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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98031
红包也该有春天吗? 等
http://www.100md.com 2014年3月19日 2014.03.19
    红包也该有春天吗?

    “5月1日起二级以上医院,医患双方要签协议承诺不收不送红包。”前不久,国家卫计委发布这样一则在业内人士看来颇有争议性的通知,被认为“很可笑”——

    “难道签了协议,就真的没人收红包了?”原卫生部副部长黄洁夫在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直言,制定这个政策的人很可笑,更是对医生的一种污辱。

    可在公众看来,医生存在着一些不合理的途径来获得大量的灰色收入,比如红包、药品回扣等。

    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提供的一组数据显示,以广州某中等三甲医院为例,中级以上医生2013年账面工资(政府提供)为4万多元,实际收入为19万元。而多出来的收入主要不是来自政府,而是来自患者。

    作为来自患者的一项收入——红包,似乎已经成为众多患者求医问诊过程中的一种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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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患者:该出手时就出手

    39健康网曾对2万多网友进行了一项送红包调查,结果显示有六成网友亲自给医生送过红包,求心安的心理成为主因。

    调查显示,红包的种类有现金、名贵物品、高级化妆品、家乡特产、宴请吃饭等,而很多患者认为直接送现金更为实际,医生更喜欢。

    送红包的理由也“五花八门”:希望医生手术认真些,让患者得到最佳疗效;希望医生态度好一些,不要给人脸色;床位紧张时,能够方便收住院;CT、核磁检查可以提前一些;得到医护更多细心的照顾;疾病治愈时,对医生表示感谢……

    记者了解到,多数红包并不是随便就送的,不同科室红包的待遇不同:外科、产科手术以及一些类似的住院治疗科室是患者送红包的密集科室,而中医、康复科等治疗周期长、效果不明显的科室,患者较少送红包;影像科和大多数门诊,几乎没有红包“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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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不同级别的医生,红包的价格也相差甚远。“深谙此道”的患者孙玲告诉记者,如果是要做手术、住院等比较危急的情况,红包自然会多,像一些主刀的医生、主任级别的医生红包的金额也是“全线飘红”,而对于其他低级别的小大夫或者患者本身病情不是很严重的,红包金额自然就会相应减少。

    某二线城市会计师张英一直在家附近的A医院进行产检,听说A医院的产科不如市里的一家三甲B医院,所以她想在B医院产科进行生产。在熟人的“牵线搭桥”下,张英联系到产科主任,并顺利地入住产科,在生产之前给麻醉师、主刀医生和主任红包以表示感谢。

    对于张英的做法,北京大学第三医院妇产科医生王丽(化名)很不认可,“通过送红包来买方便、走捷径,其实是对医生、医院的侮辱和不尊重,而且对其他患者也不公平”。

    “病人之所以送红包,是想把钱花在刀刃上,送红包必须带来可观的边际效用。患者只能把红包投到有明确医疗效果,或者能直接提升服务质量的医疗项目上。”职业投资人李军解释道,公立医院是受政府严格管制的市场。政府定的医疗服务价格,在很多医生看来不能体现其真实的医疗服务价值。如果市场上需大于供,价格又因为管制不能涨,那么“送红包”就是作为需求方的患者主动“加价”,恢复被管制扭曲的市场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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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治病不看红包

    其实,医生不会根据是否有红包、红包的多少来决定如何给患者治病。

    “每天要做两三台手术,在手术台上,患者被蒙上手术布以后,谁也不记得他是否给过红包。”已经年近80岁、至今仍站在手术台上的外科主刀医生李德(化名)告诉记者,“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医生不会因为不给红包、红包少就不好好看病。不给就留块纱布、不给手术切口就切得大一点的事情不会发生。”

    “每位患者都是医生的‘作品’,经过精心的治疗与呵护后,‘雕琢’成精品。”李德吐露心声,“每个病患都是对医生的挑战,成功地治疗一位患者,那种成就感不是红包所能给予的。”

    今年政协会议记者会上,北京大学第一医院院长刘玉村在回答记者问题时表示,患者应该是怀着敬重之心去求医问药,所谓的敬重之心是应该对医生有一个尊重。而作为医生,对病人要怀有仁爱之情,表现出来的就是要救死扶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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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人拿辛苦挣来、卖房子甚至借来的钱看病,如果医生收了他们的礼物和钱财,就是缺德。有人在手术前给医生钱,说为了‘买平安’,如果收了就是医生对自己人格的侮辱。”刘玉村曾拒绝一位病人给的红包,后来这位病人执意要表达感谢,拿自己家红薯做的粉条当礼物送给他,他才接受。“拿了这些,我从良心上说得过去,从道德规范上看,也没有问题。”

    但有一个问题,刘玉村十分严肃地说,“收取医药代表的药品回扣,这是违法行为!我们行业不允许,国家法律法规也不允许!”有些医生为了收取药品回扣,想方设法给患者过度用药,使得看病费用成倍增加。

    此外,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医生告诉记者,自己收过红包,也收过回扣。“不过,我不是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卑鄙,有钱人看病,他愿意花钱;穷人看病,我会为他们省钱,我也会给困难的患者捐款。”

    出路在于改“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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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内的医生普遍收入和付出不成比例,不要与美国医生比,甚至连非洲医生都不如。一个博士毕业的医学生,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吧,在医院也就是普通职员,几十年后也未必有出头之日,2000元的工资和别的专业能比吗?”

    “中国医生提供的服务是多么地廉价啊!”

