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存最早的妇产科专著——《经效产宝》
□黄新生
在重庆大足石刻中，有“怀胎守护恩”和“临产受苦恩”石刻，通过描绘母亲怀胎生产的不易，教化儿女孝顺。唐宣宗大中年间，宰相白敏中(白居易从弟)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伤兹妇人，多患产难，询访名医，思救人命”。经过众人推荐，擅长妇产科的昝殷来到白敏中面前。为了提高妇产科医疗水平，白敏中命令昝殷编撰一部妇产科专著，推广天下。昝殷“乃撰方3卷，贽于相国”。白敏中对昝殷的著作非常满意，重其简要，命曰《产宝》。由于昝殷的《产宝》非常实用，受到了历代医家的重视。后人将唐代人时贤、五代人周颋、宋代人李师圣和郭稽中有关妇产科的论述续编为1卷，附于昝殷的《产宝》之后，合称《经效产宝》。
《经效产宝》又名《产宝》，是现存最早的妇产科专著，共3卷，续编1卷，凡52篇，371方，今存《经效产宝》共41篇论，374方。上卷论妊娠和产难诸病，其中妊娠病12论、产难4论，包括安胎、食忌、令易产、恶阻、胎动不安、漏胞、心腹腰痛、防止伤寒热病伤胎、淋证、下痢、肿胀及难产、死胎胞衣不出诸疾。中卷和下卷共列产后25论，阐述产后病证及其防治，包括产后心惊、中风、余血奔心、烦渴、淋病、虚羸、下痢、腰痛、玉门不闭、心痛、出汗、烦闷虚热、血瘕、小便赤、溲血便血、二便不通、寒热、咳嗽、血晕、无乳、乳痈、乳溢等症。
《经效产宝》系仿照孙思邈《千金要方》的题材编撰而成，在每篇的前面，多有论述病因、病机或治疗方法，随后介绍具体病证的治疗。《经效产宝》正文中有很多方论是以“论曰”开头，这部分论述内容与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内容相同或相似。书中除了昝殷自己收集创制的效验之方外，还收集了《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小品方》《开元广济方》《集验方》《必效方》《古今录验方》《崔氏方》《经效方》等的方剂，所选方剂皆简易实用，为当时医家所推崇。由此可见，《经效产宝》是一部医经和经方融合的代表性著作。
作为我国现存最早、流传最广的妇产科专著，《经效产宝》内容科学，影响深远。在论述流产时，《经效产宝》认识到流产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孕妇有病，因而胎动流产；二是胎儿先天发育不良，引起流产。这与现代的认识是一致的。在论述救治难产时，主张“内宜用药，外宜用法”，即用滋补强壮的药物给产妇内服，以增强体力，再加上外治手术助产，使胎儿娩出。对产后病因的分析认识，也很科学，指出产后烦渴，是因产时“水血俱下”，伤津所致；产后小便数，是“由产用气，伤于膀胱”所致；产后乳痈，是因“产后不曾乳儿，亦结成痈”。
《经效产宝》还具有多个首创性。
一是首创辨证论治胎动不安。《经效产宝》说：“安胎有二法，因母病以动胎，但疗母疾，其胎自安。又缘胎有不坚，故致动以病母，但疗胎则母瘥。其理甚效，不可违也。”这种以母病或子病来分析胎动不安的原因与现代医学根据孕卵、胚胎方面的因素和母体方面的因素来分析流产的缘由，是一致的。根据母病、子病而分别采取治母或治子的措施，完全摒弃了过去为安胎而安胎的简单治法。
二是首创推断胎儿存亡及母体安危的方法。《经效产宝》指出：“胎不动，不知子死生者，但看母唇口青者，儿死母活。口中青沫出者，子母俱死。”根据胎动与否来判定胎儿是否存活，观察母体的颜面、唇舌色泽的变化，来推断胎儿的存亡及母体的安危，这是唐代妇产科的一个创举，并为历代妇产科书籍转载引用。其论以当归、川芎二药检验胎儿死活(“死即下，活即安”)之法，是产科第一种既可下死胎又可安活胎的诊断性治疗方法。
