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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后处理”第二次革命悄悄萌动
http://www.100md.com 2003年3月28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1923期
     厕所,按国人的传统习俗,是不洁之处,是讳言之所。然而在广西南宁召开的大型国际会议“首届国际生态卫生科学大会”上,来自世界30多个国家的300多位学者、专业人员和政府官员,聚集在5天时间里反复探讨的中心议题,就是——厕所。

    文明社会残存的不文明角落

    中国是文明古国,饮食文明独步天下,却缺少厕所文明。

    古汉字中厕所的最早写法是“溷”——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笔者在北京郊区农村锻练时,房东大瓦房外的猪圈就是厕所;后有“圊”字——去年笔者出差西南,在国道旁,用半截土墙围起来的一小块荒地就是厕所;中国俗语把厕所叫做“茅厕茅房”,在农村大多数地方,是很贴切的。

    不要说广大农村的厕所落后,就连北京城区四合院居民每天离不了的厕所,也属于“暴露式”的传统旱厕。笔者在采写这篇稿件时,特地在北京的大小胡同里转了转,在北京市西城区砖塔胡同入口处附近,就黑耸耸地“蹲”着一座堆满粪便、散发着恶臭的公厕,在夏季蝇蛆一定是少不了的。据北京市市政管理部门人员介绍,这种老式公厕在北京城区尚有上百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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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统的旱厕粪尿混合暴露,不仅恶臭难闻,而且招致苍蝇大量滋生,粪便达不到无害化,极易导致肠道传染病及寄生虫病的传播。根据全国爱卫会的统计数字,在我国的农村地区,截止2000年底,卫生厕所普及率不到45%,粪便无害化处理率更低,仅为31.22%,而所有粪便有93.7%被用到了大田作物中。据国家卫生部门调查,我国因粪便处理不当引起的疾病有20多种。全国传染病发病总数的70%左右为肠道传染病;寄生虫病感染人数高达5亿,占世界总发病人数的三分之一。农村儿童在这种污秽环境下成长,智商要比正常儿童低10分,平均身高矮4cm。

    随着国门的开放和旅游业的兴起,厕所这一不大文明的角落给我们的“文明大国”留下了不少尴尬。外国人对厕所的敏感度远远超过国人。北京天安门广场旁边的“中国第一厕”设施被人为损坏,立刻上了西方的著名大报;山明水秀的旅游胜地往往因厕所不洁影响旅游收入;还有的地方仅仅因厕所太过原始而使好不容易谈妥的引资项目都泡了汤。

    曾有外国朋友幽默地留言道:“中国要好好处理‘膳后问题’,不要只能上不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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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丹妙药”蜕变为“世纪恶魔”

    为了解决旱厕的上述缺陷。人类在十九世纪发明并在二十世纪渐渐普及水冲式厕所,这被看作人类进行“膳后处理”的一次激动人心的革命。当时媒体评论道:,水冲式厕所是本世纪对人类文明发展影响最大的十项发明之一。

    然而经过几十年的实践,水冲式厕所存在的一些无法克服的缺陷也逐渐暴露出来。首先是上下水设施造价高昂,使得水冲式厕所成为富裕地区的专属品;其次是耗水量大,正常成人平均每年排尿400~500升,排便50升,却要耗掉15000升洁净水,占全部家庭生活用水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第三是造成环境污染,来自冲厕所的“黑水”混入原本污染并不严重的洗衣做饭的“灰水”中,在许多未建立雨水污水分流系统的城市,生活污水又与雨水甚至工业废水混在一起,在我国大多数城市污水处理能力不足的状况下,这些混合污水又直接排入江河,造成“黑水”污染的层层扩大,更加剧了我国严重缺水的紧张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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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一方面是广大农村地区由于条件落后,用不起水冲厕,如厕仍处于原始状态;另一方面,城市普遍使用的水冲厕正由十九世纪的“灵丹妙药”蜕变为二十一世纪的“恶魔”。

    村子里悄悄出现的新事物

    生活在符合生态卫生的环境里,是每个人的愿望。但是,在基础设施落后、经济不发达的农村,这近乎奢望。

    建国以来开展的爱国卫生运动一直把改厕作为重点任务之一。几十年来为解决农村厕所问题,国家开了多次全国性会议,专家们先后发明了双瓮漏斗式厕所、三格式化粪池、沼气池等多种新型旱厕,可以说,现在农村中的卫生厕所大都属于以上几种类型。但由于造价不够低廉,技术要求较为严格,又需要相当数量的占地面积,所以尽管国家花了大气力,卫生厕所的发展仍较缓慢。

    有没有一种造价低廉、技术要求简便,又能真正达到粪便无害化、符合生态卫生标准的旱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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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济并不富裕的广西邕宁县,人们终于看到了这一令人充满希望的新景象。

    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邕宁的农民像城里人一样,用上了一种能够修建在住房里甚至二三层小楼上的洁净、明亮、无味、无蝇的新型生态卫生厕所。这种厕所是这场“革命”的突破口。它造价不高,一个厕所大约需要200~400元,政府还提供一定的资助;占地面积小,仅1.5平方米;人排出的尿和便分别收集,不需水冲,无废水排放,实现了“零污染”;粪便通过干燥脱水,能自动进行无害化处理,非常实用;粪尿循环利用,实现生态平衡。

