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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引燃阿拉伯世界的男人
http://www.100md.com 2016年7月31日 《情感读本·生命篇》
     而对于卡利亚来说,这些事件都与他无关了。由于害怕被感染,他的母亲齐娜成为唯一被允许照顾他的人。母亲告诉了卡利亚这么长时间发生的一切,包括亲戚朋友的状况:11人死于政局动荡之中。每天还有一位心理学家去看望他,她告诉卡利亚他的名字,跟他讲卡塞林,警察以及那桶汽油。

    卡利亚慢慢恢复了记忆,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和那个水果小贩引发了多大一场风暴。

    在马佐基总统的关照下,在此前的反政府活动受伤的人都得到妥善照顾。卡利亚的母亲在首都获得一处公寓,以便照顾自己的儿子。

    2013年夏天,突尼斯陷入内战边缘。两位反对党政治家被暗杀,凶手可能是宗教极端分子。而伊斯兰复兴运动党也非常担心突尼斯会发生埃及那样的军事政变。就在此时,一个由全国总工会领导的四方组织(即突尼斯全国对话大会)弥合了各方分歧。而伊斯兰复兴运动党也同意成立过渡政府,举行新的选举。这个突尼斯全国对话大会去年因此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然而,在2014年10月举行的新选举中,获胜的突尼斯呼声党却是一个囊括了许多本·阿里政府前高官的党派。比如89岁的埃塞卜西就是本·阿里政府的前内政部长,他最终成为新总统,并任命自己的儿子为该党副党魁。对于很多突尼斯人来说,这意味着一个新的政治家族王朝的开始。而这个国家是不是又回到了卡利亚自焚的那个时代了呢?

    “我们还有希望,但我们突尼斯人还不习惯自由。”这是卡利亚的原话。

    在新政府治下,卡利亚只能住在收容未婚妈妈的居所里,等着做几个剩下的紧急手术,这些手术需要由一个委员会批准,但委员会却拖拖拉拉。“他们就是想让我在家里彻底烂掉。”卡利亚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受政府待见的孤魂野鬼一样。

    卡利亚无法返回卡塞林,因为能帮助他的医生都在突尼斯城。如今,环顾左右,他觉得过去的一切都太不值当了。

    “哪里有什么阿拉伯之春?”卡利亚说。如今,不同的派别在利比亚打得你死我活,“伊斯兰国”(IS)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四处攻城略地;在埃及,塞西不过是另一个版本的穆巴拉克;沙特轰炸也门,逊尼派和什叶派打得难分难解;叙利亚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25万了。究竟谁来负这个责任?

    “我诅咒这场革命”

    眼下,突尼斯的和平依然很脆弱,失业率尤其是年轻人的失业率居高不下,上千名突尼斯人还前往叙利亚、伊拉克和利比亚充当IS的炮灰。

    即便是在国内,袭击也没有停止。就在2015年11月,自杀袭击者引爆了一辆巴士,车上的总统卫队被炸死13人。

    连串的恐怖袭击重创了突尼斯旅游业,而旅游业是突尼斯一项重要的财政收入。

    卡塞林和贾巴尔·查姆比山峡谷如今被视为“圣战”温床,恐怖分子优先从这一地区招募人手。“恐怖势力在这一区域出现,而人们不断被边缘化了。”经济学者拉乌夫说。他看过统计数据,有一半受过教育的卡塞林年轻人没有工作。由于靠近阿尔及利亚,走私成了本区最重要的产业。

    在离拉乌夫办公室不远处的楼房里,是阿里·雷巴哈的电台。从卡利亚自焚那天起,雷巴哈就开始运作这个网络电台。“如今的突尼斯,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不过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改变。”雷巴哈说,“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更多的时间。”雷巴哈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他不再相信短期内会发生改变,他们这一代是看不到可能性了,尽管那场“革命”是他们发起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耐心。卡利亚的弟弟赛博尔,35岁,原本是一个基金托管人,过着体面的生活,还养活着母亲。去年夏天,赛博尔丢掉了工作。在卡塞林像赛博尔这样的失业者有很多。这都是那场“革命”带来的结果,民主了却没有工作,而扣动“革命”扳机的正是他的哥哥卡利亚。

    赛博尔一直努力工作,他花了3个月时间求老板不要解雇他却未能如愿。此后,他找不到其他工作,也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于是他买了一桶汽油,像自己的哥哥那样,在离家不远处自焚了。当听到他的惨叫时,母亲跑了出去,只看到赛博尔躺在地上,被火焰吞没。2015年10月14日,赛博尔死了。

    “我诅咒这场革命,我要我的儿子。”母亲一边说着,一边用布擦着眼泪,布片被泪水打湿,颜色已发黑。“会有更多的人死掉,然后更多的人陷入争斗,再接着又是更多的人自焚。他们没有未来。”卡利亚静静地坐在母亲身旁。在弟弟的葬礼上,他连泪水都流不出来,因为火焰已经毁掉了他的泪腺。

    摘自《东西南北》, 百拇医药(程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