三是首创妇产科传染性出血性疾病方剂。该书在“妊娠伤寒，苦寒热不止，身上斑出，忽赤忽黑，小便如赤血，气欲绝，胎欲落”时，提出“防损胎”的措施，以预防胎之未病，药用栀子仁、升麻、青黛、石膏、葱白、生地黄、黄芩，这是运用清热泻火、凉血和营法治疗妇产科领域传染性出血性热病的第一首方剂。在传染病方面重视对胎儿防患于未然，更具有特殊的意义。
四是首创辨证论治产后出血。该书首创“擀心下”(按摩子宫)与口服药结合，以治疗和预防产后出血；产后血晕“若下血多晕者，但烦而已，下血少而气逆者，则血随气上撩，心下满急。此二者，难并为晕，而证候各异，常问其产妇，血下多少即知”，认为出血过多和出血过少导致的血晕是截然不同的，应通过问诊加以区别，并提出用生益母草汁、地黄汁、小便、鸡蛋煎服，颇合实际而简便易行，对后世发生过巨大的影响。
五是首创用益肾法治疗妊娠腰痛。在“妊娠心腹腰痛方论”中，《经效产宝》用续断、杜仲、川芎、独活、狗脊、五加皮、萆薢、芍药、薯蓣、诃子“治妊娠三两月，腰痛不可忍者”，确立了用益肾法治疗妊娠腰痛的法则。
《经效产宝》还有许多灵验的方剂，如用温阳调和营卫或养阴益气固表的方剂治疗不同原因的产后出汗；用健脾渗湿、前后分消法治疗妊娠水肿；用调服麝香治疗难产；以“解发刺喉中令呕”治疗胞衣不下；用炼蜜成栓纳肛中治疗产后便秘等，均颇灵验，对指导妇产科临床大有裨益。
《经效产宝》对后世医学影响深远，唐慎微《证类本草》引用该书24处，李时珍《本草纲目》引用该书25处，陈自明《妇人大全良方》和朝鲜金礼蒙《医方类聚》也收载了其中部分内容。但如此重要的著作，却在社会的变迁中散佚了，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唐书·艺文志》有昝殷《产宝》1卷，始别立一门，今其书不传，则讲妊育者，当以是书为最古矣。”清代光绪年间，婺源张金城购得日本所刻《经效产宝》书版，此书才得以在我国再次流传。2007年，人民卫生出版社又将《经效产宝》和《女科辑要》合二为一，作为《中医临床必读丛书》之一出版。
(作者供职于武陟县卫生计生委)
在重庆大足石刻中，有“怀胎守护恩”和“临产受苦恩”石刻，通过描绘母亲怀胎生产的不易，教化儿女孝顺。唐宣宗大中年间，宰相白敏中(白居易从弟)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伤兹妇人，多患产难，询访名医，思救人命”。经过众人推荐，擅长妇产科的昝殷来到白敏中面前。为了提高妇产科医疗水平，白敏中命令昝殷编撰一部妇产科专著，推广天下。昝殷“乃撰方3卷，贽于相国”。白敏中对昝殷的著作非常满意，重其简要，命曰《产宝》。由于昝殷的《产宝》非常实用，受到了历代医家的重视。后人将唐代人时贤、五代人周颋、宋代人李师圣和郭稽中有关妇产科的论述续编为1卷，附于昝殷的《产宝》之后，合称《经效产宝》。
《经效产宝》又名《产宝》，是现存最早的妇产科专著，共3卷，续编1卷，凡52篇，371方，今存《经效产宝》共41篇论，374方。上卷论妊娠和产难诸病，其中妊娠病12论、产难4论，包括安胎、食忌、令易产、恶阻、胎动不安、漏胞、心腹腰痛、防止伤寒热病伤胎、淋证、下痢、肿胀及难产、死胎胞衣不出诸疾。中卷和下卷共列产后25论，阐述产后病证及其防治，包括产后心惊、中风、余血奔心、烦渴、淋病、虚羸、下痢、腰痛、玉门不闭、心痛、出汗、烦闷虚热、血瘕、小便赤、溲血便血、二便不通、寒热、咳嗽、血晕、无乳、乳痈、乳溢等症。
《经效产宝》系仿照孙思邈《千金要方》的题材编撰而成，在每篇的前面，多有论述病因、病机或治疗方法，随后介绍具体病证的治疗。《经效产宝》正文中有很多方论是以“论曰”开头，这部分论述内容与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内容相同或相似。书中除了昝殷自己收集创制的效验之方外，还收集了《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小品方》《开元广济方》《集验方》《必效方》《古今录验方》《崔氏方》《经效方》等的方剂，所选方剂皆简易实用，为当时医家所推崇。由此可见，《经效产宝》是一部医经和经方融合的代表性著作。