    卫生部从1987年开始推广粪便无害化处理,通过不同类型的卫生厕所的改造,全国无害化覆盖率从1993年的7.5%上升到现在的45%。粪尿分集式生态厕所是最近两年才被引进的。1998年,广西成为中国率先推广粪尿分集式生态厕所试点的3个省区之一。2001年底,邕宁已经在50个生态卫生村的改造中建了7500多个这样的“生态旱厕”,农民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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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专家研究,人的排泄物中70%~90%的含肥量在尿液里,臭味也主要出自尿液散发的氨气,而有害物大都在粪便里。根据这一原理,新型旱厕采用粪尿分别收集技术,通过前后分别开口的便器,尿液经连接有塑料管的前口流入密封的大桶,经稀释3~5倍后是上好的有机肥,可直接使用;粪便经打开盖子的后口落入粪坑,不用水冲洗,而是用相当于粪便量三分之一的草木灰、炉渣等偏碱性灰粉覆盖,通过自然干燥脱水,提高PH值,杀灭寄生虫卵和病菌,达到无害化,。五口之家一年只需清粪一次。这种干燥无害的粪便灰白疏松,全然没有了粪便的恶心“模样”,用到农田,是良好的土壤改良剂。这种旱厕即使在南方潮热的夏天也是无蝇、无臭,修建和使用技术简单,既适用于干旱缺水地区,又不会在水网地区造成水源污染,还能用于公厕建设,真正实现了粪便处理的零污染、零感染、零废弃物以及减量化、无害化和资源化。

    农村改厕带来的效益

    据一项研究资料显示,通过改厕产生了一系列可喜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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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效益 (1)通过改厕消除粪便污染,减少疾病传播,降低了疾病发病率:儿童腹泻减少36%,血吸虫病感染率下降77%,蛔虫病感染率下降29%,儿童营养不良症减少36%;(2)成片改厕明显改善家庭和居住地区的环境卫生面貌;(3)促进了卫生知识的普及和健康行为的改善。

    经济效益 (1)改厕是一种健康投资,可减少医药费的支出;(2)提供高效有机肥,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减少购买化肥的支出,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地力;(3)改善了旅游和投资环境。

    环境效益 (1)保护环境,消除粪便对环境的污染:臭气浓度减少80%,蝇密度减少96%,土壤蛔虫卵数减少70%;(2)减少大肠杆菌对蔬菜的污染:改厕村4.4%,未改村22.2%;(3)减轻水源污染:大肠杆菌菌群合格率改厕村45.9%,未改村10%;(4)有利于保护土地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通过卫生、经济与环境方面的改善,从而也产生了一定的社会效益,增强了群众卫生意识,提高了健康水平。提高了家庭生活质量,解决了某些社会问题(包括妇女对隐私权的强烈渴望以及没有像样的厕所而导致的种种困扰)。促进新农村的建设和发展。良好的环境是一种“质量投资”,培育了高质量的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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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改厕改水打了几十年交道的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专家王俊起说,这种新型旱厕所不仅适合于我国广大农村,在小城镇或缺水城市,这种科学的设计也能给人以很大启迪。据介绍,在这项技术的发明地瑞典,一些城镇有身份的富裕居民甚至以使用这种新型生态旱厕为时尚。

    实践证明,在我国农村推广这种新型旱厕,政府补助得起,农民承受得起。因此一经示范,很快就受到群众的真心欢迎。邕宁人以改厕为起点,生活观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原地原屋搞改造,不拆旧房建新村”,村子里陆续建起了沼气池、下水道;村庄道路硬化,不再泥泞;猪圈搬到村外,人畜不再混居。形成了大到一村小到一户的微型生态卫生系统。

    在邕宁,像这样以改厕为起点建成的或正在建的生态卫生村,已经有了近百个,使上万户农家受益,还没改造的村子也纷纷主动要求政府派人前来指导改造。目前,这种新型旱厕已在百色、桂林逐步推广,自治区政府已也将推广新型旱厕技术列入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和改善农村卫生条件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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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萌动的第二次革命

    新型生态卫生旱厕技术由瑞典国际开发署提供,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华办事处予以资助,由全国爱卫会操作,自1996年启动,首选气候寒冷的吉林省汪清县、气候干旱的山西省清徐县和气候湿热的广西壮族自治区田阳县开展试点与实验室研究,获得成功后,试点与推广工作现在已经扩大到全国十几个省、直辖市和自治区。

    为了在广大农村及小城镇推广这种新型旱厕,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每年拨款1000万元资助农村建设生态卫生村,这在经济相对比较发达的省份也是鲜见的。几年来,贵州、四川、北京、安徽等地多个县、区建立了生态卫生厕所的示范与推广点。全国爱卫会老专家郑幼德感慨地说,爱国卫生运动多么需要有更多的政府机构、社会团体和个人来参与,来关注我国的厕所问题!他说,推广新型旱厕技术上不难,经费上也并不是很难,真正的困难是改变人们头脑中几千年来形成的旧观念。

    的确,这种改变类似于一场革命——如果说从原始旱厕水冲厕,是人类“膳后处理”的第一次革命,那么,在水资源日益紧缺的今天,新型生态卫生旱厕的出现,无异于是人类“膳后处理”的第二次革命。并且,这场“革命”还是一场对几千年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落后的生活观念的革命。当这场革命完成的时候,人们获得的将不仅仅是一个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更重要的是在某种意义上,获得了人的权利与尊严。, http://www.100md.com(金 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