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艾滋病毒感染者的自述
———死亡决不是唯一的选择(附图片1张)
本报记者 李新彦 赵安平
卫生部日前公布了我国艾滋病的最新疫情:今年上半年我国报告发现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比2001年同期增长了16.7%,估计累计感染总人数已近100万人。如不采取有效措施,8年后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将超千万人。10月12日至10月16日,本报记者前往贵州省贵阳市采访艾滋病防治工作情况。采访中,一位因静脉注射吸毒感染艾滋病毒的28岁的女青年,在一次的健康教育培训交流活动结束后,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
我是一个隐君子,同时还是一个艾滋病毒感染者。
当我知道自己被确诊为艾滋病毒(HIV)感染时,我唯一的感觉是:我完了。那张薄薄的化验单,无异于我的死亡通知单。我的心里只有痛苦、绝望,只想快一点结束我短暂而又可悲的生命,一次又一次的自杀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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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谢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两个人,一个是市防疫站的胡绍源科长,他是一个很和蔼、热心的人,他让我认真对待自己的病情,特别是让我知道,一个HIV女病毒携带者,要洁身自爱、自尊自强。
听说我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连我的家人都不敢接近我,而胡科长是第一个和我握手的人。在胡科长等医务人员的帮助下,我深深地感到比痛苦、绝望更有力的是平静、宽容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另一个支持理解我的人,就是我现在的男友。他这个人很勤快,属于吃苦耐劳型的。那时他还不知道我吸毒,后来知道了却没有嫌弃我,而是帮着我戒毒。有一次我的毒瘾发作,忍不住又跑到厕所里插住门过瘾,他追过来,使劲地打门,把手都打得流血了。为了让我戒毒,他骂过我、跪下来求过我,还把我买的毒品扔掉,我也一次次哭着向他发誓再也不吸了,可毒瘾一上来,我又忍不住了。
最后,发生了一件让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他看我屡次戒毒不成,就说:“我就不信毒品就那么厉害,我吸了,再戒给你看。”就这样,半是赌气、半是生气,他也成了一名隐君子,我们双双被送进了戒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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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经过检查,他没有感染艾滋病毒。我不敢向往美好的爱情,只有坦白地给他讲了我的现状,劝他离开我,他要是离开我,我也不会责怪他。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不但没有离开我,还无微不至地关心我,他自己还专门学习了一些关于艾滋病的防治知识,帮助我彻底的戒掉毒瘾。
吸毒使我感染上了艾滋病毒,吸毒毁了我和男友的青春。我们痛下决心,彻底戒毒。当毒瘾上来时,我们就吃生辣椒、冲凉水澡、整夜地打扑克牌来转移注意力。我们与过去那帮吸毒的人彻底断了联系,他们找我们,我们就不断地搬家,就是有躲不过找上门的,我们也是利用这个机会,给他们讲吸毒的危害,讲艾滋病的预防。
一次,几名过去的毒友找到了我们,说要用我们的注射器注射毒品,我坚决拒绝,告诉他们,我是艾滋病毒感染者,会传染给他们的。可是毒瘾发作的他们,根本顾不上这些,说用水洗一洗就行了,其中一个从床底下翻出了一个沾满灰尘的,不知什么时候的一次性注射器,喊着让我给他找点水,要用来稀释毒品。我一边说没水,一边夺过注射器扔到脚底下给踩碎了。那两个人眼睛都红了,差点打我。那时,我一点都不怕,感到自己特别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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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男友一起开了一间洗烫店,刚一开始,每天还有几十元收入。可人们知道我的情况后,连走路都避开我们。洗烫店不再有人光顾,就连我们看到男友天真无邪的小侄女想抱抱她,逗逗她开心时,大哥都马上抱着他的女儿走得远远的,我心里非常痛苦。但我们也认识到,家人之所以这样对待我们,是因为我们伤透了他们的心,他们已经不敢信任我们了。但是,患了这种病,结束生命决不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一定要坚强地、好好地活下去。
现在,我们两个人想尽一切办法去正当地赚钱。男朋友会开车还会烹饪,他就找那些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给人家打短工。我在市里做一些小买卖一起维持生计。生活尽管很艰难,但我们不怕。一次,有人不怀好意地对我说,你长得挺漂亮的,如果去坐台,一晚上挣的超过你卖这些针头线脑一个月的,我把那家伙给骂走了。说实话,我们有过囊空如洗的时候,有过两个人一天分吃一个馒头的时候,但我们没有动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一次次抵御住各种诱惑后,我们感到什么叫做人,感到人能够有尊严地活着是多么的美好。
为了不让更多的人走我这条路,我自觉承担起禁毒和预防艾滋病的宣传任务。在活动时,我勇敢地站出来,向大家坦率地谈自己的情况,表明自己的观点。我明知讲这些事自己会非常难过,不只一次我悲从心来,在大会或研讨会上放声大哭,但我一点也不感到羞耻或难为情。
我们还年轻,坚强的毅力对我们这些HIV患者或携带者太重要了。就是活一天,也要活出个人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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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人公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本报记者 赵安平摄),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