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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10334092
森林脑炎治验一则
http://www.100md.com 2002年4月23日 清阳客栈
     森林脑炎,是由蜱叮咬后传染的一种危急重证。临床证变不一,常常导致死亡。对中医来讲,更是少见病种。但它由始至终跌宕起伏的病情变化。确实有味道。正如江西名中医伍炳彩老师所讲:“一个真正的中医只有在诊治急性热病(广义的伤寒)过程中,才能体现你的胆识,同时也会锻炼你的技艺……”。

    患女李某,三十有二。高度发热近一周,经西医静点各种抗生素,非但不见效,而且病症更易,日甚一日。家人有主张看巫医者,有高呼到大医院者……

    后其家父认为是起羊毛疔,闻我会治此病,遂来找我(否则我也很难见到这样重病)。

    证见高烧神昏,面晦干瘪,身体抖颤,频吐不绝(静点先锋必后),吐后即神志不明,已7日未进粒米,大便一直未解,腹诊灼热硬板。脉左寸细数弦,余濡数,但沉取仍较有力。唤醒后虽未视清,但舌红起刺已见。瞳神无光,视网膜混黄不清,布有血丝。视证颇为棘手,虽一派高热伤津之象,但本缓标急,势在燃眉。纵有千般妙法,不止其吐,亦属惘然。先贤云:“拯救之法,针灸最捷”。权下之际,先用**一进手法针泻内关、百会、神庭、神门、巨阙、内庭等穴以降浊止呕、泻热醒神。继而忙回家碾生山药、清半夏为粉,又拿了几粒应钟丸(日本吉益为则常用方,由川芎、大黄两味药,按1:3共粉为末,炼蜜为丸)备用。返回后,忙令家属先煮山药、半夏两药为稀粥状,凉后灌饲(仍神志不清,频饲频吐,仅能进十之一二)。并继续以上手法进行针灸。经5个多小时的治疗,吐已见止,躁扰亦停。但仍发热,叮嘱家人频服应钟丸,同时煎煮三黄石膏汤备用,待煎好后,时时饮之。因证情尚平稳,故我回家休息(此时经七个多小时的治疗,已夜半11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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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后连忙查一些这方面的资料,以防病情他变。综合各家之说,对照她的四大症状(呕吐、高烧、便结、神谵)。虽属阳明里实,浊热上扰,但不当呆用古方。对比之下,张锡纯所创诸方,符合实际者颇多。权置一边,休息以后再说……

    熟料12点钟许,其母慌忙来呼,其中不乏埋怨之词。言病情加重,她亦无主,患者之夫嗔怪家人没到大医院诊治,以至耽误病情云云。

    待至病所,见该患已头汗如油,奄奄一息。手触鼻旁,呼吸尚匀,切脉沉细数,二寸浮,肌肤仍灼手。此正虚邪实,津液外越之兆。古人曾有“不畏大热,最怕津亡”;“阳明以存津液为要”;“急下存阴”等诫。然为防其突变,早有“三黄石膏”之备。为何仍然如此?难道杯水车薪?难道方不对证……?

    视之药竟未服,询其母得之我走后患者坚不服药,且躁扰悔物,因故未予。嗨!!如此死者,责属于谁?

    忙用针补气海、关元、三阴交,针后用热葱白绢包敷神阙及周边。一可回阳固阴,二可散肠腑结实。此时躁扰又作,胡言乱语。再泻足三里、阳陵泉、京骨、劳宫、通里、阳谷、二间、外关等穴以散结热、清脏腑。并使服三黄石膏汤。但患者吞咽已成问题,强予亦吐出(主观的)。看来治疗更加困难了。分析药皆吐出,其因有三。一是畏药难喝,二是吞咽失能,三是神经障碍。无奈只能用针灸先治着看了。时至子丑之间,病症再度剧变。高热谵语,且撮空理线,如神灵所附。状态由萎靡变为“神采奕奕”,强与药皆有意识的象我用口唇频频喷出(已不是吐)。假神之状现于阴阳交易之际,危重和预后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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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针间使、水沟、大凌、太渊、少商、支沟、尺泽、鸠尾、濂泉各穴(此皆泻热醒神之要穴),并用子午捣臼等强刺激手法针大凌、鸠尾、间使等鬼穴,以期唤醒该患的主意识。看来古人不诳我,针下患者就主动服药。手法一停,患者又坚不服药,且神志恍惚,怪态百出。趁此机会,灌下生石膏粉(用米汤兑匀,有白虎汤之意,且无味易饮)及硝黄水(取芒硝、大黄粉开水冲匀)若干。期间虽病情屡有变更,然不出此范畴。临证根据病情寒热虚实、迎随补泻遍用。直到凌晨5点,神清眠睡、病势缓和后我才回家休息(仍大便未结,时发热)。

