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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医话:冷香丸的疗效
http://www.100md.com 2013年1月4日 科学公园
     冷香丸大概是古往今来制作最精致的中药了,本是小说家的杜撰。但是,中医红学家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冷香丸包含有玄妙精准的医理,疗效也是可靠的,至少是“尚有争议”。这是真的吗?

    冷香丸究竟怎么回事?先了解一下。

    冷香丸的主要成分是春天的白牡丹花蕊、夏天的白荷花蕊、秋天的白芙蓉花蕊、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各12两。这四种花的花蕊有何药理作用?分四季采集有何妙理?为什么只要白色?为什么只能12两?雪芹先生不是完全信口胡吹,他是有“道理”的。这其中,梅花是主药,《百草镜》谓其“能解先天胎毒”,而薛宝钗的“喘嗽”在中医看来就是“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这自然是古人无奈的想当然。先天的遗传性疾病,其病因在基因水平,不是什么胎毒。而在产前期内孕妇将病原体传给她的后代,称为“垂直传播”。如果把“垂直传播”的病原体理解为胎毒的话,它主要包括经胎盘传播的风疹、乙肝、腮腺炎、麻疹、水痘、巨细胞病毒及梅毒螺旋体等,不仅使胎儿患上与母亲相同的感染性疾病,还可以导致先天畸形、先天性白内障等;上行性传播(经产道到达胎盘)的葡萄球菌、链球菌、大肠杆菌、肺炎球菌及白色念珠菌等,引起相应感染;分娩时产道传播的淋球菌、结膜炎包涵体及疱疹病毒等也可能导致相应感染。所有这些“胎毒”并不导致薛宝钗的自幼时起直到青春期的反复发作性的“喘嗽”,即哮喘。同时,梅花何德何能,就可以“解先天胎毒”?也是想当然尔。胎毒是何毒?梅花怎解之?花本无知识,奈何人太痴。既然梅花治了根(胎毒),再以芙蓉花“清肺凉血,散热解毒”(《本草纲目》),可谓标本兼治了。这等歪理邪说也不必一一细辨。加荷花是锦上添花,据《大明本草》,荷花能“镇心、益色”,有安眠、养颜之功。又因宝钗是初潮少女,再加牡丹花以“养血调经”。考虑的不可谓不周全,治本治标,开胃养眼,养血调经,无微不至。可惜的是,所有这些药理作用都不过是梦幻泡影,既没有可靠的实验证明,也没有真实的临床观察。除了想当然,还是想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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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四季采集也许是为了“天人合一”,中医博大精深的“天人合一”就这点子心思。

    只用白色是因为中医有个五行五色归经的理论,金木水火土分别对应白青黑红黄,肺属金对应白色,白色的药就可以入肺经,这同样是想当然的歪理邪说。我们今天已经确凿的知道,不管什么颜色的药物,在体内的代谢过程和途径是完全一样的,并不是白色的入肺经,黑色的入肝经。实际上,肺经肝经本也是不存在的东西。可谓,经络五行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

    每样成分只能12两,显然并不是经过反复试验得出的最佳剂量,同样是拍脑袋的产物。后面的四种水也都是12钱,也许暗示着十二钗之数,但药物关系生命健康,岂可如此儿戏哉!

    四样白色花蕊的采集后,要等到次年春分这一天晒干,一齐研好。春分这一天有什么特别吗?这一天要是不出太阳是不是还要等一年?早一天迟一天是不是药效就真的减退?有人解释说,春分这天昼夜等长,取的是阴阳和谐之气。那么,春分之后的几天,是不是昼夜就不等长了?阴阳之气就不和谐了?中医的“药效学”里有很多此类貌似精深的讲究,与天地四时都有莫名其妙的关联。接下来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12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大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梨花树根下,才完成制药过程。这些故作神秘的繁复讲究,我们大可一笑了之,但中医们并不如此认为,他们觉得那就是很玄妙。中医认为,雨露霜雪的水质清、纯、轻,易于上达肺部而起到治疗作用。我们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莫非他们认为这些水在体内不是经胃肠道吸收入血,流遍全身,而是凭着比重,轻的上浮,重的下沉?药物和水在人体内难道是按照中医的想象在流动代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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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在梨花树根下,一者是因为梨花也是白色,二者莫非要接地气?

    其实,完全不必学医,只要有点常识,有点逻辑,有点理性,就可以判断,冷香丸完全是作者故弄玄虚杜撰的一种“药”,它没有丝毫合理的医理药理。有人又说,不管它合不合理,只要有效就行,疗效是硬道理。对啊,作为病人,可不就是认这个理嘛。

    一个病人,比如宝钗,自小咳喘,吃了很多药都无效。那时并没有什么哮喘指南,百人是百方的,千人有千理的。这时有一个人出现了,说他的药有效。你怎样才会相信他呢?

    首先,这个提供药方的人是否可靠?如果是专业医生,又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不妨姑听其言。这人是个游方的和尚,并不是专业医生,而冰雪聪明的宝姑娘居然并不怀疑,大有文科傻妞的作风。

    其次,有有效的病例证明。有身边的例子,并且多例最好。或者和尚提供有效的“证明”:曾治了多少病人,无不效如桴鼓,其中某某是某地太守女儿,地址可查可访等等。但这和尚并未提供任何例证,只是说这是“海上仙方儿”。听说是“仙方儿”,那还不信,神仙用的药还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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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并无任何可信的理由,宝钗也不是白痴,她如何就信了?原因大概是,试了很多药都无效,再试一个碰碰运气;这药方听来端的天人合一、奥妙精微,不由不信;和尚一看就是高人、专家、权威,难道竟会骗人不成?善良的人(包括文科傻妞)啊,对于权威和经典总是这样轻信。这也难怪,因为人类医学直到近几十年,才找到了可靠的评价药物疗效的方法。这一方法找到后,严苛而又无情的否定了大量的传统药物的疗效,不管它多悠久,多权威,多“合理”。对于任何药物,如果不经过严格的临床试验评价,我们都只能暂时视之为无效,都不应该轻易向患者推荐使用。

    冷香丸,以今天的眼光视之,一不合理,因此,没有研究的价值;二无疗效证明,因此,医生不应该直接用于临床;三出现在宝钗身上的所谓“效验些”,当是安慰剂效应,制作这么讲究的药物,没点安慰效应总说不过去。, 百拇医药(棒棒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