    “如果你觉得医生这行够黑、利润够丰厚那就让你的下一代去学医吧。”

    ……

    这些都是国内医生叫苦喊冤的真实写照。

    现实情况也的确如此,外科大夫做一台手术还不如裁缝、木匠挣得多。“一台胃癌手术需要3个大夫、2个护士、2个麻醉师,但手术费一共只有几百块钱。”刘玉村揭秘,“怎么弥补收入不足?用一些耗材把价码加上去。如果我有良心,‘加码’就会有度;如果我素养不好,就往里面加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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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南山明确表示,普通门诊十元左右的挂号费,根本体现不出医生诊断的真实价值,势必会衍生出过度检查、药价虚高吃回扣以及红包等问题。

    其实,在住院患者的花费中,也往往是药费、检查费占据很大比例,而医生的诊疗手术费却相当便宜,而这恰恰最能反映医生的专业水平和智慧。

    “怎么让在公立医院工作的医生能够全身心投入到为老百姓服务当中,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里专门讲到一句话,对我们这个行业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健全符合医务人员行业特点的薪酬制度。”刘玉村十分赞成。

    血管外科专家张强也提出了建议,假如改变扭曲的医疗价格构成,允许充分的市场竞争,包括商业保险和机构设置,医生是可以凭自己的技术和服务口碑,获得职业尊严的。届时,红包自然会失去生存的土壤。 (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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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送红包的经历

    ■莫笑鸾

    “你赶紧回家一趟吧,妈妈脑袋里好像长个东西,现在正在医院呢。”接到姐姐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西安出差,努力地镇定情绪,处理好在西安的事情,火速赶到咸阳机场,改签了飞机票。

    候机的时候,我又向姐姐详细地咨询了母亲的基本情况:头晕、颅内压高、恶性、神志清楚、核磁显示头部有边界清晰的占位病变。

    “估计是个肿瘤,但愿是良性。”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考虑到当地的医疗条件有限,我和家人决定将母亲安排到北京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以下简称301医院)进行手术治疗,毕竟在脑袋上开刀可不是小事儿。

    那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仔细查阅了脑部肿瘤的相关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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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约,第二天一早,家人开车从老家赶到301医院。

    “医生上午有事情,下午2点左右,咱们再去吧!”同事帮忙联系的在医院工作的小罗在电话中告诉我。

    整整一上午,家人坐在医院里面的走廊里。其间爸爸故意把我支到一旁,递给我一个厚厚的红包,并叮嘱我:一定要送给医生!

    下午两点,小罗约我在外科楼前会合,并嘱咐我带齐资料,路上才得知,这次要找的医生叫陈晓雷。“先坐下,把资料拿出来,别担心。”陈晓雷大夫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情绪,他仔细看着核磁片子,并时不时地询问母亲的基本情况。

    “应该是一个良性的脑膜瘤。”陈晓雷大夫先给我吃了一颗“安心丸”,并让我赶紧去办理住院手续,等待住院通知。

    因深知在北京看病住院的困难程度,也真心觉得医生这个职业实在太辛苦,不忍心再给他们添麻烦,当然更多还是希望母亲早点摆脱病痛折磨,就在转身离开陈晓雷大夫办公室时,我快速地把厚厚的红包塞进了他的口袋。他虽极力地推搡,但无奈我“跑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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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包终于送出去了,内心都好像有了底。”但其实我内心很清楚:医生面对手术台上病人的时候,他都会尽全力去医治。不过,遇到自己母亲做手术,我还是不免落入俗套。

    母亲住院一周之后,陈晓雷大夫通知我进行术前谈话,并耐心地讲解了手术中可能遇到的风险。说心里话,当时我听得腿肚子有点哆嗦。

    “陈大夫,我和家人都相信你。任何一种医疗行为,都会有风险。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感谢您!”签字之后,我起身道谢。

    手术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母亲从上午8点半推进手术室,直到晚上10点多才推出来。那种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心情,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母亲的头部用纱布裹得严严实实,鼻子、嘴里插着管子。陈晓雷大夫戴着口罩,推着手术床,略显疲惫。将母亲安排到神经外科的ICU后,陈晓雷大夫特意出来告诉我:手术一切都顺利,只是出血量有点大,保险起见,一定要安排家人在病房外面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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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晚上,我最怕的就是电话响起。因为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而事后我才知道,陈晓雷大夫也没有回家,他一直观察着母亲的情况。

    “病人恢复很好,危险期已经度过,上午10点安排家人过来去做核磁。”第二天一早,陈晓雷大夫给我发来信息。看到信息那一刻,一家人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母亲顺利从ICU转入普通病房,身体也一天一天地恢复。而陈晓雷大夫再忙,每天也会过来询问下情况。

    有一天,病房里突然来了两个穿军装的人,向我核实母亲的姓名后,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你们手术前给陈大夫的红包,他怕你们心里有顾虑,就先收下了,转交到我们政治处。现在病人也做完手术了,给她买点营养品吧!”

    母亲临出院前,家人觉得实在过意不去,说什么也要再去感谢下陈大夫。父亲特意去外面定做了一面锦旗,但因陈晓雷大夫工作忙,未能亲自送到他的手上,委托护士台转交。

    或许,我们只是陈晓雷大夫在临床工作中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患者,但是他的行为却一直深深地影响着我和家人。而反思自己这种送红包的行为,无疑亵渎了他的高尚医德。

    其实,“陈晓雷们”并不需要红包,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每位患者和家人的信任、理解。你的一声谢谢,一个微笑,就是对他们的最大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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