作为我国现存最早、流传最广的妇产科专著，《经效产宝》内容科学，影响深远。在论述流产时，《经效产宝》认识到流产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孕妇有病，因而胎动流产；二是胎儿先天发育不良，引起流产。这与现代的认识是一致的。在论述救治难产时，主张“内宜用药，外宜用法”，即用滋补强壮的药物给产妇内服，以增强体力，再加上外治手术助产，使胎儿娩出。对产后病因的分析认识，也很科学，指出产后烦渴，是因产时“水血俱下”，伤津所致；产后小便数，是“由产用气，伤于膀胱”所致；产后乳痈，是因“产后不曾乳儿，亦结成痈”。
《经效产宝》还具有多个首创性。
一是首创辨证论治胎动不安。《经效产宝》说：“安胎有二法，因母病以动胎，但疗母疾，其胎自安。又缘胎有不坚，故致动以病母，但疗胎则母瘥。其理甚效，不可违也。”这种以母病或子病来分析胎动不安的原因与现代医学根据孕卵、胚胎方面的因素和母体方面的因素来分析流产的缘由，是一致的。根据母病、子病而分别采取治母或治子的措施，完全摒弃了过去为安胎而安胎的简单治法。
二是首创推断胎儿存亡及母体安危的方法。《经效产宝》指出：“胎不动，不知子死生者，但看母唇口青者，儿死母活。口中青沫出者，子母俱死。”根据胎动与否来判定胎儿是否存活，观察母体的颜面、唇舌色泽的变化，来推断胎儿的存亡及母体的安危，这是唐代妇产科的一个创举，并为历代妇产科书籍转载引用。其论以当归、川芎二药检验胎儿死活(“死即下，活即安”)之法，是产科第一种既可下死胎又可安活胎的诊断性治疗方法。
三是首创妇产科传染性出血性疾病方剂。该书在“妊娠伤寒，苦寒热不止，身上斑出，忽赤忽黑，小便如赤血，气欲绝，胎欲落”时，提出“防损胎”的措施，以预防胎之未病，药用栀子仁、升麻、青黛、石膏、葱白、生地黄、黄芩，这是运用清热泻火、凉血和营法治疗妇产科领域传染性出血性热病的第一首方剂。在传染病方面重视对胎儿防患于未然，更具有特殊的意义。
四是首创辨证论治产后出血。该书首创“擀心下”(按摩子宫)与口服药结合，以治疗和预防产后出血；产后血晕“若下血多晕者，但烦而已，下血少而气逆者，则血随气上撩，心下满急。此二者，难并为晕，而证候各异，常问其产妇，血下多少即知”，认为出血过多和出血过少导致的血晕是截然不同的，应通过问诊加以区别，并提出用生益母草汁、地黄汁、小便、鸡蛋煎服，颇合实际而简便易行，对后世发生过巨大的影响。
五是首创用益肾法治疗妊娠腰痛。在“妊娠心腹腰痛方论”中，《经效产宝》用续断、杜仲、川芎、独活、狗脊、五加皮、萆薢、芍药、薯蓣、诃子“治妊娠三两月，腰痛不可忍者”，确立了用益肾法治疗妊娠腰痛的法则。
《经效产宝》还有许多灵验的方剂，如用温阳调和营卫或养阴益气固表的方剂治疗不同原因的产后出汗；用健脾渗湿、前后分消法治疗妊娠水肿；用调服麝香治疗难产；以“解发刺喉中令呕”治疗胞衣不下；用炼蜜成栓纳肛中治疗产后便秘等，均颇灵验，对指导妇产科临床大有裨益。
《经效产宝》对后世医学影响深远，唐慎微《证类本草》引用该书24处，李时珍《本草纲目》引用该书25处，陈自明《妇人大全良方》和朝鲜金礼蒙《医方类聚》也收载了其中部分内容。但如此重要的著作，却在社会的变迁中散佚了，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唐书·艺文志》有昝殷《产宝》1卷，始别立一门，今其书不传，则讲妊育者，当以是书为最古矣。”清代光绪年间，婺源张金城购得日本所刻《经效产宝》书版，此书才得以在我国再次流传。2007年，人民卫生出版社又将《经效产宝》和《女科辑要》合二为一，作为《中医临床必读丛书》之一出版。
(作者供职于武陟县卫生计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