    回家后再次查找资料,方得知如此高热应刺井放血、泻荥散热,因《内经》云:“必刺其血络而后已”;《难经》六十八难亦云:“井主心下满,荥主身热,输主体重节痛,经主喘咳寒热,合主逆气而泄”。看来随证撮几个药方,针些须穴位,并不能够解决根本矛盾。至道大法,《内》、《难》、《伤寒》等秦汉先典不可不深也!

    翻来覆去,盼到天明(凌晨7点许),忙至病家。患者仍在睡眠,看来内在矛盾已不剧烈了。但大便仍未结,抚之肌肤尚灼手。视其口唇燥裂、皮肤枯皱、头汗习习,热伤津液之征可见。陆续婆家父母、大姑小姑亦到,七言八语、争扰不绝。所幸娘家父母,看这一夜险情见平。颇信与我,商我再治。耐人命关天,责任重大,如此科技发达之世,医院遍部各处,我一薄躯岂感独担其咎?况此一时已非昨夜急难之刻,为平众口,当叫家属另请高明。但娘家父母一再挽留,且言待中午其姨(懂医之人)来时,再议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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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免其情,再予治之。按《经》所言,于然骨、中冲、关冲、少冲、少泽、少商、商阳、至阴、大都、隐白、历兑、足临泣等十二井穴出血少许;并针泻二间、内廷、鱼际、劳宫、侠溪等荥穴。仍服生石膏粉、硝黄水如上法。令其夫买西瓜数个与患者食,旁人间有附耳议论者,无暇理之。并告其父母,西瓜虽凉,但大热至此,彼恰能生津退热。况随其所欲而食之,正食治之上法。因余热未清,取心包络、小肠、膀胱等多血少气之经,行剁、按、敲之类推拿手法使之充血,然后用5毫升注射器于三经之要穴委中、曲泽、少海各抽血约15毫升弃之。至10点左右方热退神清,虽未大便,但已能与两头父母商量治病事宜。

    近11点许,其姨来后商定还是到大医院找西医治疗为妥。病人至此除大便未解,身体萎软,言语含糊外,他证皆愈。后得知,在路上解下臭秽大便极多。人更为之清爽。前后用石膏近斤许,硝、黄达半斤。可见药即中病,杯水车薪亦无济于事矣!。但很多人对我抽血、及强刺激各穴却予偏见,甚至已讹传讹……令我啼笑皆非,难道当代就无知己呼?

    最后追访得知该患经哈医大二院确诊为“森林脑炎”,治疗数日后(无外支持疗法等),病情仍停留在在家时的状态。最终花费万余元,才康复。但好后也有时吐字不清,且常爱发脾气。家人都认为她变了一个人(脑炎后遗症)。

    回头看看,此虽不是一直在我手中治愈的,但我对本病险重阶段的治疗,是起很大作用的。这种病状对于现在的中医来讲,也是很难遇到,并亲手予以传统的治疗机会的。我从中也学到了许多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如当时不用生石膏粉、硝黄水,而泾用大承气、白虎汤是否更好;及早放血能怎样?

    不管正误,今稍做整理,写出供大家研讨指正。同时也感叹为医难,为一个现代的传统中医更难!!, 百拇医药(zhao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