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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T叔叔-习医与弄权
http://www.100md.com 2016年3月18日 jt叔叔博客
     关于「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这件事情,我有一个小小的例子: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他痛风得蛮厉害的,吃一点什么肉类还是什么的,手指啊脚腿关节啊都又肿又痛。我那时候是第一次医痛风,所以就赶快把我们中医的「圣经」张仲景《伤寒杂病论》拿出来翻一翻。然后,我发现到,《伤寒杂病论》里面写到痛风的理论,跟后代很多医家讲的都不一样。后代的医家,会说痛风是风寒湿三气侵入人体以至于怎样怎样……这是后代的医家讲的。而我的那个朋友,之前呢,也在台北看一位名望非常好的医师的诊,而那位医师给他开的是朱丹溪上中下通用痛风方之类的药方,那是一个成方,它同时驱风、驱寒、驱湿,我们听起来会觉得:这样也对。对不对?它把邪气逼退了,你的经脉就会流通,那你的病就会好嘛。可是那个朋友吃了很久,不显得很有效──就是还可以啦,也不是说没效到要抱怨那个大夫,没有。只是不显得很有效──我也不觉得他原来那个医生有开错药。可是后来翻了《伤寒杂病论》,我很意外,因为《伤寒杂病论》写得很有意思,它的对痛风的整个论点就是说:如果你的肾虚而又肝血不足的时候,你整个身体里面的循环机能就会变得很差,循环机能变得很差的时候,淋巴系统的流动也会当掉,两个系统的凝滞不通加在一起,加上出汗时汗流不干净,才会凝结出那什么我们一般人说的尿酸的结晶──类似这样子的讲法,只是仲景用的是古人的词汇。

    所以,看了《伤寒杂病论》,你就会觉得说:它里面虽然有那种治痛风一发就可以医好的那种汤剂──立即可以产生硷性体质把尿酸结晶溶掉的桂枝芍药知母汤、风寒湿痹一下就赶跑的甘草附子汤──但是,它在理论上,其实是告诉你:你要帮他补肝跟补肾。所以我就给那个朋友开了一些《伤寒杂病论》里面那种临时治标的药,他发作时吃了很有效,肿痛一小时就打散了,不用再吃西药的秋水仙素了。另外,因为那个朋友,我总觉得他虽然脸白白的,可是隐隐透出一点肝跟肾都不够的那种灰绿色的气色,于是,我就叫他吃补肝跟补肾的药,小建中汤和肾气丸。那个朋友跟我一样都是会乱熬夜的人,那我熬夜,有补药在撑啊,可是他没有啊,所以他就熬到比较伤。我那朋友是处女座的,吃补药都很乖,饮食禁忌守得比我还好。吃着吃着,他的痛风就越来越不发作。随着日子这样过去,有一天半夜,他很高兴地打电话给我说:「喂,我刚刚在夜市吃了什么猪大肠什么的,平常马上就痛死了,现在竟然吃一堆还一点事都没有呢!」而在那段时间之中,他的脸也越来越没有那种绿绿黑黑的气了。所以,有的时候,闹痛风,都已经是一个结果了,如果你能够推敲到远一点的原因,然后帮他把原因处理掉的话,我想在医疗上会比较完善。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我对人的目标是想到整个体质调理好的时候,其实在看诊的时候,反而比一般大夫残忍绝情非常多。如果我看到这个人,他的饮食作息不会改好,那我就会觉得:「我医不好你,Byebye啦!」如果这个人的个性上有一些让他自己很痛苦的事情,他没有办法把它解决,那我也会觉得说:「这种人我不要,Byebye啦。」所以,对很多病人,我都觉得「不会医!不会医!不会医!」。因为我对于医疗这件事情的要求蛮高的,因此我常会觉得,在医病之前,我们有那么多事可以做,而这些事情,往往又比医病还要重要。如果病人没有这个观念,补好一坑他又自挖一坑,好像在玩我一样,救也救不完,死也死不完,干脆一开始就回绝比较简单。不然,花了那么多时间心力之后,他还摆烂而自灭,到那时我要跟谁去哭喊「把我的人生还给我!」啊?

