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穿山甲，人工驯养度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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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作为稀缺中药材“甲片”来源的穿山甲，野生资源减少，贸易管制趋紧，供求矛盾突出，市场价格飙升。通过人工驯养穿山甲，在保护中利用，在利用中保护，实现健康可持续发展，在业内人士看来，已是迫在眉睫，势在必行。由中国中药协会中药材种植养殖专业委员会联合20多家科研机构、养殖基地和企业单位于10月10日发起成立了“穿山甲人工驯养技术合作发展联盟”，将在技术合作共享、争取产业政策、落地扶持项目和开展国际引种等领域积极进行探索实践。
大批走私穿山甲被查获。
2012年10月，东莞市庆丰园药用动物研究所在东莞市境内租用50亩果场开展穿山甲驯养繁殖试验，两年来，取得成活率高、生长快、人工繁殖和疾病控制良好的重大进展。该所所长晋学君筹划扩建生态养殖场地，建成存栏数千头的养殖基地。
今年10月11日，刚刚成立的“穿山甲人工驯养技术合作发展联盟”组织参访了庆丰园穿山甲养殖场。业内人士均给予颇高期许。目前国内尚无规模化人工养殖穿山甲取得成功，庆丰园或将提供一个范例。
穿山甲鳞片作为俗称“甲片”的中药材，价格已从十几年前的每公斤三四百元高涨至五六千元，而且，还将面对穿山甲野生资源锐减、贸易管制政策紧缩、人工驯养繁殖困难的重重关口。专家认为，当前亟待从保护和利用出发，通过产业政策扶持、整合行业力量，迅速打开人工驯养通道。
价格过高的背后
根据国内市场统计信息，穿山甲长期供不应求，供需矛盾日益突出，甚至有价无货。1980年穿山甲片的价格是每公斤10元，1994年上涨到80元，2002年达到650元。
庆丰园提供的调查资料显示，2011年甲片市场平均价为3800元，很多药店已无穿山甲片可售，零售价高达9400元，仅仅几年价格即跳涨了一倍多，预计今后还将以较大幅度一路攀升。
北京林业大学野生动植物保护与利用专家隋金玲分析称，影响穿山甲片价格的因素涉及野生资源、保护力度、养殖技术等。
野生穿山甲种群数量越来越少。上世纪60年代至今，估计种群数量已下降了88.88%～94.12%。从南方各省近几年穿山甲捕获的数量、贸易量、甲片收购量、猎杀的数量及野外遇见的洞穴多少估算，我国穿山甲资源的蕴藏量不超过10万头，大大低于每年20万头需求量。
鉴于野生穿山甲资源濒临灭绝边缘，国内外均加大了穿山甲保护力度。1987年，我国出台《野生药材资源保护管理条例》，穿山甲列入我国14种最濒危的野生药用动物名录；1998年被定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并被列入《中国濒危动物红皮书·兽类》濒危级。2010年国际组织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将穿山甲所有种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Ⅱ，即国际贸易需管制；2013年中国穿山甲和马来穿山甲由濒危级(En)上调为极度濒危级(Cr)，其它6种穿山甲也提升为濒危级。
而与此对应的，穿山甲因其独特药效、丰富营养、制革价值、观赏特色等，国际市场需求量还在增加。有报道称，穿山甲已经成为世界上非法交易量最大的野生动物。专家指出，目前世界上野外资源还有一定的数量，动辄数千头个体的走私案提供了间接证据。但长期来看，穿山甲很有可能即将进入CITES附录Ⅰ。
据相关统计，目前我国正式批准的含穿山甲甲片的中成药品种有55个，涉及生产企业133个，目前大部分含穿山甲甲片的中成药处于停产状态。如果不能尽快实现规模化人工驯养繁殖，穿山甲不仅会像犀角、虎骨等那样退出药用舞台，对其单纯性的保护也很难奏效，并最终导致物种的消亡。
尽早开展人工养殖研究已成专家共识。在“十二五”期间，国家投入大量资金加大扶持常用大宗和濒危稀缺中药材品种的规范化、规模化和产业化生产基地建设，22个大宗药材品种和11个濒危稀缺药材品种被列入扶持名单，其中就有穿山甲。
