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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花姑娘斩获“冰心文学奖” ,如水文字流淌爱情童话
http://www.100md.com 2017年1月2日 《现代家庭》
     陈言熔带着付彬斌回家见父母。听说女儿找了个“穷同桌”,父母没有责怪。2007年10月,陈言熔婚后一年生下女儿墨轩。坐月子期间,付彬斌承包了所有家务活。他说:“这个月,凡是与水有关的,你都不要动。”谁料由于心急,在切菜时,他的手割破了,鲜血直流。岳母怕他伤口发炎,把他的内衣内裤都洗了。岳母视己如亲生,付彬斌内心无比温暖,对妻子的照顾更加精心。

    女儿的到来,让付彬斌感到了责任和压力。他每月的工资是两千多元,虽说不多,但是还过得去。陈言熔安慰他:“咱穷,就省一点。”付彬斌头一天晚上就想好翌日买多少钱的菜。一笔一笔,仔细记在本子上。他说:“细水长流,咱们不能超支。”

    一路风雨兼程,陈言熔渐渐读懂了付彬斌。付彬斌也把往事从心窝子掏了出来。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异了。在故乡恣意盛开的桂花树下,付彬斌看着母亲拽着一步三回首的弟弟,欲哭无泪。父亲办理完离婚手续,就到海边打工了。空荡荡的老屋,只剩下孤苦伶仃的他。跟随爷爷生活的付彬斌望着山凹里黑黝黝的一片静寂,异常孤独。

    陈言熔眼含热泪,以丈夫的人生经历,创作了儿童文学作品《桂花树下的思念》。广州的深夜,她听到付彬斌均匀的鼾声。女儿躺在他身边,嘴角流出口水,挂着淡淡的微笑。灯下的这一切,让陈言熔热泪盈眶。她觉得,生活其实就是一篇小说,越是苦涩的部分,也许越让人值得珍惜和品味。

    第二天早上,付彬斌一眼就看到了妻子特意放在桌上的书稿。他一口气读完了,什么也没说。只在陈言熔的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你永远都是我的好老婆。”看着付彬斌的留言,陈言熔笑疼了肚子。她知道,这也许是木讷的丈夫,最浪漫的表达了。妻子的理解和准确的表达,也让付彬斌觉得,在这个喧嚣的尘世,能找到这么一个人如此懂他,此生足矣。

    《桂花树下的思念》很快发表在当地晚报上。付彬斌特意买了4份,像宝贝一样珍藏起来。

    左耳的声音就是爱

    2012年9月1日,陈言熔和丈夫回到叙永县水尾镇,开了一家鲜花店。她渴望走进大山,那里有她的根。她喜欢鲜花,喜欢鲜花一样水灵灵的生活。付彬斌也不想闲着,同时为了充分利用店面,特意到外地学了银饰制作手艺。

    房租半年一交,首次缴纳,还需要1000元押金。付彬斌看着4600元,一叠厚厚的钞票,转眼到了房东的口袋,很心疼。陈言熔说:“咱们好好努力,很快就会赚回来。”

    开店第三个月,渐渐有了生意。腊月的一天,他们接到一个订单,要到十里外的山村给新娘化妆。由于没有考虑到盘山公路的艰辛,他们骑了1小时20分钟的摩托车才到客户家。进入室内,陈言熔围着火炉烤了10分钟,手才稍微缓过劲来。化起妆,她的手依然冻得微微发抖。那一次,对方给了120元的红包,并不比平时多一分钱。回来的路上,陈言熔有些后悔接这个活。她说:“要是经常接这样的生意,咱可就太亏了。”付彬斌小心驾驶着摩托车,安慰妻子:“120元就120元吧。既然接了,就不能耽误人家出嫁。而且,对我们也是一次锻炼。”

    陈言熔妆化得好,价格又低,一下子被新娘传遍了四邻八村。到水尾镇找她化妆的新娘多了。付彬斌边敲打着银饰,边开心地对妻子说:“我说对了吧。人勤春来早。生活不会亏待有心人的。”

    刚学艺回店那阵,付彬斌不敢给客人订制首饰,就给妻子和女儿一人做了一个戒指。那时,他还不会刻花,做出来的戒指光溜溜的,不好看。陈言熔平时不喜欢戴首饰,却如获至宝。她说:“这是你的处女作,具有收藏价值。”女儿不懂事,戴着爸爸做的小戒指,到处炫耀,倒是把付彬斌羞得好几天都脸红。

    陈言熔是个很用情的人。付彬斌学艺期间,从南方带回两枚红豆,她像珍藏宝物一样,放在首饰盒的最底层。阳光灿烂的日子,她会经常把它们取出来晒一晒。丈夫给她捎回的图书,她也一本本地标明购买日期和理由。