    或许有人会想劝我:「你不要这么心狠啊,话不是都说『医者父母心』吗?」很抱歉哦,我所知道的好父母,像我爹娘,都是很尊重小孩的自主权和决定权的父母。我觉得能遇上这样的父母,是非常幸福的。所以,我当然也要让病人……享受这种幸福!你要去相信西医?请便!你要去如何恶整你自己?请尽量去!人要学会从自己的人生事实中有所领悟,这种事不是本人以外的别人能帮的。──至于被别的医生医坏了才找来的,美国水电工格言曰:「你家水管一坏就叫我来修,收费五美元;先被你家老公修过变喷水池的,收费三百美元!」遇到这种个案,我不狠狠敲他一大笔钜款,我心里能平衡吗?台湾水电工就要比美国水电工命贱那么多吗?我又没执照,敢收诊金就关五年耶!拜托饶了我吧。

    像最近这些年,因为网路中医界出了几位伟大的神医,于是有不少人晓得中医厉害了,就到处去劝人不要吃西药看西医、要去给中医看……这种作为,我觉得非常无谓。因为,平心而论,中医的败类,很可能比例上比西医的败类更多更多。西医的学理到底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要学并不难,好歹还有个规格、标准,有业界共通的语言;但中医的学理是很多流派混在一起,有很多扞格矛盾的,你以为外面中医都是天生奇材,都学得很好了吗?你给西医看坏了,还有清楚的法律程序可以告他、可以领到赔偿,但,中医看坏了,你连你怎么死的都不晓得。像我爸爸在医政处作官的时候,就曾笑着跟我说:「中医医死了怎么告?除非他是开砒霜!」

    虽然不是说执业中医都不行,但我也遇过在考中医特考的人,那医术之烂啊,简直是我作梦都想不到。

    你们陈助教在中医书店上班,有一次遇到中医学院的毕业生来买书,陈助教给他结帐的时候,也吓呆掉了,因为他不敢相信专门科系毕业的人,基础竟是这么差的。

    现阶段的世道,还是庸医比神医多得太多太多,还不到可以跟外行人推销中医的时代,这是很单纯的供需问题,你生产不出那么充足的货源,需求市场太大也不好。讲白一点,重大绝症能包医的神医就那寥寥几个人,完全是供不应求的状态;你介绍去的人挂上号了,就有别人被挤下来,间接命丧你手,你这样是功是过也难说。

    如果你只是单纯地跟人说「中医好!」,叫人家有病要去看中医,更是混蛋加三级。现在的中医,有很多医术不行的,乱搞一通,把病人医坏了,又往西医那边一推,换成西医在怨叹:「我们台湾水电工真命苦!」一巡房,就一路骂:「这些肾衰竭的病人都是吃中药吃的!」中药用得不好,害人的力道也不输西药的,这个观念一定要有哦。

    而这些中医之中极少数的神医,病人多到看不完,一定也得作出筛选。我都常常觉得,中医是一门「很需要病人配合」的医学,有些不上道的病人,你看他脾胃虚寒,开了几公克暖药,他回家灌完可乐又啃西瓜,搞得全无疗效,还到处去宣传被你医坏!

    中医也是一门行业,就如同大多数行业的业界都流行的「八十.二十」原则:「带给你百分之八十利润的,是只带给你百分之二十麻烦的好客户;带给你仅百分之二十利润的,都是那些带给你百分之八十麻烦的坏客户。」又不是缺钱到饥不择食,谁都想把烂客人刷掉,让好客人递补上来。

    各位同学千万千万不要有这种观念:「我家这个某某人,难搞得要命,我说的话他都不听,赶快找个德高望重的神医,讲话比我有份量的权威角色,交给他来摆平!」千万别这么想。当一堆人竭尽全力地把他们家的刁蛮份子往神医那儿送的同时,神医也在竭尽全力地要把这些恶客推开啊。在这样的角力之下,神医就会被逼得练成一种一句话就把病人气到宁死不医掀桌走人的毒舌神功。唉,我医术才这么一点点,讲话都已经好恶毒了,真不晓得那些神医的骂人术去到了何等境界……

    所以,各位,还是自己学好一点罢。我一向都觉得:「你家的事,最好你自己收摊。」你的身体是你自己搞坏的,那你就自己把它搞好,怎么会是要我买单呢?