人工驯养的风险
在人工养殖处于起步阶段，目前进展有限的情形下，庆丰园的实践意义更为突出。该所在报告中提出，扩大穿山甲养殖繁殖规模具有极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通过国外引种穿山甲种苗，可快速实现穿山甲由野生野捕向野生家养、家生家养的根本性转变，可为中医药市场提供充足的甲片药材资源。
但是，最大的政策风险来自于国外种源出口国的政策。因所有穿山甲物种均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附录Ⅱ，并有附注所有穿山甲“野外获得标本的商业性年度出口限额为零”。目前仍受到产甲国的管制，特别是东南亚国家。
中国中药协会中药材种植养殖专业委员会理事长王卫权介绍，没有种苗是穿山甲养殖基地建设面临的最大困境，只有野生穿山甲经驯化后繁殖的子代才能在国际贸易中流通，这导致许多想进行穿山甲养殖的企业面临无种可养的局面。国内仅广东、广西的部分机构进行了科研层面的养殖，但数量都很少，多的也就几十头的样子，很难支持成规模的商业化养殖。但是CITESConf8.3号决议规定：只要商业贸易在不损害有关物种生存的水平上进行，将会有利于物种繁育及生态系统的保护和推动当地经济发展。这为以科研驯养繁殖名义进口种源提供了空间。
据了解，《中华人民共和国陆生野生动物保护实施条例》规定，驯养繁殖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应当持有驯养繁殖许可证。没有驯养证，养殖即违法。各地林业部门对穿山甲驯养证的审批慎之又慎，对申办企业种苗数量有一定要求。于是，企业和管理部门都陷入了到底是先有种再有证，还是先有证再有种的怪圈。一些有养殖规划的企业人士表示，以科研方式可小规模研究，但若想实现商业化、规模化，还需要有关部门的支持。尤其是，随着国际舆论的升高，或中国穿山甲升为一级保护动物，CITES或将其列入目录I，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犀牛”，将极不利于穿山甲的种苗进口和开发利用。
时不我待。华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吴诗宝认为，鉴于穿山甲保护的紧迫性和需求的迫切性，必须尽早实现穿山甲商业化养殖，在驯养繁殖许可证办理和研究用种苗获得方面，政府部门应当为实实在在做研发的单位提供便利。
王卫权倡言建立穿山甲的救护及科研驯养政策环境，他建议在种苗达不到一定数量要求的时候，可以允许企业先以科研的名义养起来，或把查扣的非法途径来源的穿山甲转给企业饲养。“因为穿山甲是保护动物，是CITES附录Ⅱ物种，这需要政府、养殖企业和科研单位共同努力”。
养殖繁育的难题
科学研究先行，是规模化发展的必须。庆丰园所开展的穿山甲人工繁殖、饲料开发和疾病防治，就为穿山甲的规模化人工养殖积累了经验。
北京林业大学隋金玲副教授指出，国内专家针对人工养殖可行性已有了初步研究。穿山甲具有独特生活环境和行为习性，如针对洞穴行为、取食行为、繁殖行为、消化道结构的研究，都为人工养殖提供了理论依据。动物园或救护中心在救治穿山甲的过程中积累的人工环境下的养殖管理经验，如食物、日常行为、环境要求、伤病防治等，也是人工养殖穿山甲的重要实践基础。她认为，人工养殖研究的重点在于人工养殖环境下穿山甲行为变化、人工繁育、饲养场设计匹配穿山甲行为、食物与人工饲料的研发与管理以及疾病防治等。
吴诗宝认为，穿山甲是难以驯养繁殖的动物。这与其习性特殊和产仔率较低有关。穿山甲对环境和食物的要求比较特殊，每年仅产仔一到两次，每次一到两胎。穿山甲原始特化，食性特殊，专食蚂蚁和白蚁，拒食人工食物；低体温，体温调节能力差；居住在洞内，对自然生态系统依赖性大，对生存环境条件要求严格，对新环境适应能力差，非常容易得病。
由于人们对穿山甲的自然习性了解不够深入，缺乏野生动物引种驯化知识，生搬硬套家禽家畜养殖经验，采用的技术方案不合理，遇到技术难题往往因不知如何解决，最后只好半途而废。
