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2.5：无处不在的隐形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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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6日，山东济南被大雾笼罩。CFP供图
■白雪 丰家卫
12月以来，大雾天气频繁登场。5日清晨，大雾笼罩着山东省聊城市街头，市民在大雾中骑车出行；6日，中央气象台发布大雾蓝色预警，华北、江淮、黄淮等地局部能见度不足200米。受雾天影响，北京航班大面积延误，济南机场临时封闭。灰蒙蒙的天气让越来越多的中国公众注意到PM2.5——一个由英文和数字组成的专业术语。
很多中外学者早已证实，PM2.5潜伏在空气中，不仅会伤害人体健康，还将给社会造成难以挽回的经济损失。所谓PM2.5，是指空气中悬浮的直径小于2.5微米的颗粒。这些颗粒能够直接进入肺泡甚至融入血液，伤害人体健康细胞。
“定罪”PM2.5
从公开的科研资料来看，对PM2.5的研究多聚焦于肺脏。研究者们从肺脏的毒理学研究入手：以PM2.5对4组大鼠每天进行1次染毒，连续进行3天。对这些大鼠的肺灌洗液，以及对肺组织进行病理切片分析。结果发现，PM2.5能够引起肺部血管通透性的改变、肺细胞损伤和加重氧化应激损伤。在高剂量染毒组，大鼠肺部炎性细胞渗出，肺间隔水肿。2009年的一项实验采集了北京城区大气中的PM2.5，以人肺泡上皮细胞株(A549)为模型进行毒理作用研究。经对比发现，随着染毒浓度的增加，PM2.5可引起这些细胞的炎性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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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此类学术研究不胜枚举，但普通读者很难完全“吃透”。“证据表明，目前这些小颗粒物对细胞损伤已是公论。”中国工程院院士魏复盛告诉记者，这些小东西进入人体后，一般直接到达支气管和肺泡，甚至可以进入血液，其吸附的重金属氧化物或多环芳烃等致癌物质危害很大。
今年公开发表的一项研究，以甘肃某镍开采冶炼区为PM2.5采集区。在镍污染区大气中，PM2.5含镍剂量是实验对照区的65倍。如果长期暴露在PM2.5中，高浓度的镍会增加对细胞的损害。在研究者看来，这与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和慢性肾功能衰竭等疾病关系密切。
今年3月，上海市环保局的一个项目以定量方法研究某市PM2.5对居民健康造成的危害及其经济损失。结果显示，该市2009 年由霾污染因子PM2.5引起的居民健康危害共造成经济损失达24.61亿元，人均损失377元，占该市2009年GDP的0.17%。其中，呼吸系统病例造成的经济损失最大，而哮喘疾病更容易受到PM2.5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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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杀手
一粒尘埃小到可以被忽视，但PM2.5却正因为体积太小，而无法被忽视。魏复盛告诉记者，一般而言，直径超过10微米的颗粒物，会被挡在鼻子的外面；直径在2.5微米~10微米之间的颗粒物可以进入呼吸道，但可随着吐痰、打喷嚏被部分排出体外；而直径小于2.5微米的颗粒可进入肺泡之中，并可通过气血交换进入到人体血管中。
魏复盛表示，这些颗粒物绝大部分是人类行为造成的二次污染，多是因化石燃料燃烧不完全产生的有机碳。并且有时燃煤电厂在高温中生成的致癌物，会在冷却后吸附在其上进入人体。魏复盛还表示，PM2.5难以自然沉降，甚至会在空气中停留几个月，影响呼吸系统，造成咳嗽和不适。
12月5日，清华大学教授施一公发表博文称，他的慢性咽炎自2010年开始逐渐加重，遇到污染天时，“就像嗓子里堵了个东西，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很难受。不知还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在忍受这样严重的空气污染。”而在潘小川看来，颗粒物吸附各种各样的毒性化学物质才更加要命。他告诉记者，这些小粒子在“出生”的瞬间，可能是清白无害的。但问题在于它们太小又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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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PM10，PM2.5的表面积要大好几倍，吸附的毒性物质就会更多。当PM2.5吸附了致癌物，就会有致癌效应；吸附了致畸物，就有致畸效应。它通过下呼吸道，进入肺的深处，其携带的有害气体、重金属就溶解在血液里。魏复盛表示，目前学界对PM2.5的研究主要有两个方面。一种是从研究其吸附的成分对人体细胞的影响入手，一种是不计成分，单纯对一定浓度的、可能混有多种成分的PM2.5进行研究。
“现在已经肯定的是，PM2.5浓度越高，对人体的危害越大。但由于这涉及长期的、大规模人群实验，因此具体的量值还没有准确数据”。事实上，PM2.5更容易在老人和孩子身上“发威”。
2008年施一公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终身讲席教授的岗位上辞职回国，现在是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但这两年来，他的心情“一直随着空气质量的好坏而变化”。因为“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在施一公看来，污染的空气对幼儿的发育、智力、健康都会有不良影响。可怕的是，这些影响一般不会短时间内被明显察觉到，也许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觉察其影响……普通老百姓对空气污染没有足够的认识，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诉求。患者也很难确诊，其病变是否由于空气污染所引发。他表示，空气污染比其他污染危害更大。首先，受害人最多。其次，几乎无法防护。因为空气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应对办法最多就是在办公室和家里装上空气过滤器，但效果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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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拿”PM2.5
PM2.5无所不在，但人们不能因此就生活在罩子里。为求自保，公众希望知道“对手”的力量。刘昌峰在北京的一家世界500强企业上班。业余时间，他带着检测器，去比较地铁、出租车、公交车、骑车这4种交通工具内的PM2.5浓度。他发现，地铁上没有二手烟的危害和汽车尾气排放，因而PM2.5数值最低。于是他上下班尽量乘地铁。而写字楼里PM2.5的数值尚可，因此他午餐时，多在写字楼的地下餐厅用餐。
检测仪器是他从达尔问自然求知社借来的。在刘昌峰看来，这台仪器受湿度影响，分辨不出空气中的小水珠和微尘。所以他准备换一台设备，使得这种测试朝着更加科学的方向发展。潘小川是致力于研究环境与公共卫生关系的专家，为保证其研究数据的精准，他的研究团队采取“最原始”的方法“缉拿”PM2.5。
这个方法就像用“虾笼”捕捉“猎物”：研究者们采用专门的采样头，这是一种滤膜，表面有一定的入口，大的颗粒进不来，只有“小鱼小虾”才能被捕获进来，并且保证其出不去。他们把这个“虾笼”放置在采样点24个小时后，拿来称重，多出来的重量就是小颗粒们的重量。
魏复盛告诉记者，上世纪90年代美国的PM2.5研究主要从学理角度出发，美国的卫生部门和环保部门极力主张制定PM2.5标准，但产业部门和企业家们都反对，政府也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因为一旦制定标准，PM2.5就会被纳入治理范围，这意味着企业和社会都要付出更高的成本和代价。魏复盛说，美国制定PM2.5标准的博弈持续了近20年。
(原载《中国青年报》),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