    我从小是在西医的呵护下长大的,我爹的那些好兄弟,那些叔叔伯伯都很疼我。可是,我是我认识的人里面,这一辈子西药吃得最少的人。因为我爸爸从小就这样教我:比如说我四岁时发高烧,我爹拿了一锭药片到我床边,跟我说:「这个药,是退烧药,你可以吃下去,也可以丢到床底下,因为,效果都是一样,病都不会好的。」结果,当然是都丢床底下罗。也就是说,你会被西医害死,或许是因为你这一辈子没有遇到过爱你的好西医啊。我学中医的学费还是我那西医老爸付的咧。

    当然,西医有不完整的理论,有害人的治疗法(中医又何尝不是这样!),但,这种事情,最有责任去识破它的是消费者本人,而不是我这种,除了看牙之外根本不必去看西医的人。因为,那是他们性命交关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而且我一直觉得,西医的信徒,和西医的教主,是一种「共犯结构」,我看不出哪一方的罪比较轻些。该死的话,两者都该死。小说里的神龙教,如果没有那些信徒捧着,洪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得起来吗?西医又没有拿枪指着你叫你去看他,都是自己家人逼死逼活架去的。我相信这么一句话:「所有的无知,都是故意的。」只是人很不容易承认这一点。因为,你当初会选择盲信权威的那时点的动机,你都忘掉了。所以才有脸在这里耍无辜。可是,犯了错,你不承认、扮无知,就无罪了吗?那干脆监狱里的犯人都放出来算啦。

    好的消费者,会了解一件事,就是「一个行业的极限」。像我爸爸,自己是西医,很懒得吃西药,因为「吃也不会好」;我妈是刁客型的人物,感冒决不看西医,就在家跟我拿中药,因为她觉得:「去看西医会被开抗生素,医不好病又被下毒,谁要花钱去犯这种贱?」因为,是精明的消费者,所以会有意识地动用自己的选择权。不会有人数位相机坏了,去请修水管的人来修,因为我们都晓得,坏掉的相机,你在上面多装几个水龙头,它也不会好起来。

    但,现在西医的消费者,就大多是在无理取闹,发神经,西医不会医的病,也硬要叫他医,发梦以为相机上多装三个水龙头就有好起来的机会。就像糖尿病、高血压,找西医看,真是好惨的「绝望之旅」啊!像是到玩具店买白菜,跑了一百家仍是没东西下厨。

    于是,西医界,也只好配合着这些疯客,一起来演出一场又一场的闹剧:像之前SARS流行期间,我去卫生署看我爸,整个卫生署没有人在戴口罩的。可是外面的社会,可是口罩抢购到都缺货了哟。我老爸就说:「滤过性病毒嘛,就是连陶瓷过滤器都钻得过去,才被叫这个名称的不是吗?那,口罩怎么挡得了?倒是SARS这个病,高烧时才会具有传染力,量量体温倒是对的。」我听了,吼啦:「那你们为什么要叫外面的人都要戴口罩!」为什么?我想,大概是给人民一点事情做做,洗洗手、分分心,比较容易安定民怨,顺便推动口罩业的经济发展嘛?

    在台湾这种受害者情结极端严重的小岛上,你若实话实说:「对我们西医而言,感冒这种病毒性疾病,没得医,也没得防!」反而人民会觉得「你不爱我!」,而走上街头去一哭二闹三上吊。所以,能怎么辨?就给人民们他要的罗,马克斯「宗教是心灵的鸭片」一语,在这类事情上,倒是印证得很露骨,即使无效也好,你得赏他们一眯眯「希望」嘛!