自19世纪70年代至今的150多年时间里，全球有100多家动物园，包括我国的上海、广州及杭州的动物园都饲养过各种穿山甲，但驯化成功率极低，很少能活过6个月，能够实现圈养繁殖的更是少之又少。由于成功率低，现在很少有动物园养殖穿山甲。也有一些动物保护组织(机构)，如国内南方一些省份的野生动物救护中心以拯救非正常来源穿山甲为目的，而进行穿山甲养殖技术探索。
针对近年来国内掀起的穿山甲养殖热，吴诗宝表示，目前只有极少数机构初步掌握了穿山甲人工引种与驯化技术、养殖圈舍建造技术标准、人工饲料配方与饲料生产加工方法、日常管理技术、一般疾病防治技术、人工配种与育幼方法。虽然，这证明了穿山甲完全能够在人工圈养条件下存活、改食人工饲料并成功繁殖后代，但仍然有一些问题需要改进、提升和探明。
吴诗宝建议，国家在政策、资金和统筹协调上应加大扶持力度。应当重点支持研发能力强的单位和协同体开展探索研发，在驯养繁殖许可证办理和研究用种苗获得方面，为其提供更多便利。发改委、林业、科技、中药管理等部门应设立专项基金，鼓励有研发条件的单位申报，重点支持条件好且已取得阶段性成果的单位。也可以成立一个协调牵头机构，整合由多个部门参与、多学科专家参加的研发团队，开展协同攻关，尽早实现穿山甲商业性规模化养殖。
相关链接
穿山甲
中文学名：穿山甲
拉丁学名：Manispentadactyla
中文别名：鲮鲤、陵鲤、龙鲤、石鲮鱼。
生物分类：脊索动物门哺乳纲鳞甲目穿山甲属。
分布范围：穿山甲分布在非洲和亚洲各地。亚洲地区分布在中国、泰国、印尼、菲律宾、越南、老挝、柬埔寨、马来西亚、印度。
家族成员：穿山甲分类为七个种：大穿山甲、南非穿山甲、树穿山甲、长尾穿山甲、印度穿山甲、中华穿山甲、马来穿山甲。
穿山甲资源状况：
广东2000年广东省穿山甲的资源量仅为8409~2.0136万头。
浙江近年估计穿山甲资源量不超过1万头。
广西约有1180~3550头。
其他地区其他部分地区也有分布。
估计目前我国穿山甲资源的蕴藏量在5万~10万头。
部分含穿山甲的中成药：
再造丸祛风化痰，活血通络。用于风痰阻络所致的中风，症见半身不遂、口舌歪斜、手足麻木、疼痛拘挛、言语謇涩。
痔血丸消肿解毒，通便止血。用于内痔出血，外痔肿痛。
茴香橘核丸散寒行气，消肿止痛。用于寒凝气滞所致的寒疝，症见睾丸坠胀疼痛。
通痹胶囊调补气血，祛风胜湿，活血通络，消肿止痛。用于肝肾亏虚、寒湿阻络而致的痹证。现代多用于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
拔毒膏清热解毒，活血消肿。多用于治疗疖疔痛发、有头疽之初期或化脓期等病。
京万红活血解毒，消肿止痛，去腐生肌。用于轻度水、火烫伤，疮疡肿痛，创面溃烂。
穿山甲片的现代应用
慢性前列腺炎
治疗慢性前列腺炎伴有会阴痛或鞍马区痛患者。
由于失治、误治或不治，侵入精室的湿热毒邪与血肉搏结，化腐成脓，才致会阴痛甚鞍马区痛。此时已属沉疴痼疾，非清热利湿解毒，化腐通络药所能奏效。
受《本草纲目》云"穿山甲消痈肿，排脓血，通窍"启发，每当慢性前列腺炎患者见此二症在辨证方药的基础上加入穿山甲，效如桴鼓。
胸软骨炎
胸软骨炎患者双上肢稍用力不当就前胸痛。病机--"久病气滞血瘀"、"久病入浮络、孙络"。
《本草从新》云："穿山甲善窜，专能行散，通经络，达病所"。正合此病病机，在辨证的方药基础上加山甲，立竿见影。
此外，用于治乳腺增生见乳核增大，久治不下的；前列腺增生超三度，且有钙化的必用山甲，效甚佳。
四肢麻痛
用于治疗颈椎病、腰椎间盘突出、梨状肌综合征等因臂丛神经、坐骨神经受压迫，导致的上、下肢麻木、疼痛。
受《医学衷中参西录》"穿山甲贯彻经络，透达关窍"启发，在原辨证方药基础上加山甲，研粉面冲服，立见功效。
肝胆肿瘤、化脓性胆囊炎、胆石症等引起右胁痛、右上腹痛都属中医"胁痛"范畴。肝胆肿瘤引起胁痛用以穿山甲为主的方药治之，疗效肯定。
用以此药为主的方药治化脓性胆囊炎、胆石症所引起的胁痛亦奇效。
外伤后遗症
头外伤后遗症多端，很多患者出于无特效药治疗，求治中医。
该病由于头内出血而造成颅内气滞血瘀，阻滞脉络所致。其治法不言而喻。
(作者单位为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
(黄心 任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