    实习一年后,付彬斌的手艺成熟了。他还能根据客户个性,为他们订制各种图案的首饰。看着丈夫铁笔下婀娜蔓延的花藤和散发浪漫气息的英文字母,陈言熔的心醉了。

    妻子卖鲜花,给人化妆、装花车,付彬斌卖首饰,他们的生意慢慢好起来。

    2014年12月,在丈夫的鼓励下,陈言熔开始着手创作自传体长篇儿童小说《左耳的声音》。她想写一写自己亲身经历的亲情故事。小时候,陈言熔很淘气,爱哭。母亲用手摸摸她的左耳朵,陈言熔就神奇地停止了哭泣。长大后,她才明白,母亲摸她的左耳,是在说:“孩子,妈妈喜欢你。”

    白天忙于生意,晚上才是读书写作的时间,陈言熔有时难免感到疲惫不堪。付彬斌就经常摸着她的左耳,让她很快入睡。亲情的延续,让陈言熔内心无比欣慰。每晚,为女儿洗漱后,她就奋笔疾书。很多时候,她要写到凌晨三四点。地处山区,冬天的水尾镇特别冷,家里连一张像样的书桌也没有。陈言熔就趴在炕上,用一支自动铅笔书写,以便修改。写完几个自然段,她就会连起来读一遍。凌晨,再续上一个煤球,继续写。有时做梦,她也在自己的故事里奔跑,仿佛回到童年。

    在这个普通花店里,《左耳的声音》诞生了。这段关于乡村、伙伴、毛驴、酸石榴的童年故事,有很多亲人熟悉的身影。付彬斌搂着女儿,逐字逐句地读着。他说:“下一次我们再去,也要挑酸石榴开花的季节。咱们把你童年吃过的、玩过的,都统统试一遍。”陈言熔看着一大一小两只馋猫,露出灿烂的笑颜。

    稿子完成后,陈言熔无意从朋友家中看到“冰心儿童文学奖”的全球征稿通知,不问学历和职业。付彬斌有些忐忑地说:“这么大的奖项,咱们能中吗?”陈言熔充满自信地说:“这是我带着深厚感情写的作品,文字感动了我们自己,也一定能感动评委。”2015年3月,《左耳的声音》像从大山深处飞出的精灵,进入了指定参赛邮箱。

    此后8个月,陈言熔和丈夫都几乎忘记了参赛这件事。她还在一次清理桌面时,把厚厚的一叠草稿扔进了废纸篓。付彬斌当时劝她:“万一中了,还有纪念意义呢。你不是喜欢珍藏吗?”陈言熔没当回事:“贵在参与。咱们一年中不了,就再写一年,直到获奖。”

    按照往年规律,该大奖在9月底公布入围名单。到了10月,陈言熔依然没有得到任何音讯。付彬斌安慰道:“咱山里人参赛,没背景、没地位,肯定中不了。其实,只要写作带给你快乐,这已经足够了。”

    2015年11月,陈言熔突然接到了《左耳的声音》入围“冰心儿童文学奖”的通知。当日,陈言熔与丈夫到大山深处照顾病中的亲戚,刚返回花店。“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她拿着邮局送来的通知,开心得要跳了起来。

    陈言熔特意到镇照相馆,花30元钱拍了一张个人照。她说:“我可能获奖了。”女儿看见疯疯癫癫的妈妈,奇怪地问道:“妈妈,你怎么了?”爸爸兴奋地回答:“妈妈中全球性大奖了。”陈言熔则严肃地提醒女儿:“没有拿到证书,就还不能说明真的获奖。我们要学会等待。”女儿听话地点点头。

    当年底,陈言熔与出版社签订了出版合同,这就预示着获得大奖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她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然而,他们没有想到,陈言熔获奖的消息轰动了全县乃至大四川。水尾镇政府还在主要街道挂出了醒目的条幅:“祝贺我镇墨轩鲜花店陈言熔女士荣获冰心文学奖”。不久,陈言熔收到了获奖证书和奖金。虽然奖金不足两千元,但是对于陈言熔来说却是莫大的鼓励。付彬斌特意将汇款单拍摄下来,想永久保存。

    听说女儿以母为荣,经常炫耀妈妈写作的事情。陈言熔抚摸着女儿的头,温柔地说:“妈妈只是喜欢写作。以后出去不要炫耀,否则,妈妈就获不了更多的奖了。”女儿做完作业,就练习古筝,从此在学校再也不说妈妈获奖的事情。女儿弹奏的虽然是一架二手古筝,弹出的却是一手的快乐。丈夫在旁边打着节奏,陈言熔铺开草稿纸,写下新的文字。

    一家人很穷,却很快乐。这就是陈言熔引以为荣的童话生活。母亲节那天,付彬斌做了一桌好吃的。他用胳膊轻轻碰一下望着窗外出神的妻子:“当我们生意成功了,你再写一写墨轩鲜花店吧。”看着丈夫带着特大号的围裙夸张的样子,陈言熔银铃般的笑声,又一次流淌在美丽的五月。

    2016年6月,陈言熔被借调到泸州市文化研究中心。她报考的东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自学考试也接近尾声……, http://www.100md.com(闻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