    二十年前也是,明明在西医,B型肝炎是血液传染的疾病,和同桌吃饭沾到口水之类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宣导防疫时,也变成推广全国人民「要用公筷母匙」!都在搞一大堆一点关联性都没有的全国大流行。这就是长年习惯「自居受害者」、「不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的台湾消费者,到头来所获得的生活方式。

    当然,现在狂热推广中医的人,有许多是把中医捧红成另外一种新兴宗教、新生代救世主,用与西医相同的权威结构跟西医教抢信徒,打宗教战争。

    可是,凡是权威崇拜,它的背后,都是藉着一种「胁迫」与「极度恐惧的感情」在支撑着。像从前我小时候,我爷爷最尊敬的人叫作蒋介石,连星期天的国剧节目,我爷爷也会冲上去一面开电视一面说:「今天演的是诸葛亮,这个一定要看,因为老总统说,诸葛亮这个人,很好!」老蒋都死了好些年了,还这么虔诚!弄得我还以为我们家是受了蒋家多大的恩,我爷爷才这么爱他。

    后来,我爷爷过世了之后,听我爸爸讲,我才晓得,原来我爷爷当年差一点就被老蒋杀掉了。因为国民党政府逃来台湾的时候,我爷爷是留在大陆的最后一批,把北京城交接给共产党才过来的。所以蒋介石就觉得:「这个人一定已经被敌方收买了。」就决定把我爷爷杀了,免得以后有什么麻烦。后来是一位何志浩将军拼命担保我爷爷,老蒋才放他一马的。

    可是逃过一劫的我爷爷,就变成一辈子把蒋介石奉若神明的状态。

    现在的人迷信西酱,其实也就是差不多的心理结构。幸存率愈低,愈是不敢不从。这种被恐惧所支配的「家暴妇女」的人生,有人称之为:「犯贱!」讲得虽不好听,但我又不得不同意。

    可是,也就是这些犯贱的病人,最会欺善怕恶,医生亲切一点,病人就骑到头上来胡闹。逼得医生一个个都不得不摆权威架子来镇压,入黑道、入魔道。到底是病人带坏医生,还是医生教坏病人,如今已成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不可考。

    反正无论是教主或者信徒,都很病态的,拉人、抝人去盲信中医或盲信西医,于我而言差不多啦,都讨厌,都不碰。

    根本上而言,「加害者」、「受害者」、「拯救者」三个角色,是同一个心理结构下的共生产物,并没有哪一方比较高级或无辜。心情上都是在这三者之间游移的。虽然很多人在扮演「拯救者」的角色时,会自以为超然于加害者与受害者之上,但,其实这个人并没有那么高级。比如说,你要拯救的人不领你的情,你被搞得很气,那原本那个受害者就成了「对你而言的」加害者,你这救人者反成了受害者;而如果你也反击了,或是骂他、或是用更强的力量去说服洗脑恐吓对方、或是轰他出门让他去死,那这个「原」拯救者的所作所为,不也已经是很标准的「加害者」了?

    我个人的看法比较是:医者是技术人员,是工匠,人家家水管坏了可以叫你去修,要打造一付健康的身体可以找你去帮助他建造。除此之外,工匠并不拥有更多的「权力」,职人所当恪守的「分位」,其实也就是身为职人的「尊严」。别人没叫你管的,不可以自己敲门去吼:「你家水管坏了怎么不来叫我修!」

    不要像有些人,没学中医倒还好,学了几天中医之后,反而自己就弄得「权威大增」,本来家人吃啥、干啥轮不到你管的,人都有自主权的嘛;一学中医,完蛋了,都自以为有权力管啦!吃苹果、吃冰你也不准,晚睡你也骂,看个西医就挑起家庭大战争……我就常说,这种人,最有兴趣的,好像不是「医术」耶?似乎他的主要目的,是拿中医去附随、增添他的「权威」呢?那,可不可以这么说:这种人是以名利权势之心为出发点来学中医的?那,真正有兴趣的东西是「权力」的话,学中医,好像也只是一种藉题发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