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者角度刻画社会众生相 ——评张慧敏的长篇小说《大外科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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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张慧敏的长篇小说《大外科主任》
□ 汪守德
以描写人情世态见长的张慧敏，又推出了一部反映医者生活的长篇小说《大外科主任》(作家出版社出版)。作品围绕某省立医院空出一个大外科主任的职位，人们在明里暗里所进行的激烈竞争，以及在此过程中所发生的医者、患者和医疗代表等之间令人眼花缭乱的冲突和纠葛，以解剖刀式入木三分的犀利笔墨，刻画出性格各异的社会众生相，描绘出扑朔迷离的生活光影，反映了炎凉难测的社会人生。
也许在人们看来，医院应该是技术性极强的单位，是守护生命的圣地。被誉为白衣天使的医护人员，日夜以自己精湛的医术与人道的关爱为广大患者除病祛痛。但它毕竟又有着各种各样的职位，似乎是个有着许多规则或潜规则的准官场，于是常常因此而发生着医术之外有形无形的竞争。小说几乎一开始就把读者带入了这样一个竞争的漩涡：老主任穆百济因一次他人的医疗事故被讹诈，一怒之下挂冠而去，便空缺出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于是大外科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盯住了这个举足轻重、炙手可热的位置。职场升迁的问题竟有如此强劲的吸力，让许多很有定力的人都为此失去了平衡。而最有可能担当这一职务的人——肾外科主任周立奇和普外科主任刘先达——被推到了竞争的风口浪尖，并且开始了一种难以预料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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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有意味的是，小说生动而深刻地勾画出人物身上的典型特征：内心里对此职位十分神往，口头上却又讳莫如深；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相互之间保持君子之风，私底下却是惊心动魄的心理与行动的较量。小说以主要笔墨来描写作为主要的竞争者周立奇，仿佛有一种力量推着他往前走，必须为大外科主任一职放手一搏，因为这一核心职务的获得，已不单单涉及个人的荣誉与抱负，更关乎妻子陶婕的逼迫与期冀、本科室同事的实际利益、三五知己好友的舆论和品评。不管此时为多少主客观因素所左右，他都要以第3只眼对事关升迁的种种迹象格外关注，并且在关键时刻使出非常手段来达到目的。周立奇在职场仅存的正直以及竞争职位所付出的努力，使之陷入错综复杂的矛盾之中，在暗礁密布的河道上前行，无时无刻不提防着各种风险，无时无刻不经历着灵魂的拷问。肾脏配型受人为因素的制约，药品进价隐藏着不能公开的秘密，论文真相被揭露，走穴治死病人……接踵而至的无穷麻烦，不仅使他吞咽下无尽的苦果，还使他离那个所渴望的位置越来越远。
作为竞争对手的刘先达也同样如此，这个个性含蓄、风头不露、心机暗藏的人物，在整个竞争过程中也饱受精神的煎熬。其对人的冷漠使患者致死，后来被患者家属指认出来，更使其遭遇前所未有的尴尬。小说以极具见地的生活深度，写出了主人公在事业和精神两方面所遭遇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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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所洞穿的是一种苦涩而无奈的人生，小说进出于职场内外，涉笔于生死边缘，描绘出一幅幅当代生活场景。农民王仙菊因救治失当而悲惨死去，流氓秃头借机施展卑鄙的敲诈手段，老主任穆百济的黯然离去和落寞遭遇，毛小妹所设的装模作样的骗局……这些仿佛早已为我们司空见惯、充耳不闻，但作品不动声色而又鞭辟入里的描写，汇集着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人生故事，从内心深处给我们以强烈震撼。小说表明，对于周立奇为代表的这些医者而言，在现代社会生活环境下，他们无法不面对良知与利欲的纠结、医术与权利的交错、欲望和诱惑的搏斗、诚实医德与无端敲诈的冲撞。就是这样一些平淡、琐碎而严酷的生活现实，常常使人物经受着心灵的挣扎与洗礼，使本应是柔肠百结的医者，几乎变成如铁石心肠的斗士。小说使我们感到，经历一场权力角逐之后的人们，肉体可能仍完好无损，但心灵却早已是遍体鳞伤。
可以说，《大外科主任》是一部可读性很强的小说，也是一部耐人寻味的描写人物心理情感的小说。作者对于医院生活的熟悉以及长期细微的体察所获得的生活积累，使她在此类题材的创作中具有特殊的优势。作者以她毫不掩饰的文笔，直逼看似圣洁世界的医院深处，把生活的表象轻轻剥开，袒露出它极为清晰的生活筋络与肌理，生动形象地告诉我们，医院绝不是清净出世之地，它实际上与世风保持了最直接、最紧密的联系。社会生活的种种变化、世道人心的种种表征，都会清晰地在此表现出来，它其实堪称社会生活的晴雨表。通过作品所揭示的这个独特的生活角落，我们可以真实地认识复杂而多彩的人生，这也许就是这部小说的应有价值。,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