么可说的”，但温长路还是耐着性子对媒体进行的报道一一给予了解析。
生吃泥鳅能治病：中医绝对没有生吃泥鳅的说法。传统中医理论对泥鳅的看法，与其他鱼类一样，主要看重其营养作用，认为其性味甘平，有补中益气、化湿止泻作用。目前在民间还有泥鳅入药的，也都是煮熟后食用。生吃泥鳅不但不能治病，还有可能带来很多安全问题，比如寄生虫感染，非常不科学。
注射复方当归注射液：对于媒体报道中提到的，马悦凌以背部穴位少则数十针、多则数百针注射数百毫升复方当归注射液治疗“渐冻人”，温长路大呼非常危险。一方面，穴位注射需由专业的医生来操作，否则不能保证安全性；另一方面，高达数百毫升的用药量已超出常规剂量，其安全性也令人担忧。
温长路指出，“渐冻人”是世界级医学难题，目前尚不清楚病因。对于此病，无论中西医都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马悦凌所说的气血虚寒致“渐冻人”的说法并未得到临床证实，或许是其从疾病名称杜撰而来，没有科学依据。
“任何一种强调一种食物或锻炼方法，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一招包治百病的说法，都是不科学的。正确的养生保健应该是建立合理的生活方式，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情况制定符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温长路说。
民众为何相信“大忽悠”
既然早有媒体指马悦凌为另一个张悟本，既然早有专家在各种公共场合批驳其不经之谈，为什么还有人相信她呢？温长路指出，对健康长寿的需求本来就是人类一个永恒的主题，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养生需求空前火爆。而面对这一新情况，出版、传媒、专家、管理等环节的衔接并不顺畅。
一方面，媒体根据其传播需求，比如：表达能力强、有感染力、理论简单易懂等，选择、推出养生专家，但忽略了对其专业背景和科学性的审查；另一方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真正的医学专家忙于应对医院众多的患者，无暇顾及科普宣传。专家的集体“失语”导致了伪专家大行其道。
“其实，讲究科学依据、用词谨慎的真专家，也确实不如一些伪专家有感染力。”温长路认为，一些伪专家提倡的专吃某一种食物、专用某一种药物或方法、专做某一种锻炼的“过度养生”、“刻意养生”，迎合了一些人不愿建立健康生活方式，又能以一种“灵丹妙药”包治百病的心理。
温长路指出，其实伪专家很容易分辨。一是这些人往往偷梁换柱，把自己杜撰的或是民间的一些土法等各种说法都包装成“中医认为”，塞入养生理念中。中医是门科学，它既来源于生活，受到各种文化因素的影响，又不能等同于生活和文化。它是对实践经验进行研究、改造、升华之后形成的。把个人的生活习惯、老百姓自己总结出的个性化的生活经验都冠以养生的帽子，是把伪科学的东西强加给中医。
二是以偏概全，忽视中医的个性化理念。中医学有三大特点：一是天人相应观；二是整体认知观；三是辨证论治观。提倡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提倡从整体看事物(人体)，不能机械分割；提倡因人因时因地制宜，不能用单一的方法去处理问题。因此，用一个公式去看不同的人，提倡全民去吃某一种食物，并不符合中医理论。
三是混淆养生与医疗的概念。中医在饮食养生上有两个概念是不能混淆的：一是药食同源，许多中药既是食物，又是治病的药物；二是食补(食养)与食疗(药攻)是有区别的，不能混为一谈。比如绿豆，如果作为食养(食物)，利用的是它的性味、口感、营养成分等，只要体质、喜好和节气符合就可以选用，用量以食论；如果作为食疗(治病)时，它就成了药物，必须有严格的适应证、禁忌证和用量，不是人人都可以吃的。
谁将是养生乱象“终结者”
去年张悟本事件后，针对养生保健市场上的一个方面——养生图书泛滥，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公布了一系列规范养生保健类图书出版的措施。在医学专业编辑配备、选题等方面都有所规范。去年11月底到今年年初，19项中医养生保健技术操作规范相继由中华中医药学会推出，涉及保健拔罐、保健刮痧、气色形态手诊、手部保健按摩、头部保健按摩、耳部保健按摩、脊背保健按摩、足反射区保健按摩、足浴保健、中药药浴保健、藏药药浴保健、全身推拿、脊柱推拿、少儿推拿、艾灸、砭术、膏方、药酒、穴位贴敷。
与此同时，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也加强了与媒体合作，有计划地推出了一些中医养生科普专家。而媒体在推出专家时也较以往更为谨慎，愿意询问专业人士的意见。温长路说：“现在主动找到我们中华中医药学会中医药科普分会进行养生科普的媒体逐渐多了起来，以前很少有接触。”
另据了解，今年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将继续推进中医中药中国行活动，深入农村、基层进行科普宣传。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和各地中医管理机构也组织成立了中医科普巡讲团，对相关人员进行培训，由受过培训的专业人士进行科普宣讲，以期占领养生科普主阵地。
那么，是否随着国家的重视、媒体的自律，养生科普乱象将被终结呢？温长路指出，现在的养生市场非常大，在管理上也非常困难，涉及卫生主管部门、中医主管部门、新闻出版、工商、劳动保障，甚至医药生产、农副产品生产等各个环节。这需要极高程度的部门协调，特别是就此进行法律、法规方面的探索。
温长路表示，针对我国现阶段出现的养生科普乱象，虽然有关部门相继出台了一些措施，但要彻底杜绝这种现象，民众建立科学的养生理念至关重要。他强调：“即使是管理与法律更加完善，也不可能完全杜绝养生乱象。授之予鱼，不如授之予渔。养生乱象的终结，说到底在于教给老百姓一种正确的养生观。老百姓自己才是养生之乱的‘终结者’。”具体来说，是应让普通百姓意识到健康的生命来源于健康的生活方式，这包括饮食、休息、锻炼等各个方面的调护，从而远离“刻意养生”、“过度养生”，最终让那些养生骗子失去市场。(徐亚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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