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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味人生] 难忘的一段往事
http://www.100md.com 2003年5月27日 中国中药材GAP网
     作者:郎慕中

    “非典”肆虐。全国上下防治“非典”的攻坚战正在展开,从媒介电视、报纸、广播获悉: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采取果断有效措施,全民动员防治;总书记胡锦涛、总理温家宝亲自深入疫情重灾区;尤其是战斗在防治疫病第一线的广大医务工作者,发扬救死扶伤、无私奉献的精神,以对人民极端负责的态度和大无畏的英雄主义气概,恪尽职守,舍生忘我,令人感动不已。这不由使我又想起抗战时期一段难忘的往事,我就是从那场霍乱疫疠九死一生中留存下来的。 那正是抗日烽火已燃遍大江南北,世情鼎沸,国是蜩螗,人民沦于日寇的铁蹄下的痛苦岁月。当时,我们家乡沿沪杭线的大城市都已沦陷,我在浙西山区的一个小城镇的战时临中读书。小城镇是水陆码头,交通方便,又处在浙赣线上,就成了抗战后方基地,物资转运站和伤兵医院都设在小城镇上。因此,一时间小城镇商贾麇集,市场繁荣。学校就靠近码头的小山坡上,出校门口,有一座石拱桥。我和同学阿祥没事就喜欢骑在石拱桥巨大的石栏上。从这里可以观看熙来攘往小街的全景,又可眺望蜿蜒于群山之间,像一线清流的於分江,和江上往来繁忙的货运和客运的航船。这天是星期日,阿祥有急事回家去了,我和几个同学在石拱桥栏边正等候返校的同学。已是夕阳西下,傍晚时分。朦胧的於分江下游,出现几艘大木船,船夫背着纤,哼着号子缓缓向码头靠拢。这次从大木船上抬下来的不是前线下来的伤兵,而是奄奄一息的病员,不一会工夫,码头的河滩上已躺满人,大概有三四十人,伤兵医院的一位军医官,带着卫生员,遂个检查了一遍,将其中五、六个还存一口气的士兵,扛上担架,摇摇头叹息一声,匆匆走了。这时,突然观看热闹的人群中一声惊呼:“不得了!是瘟疫霍乱。”顿时码头上人声沸腾。这几天,小城镇已有可怕的关于瘟疫霍乱流行的传说。鬼子占领的大城市沦陷区,对进出城门的商贩、农民已进行严格盘查,发现疑似病人,立即关进隔离营;发现有私带西药出城的,逮捕送宪兵团。大家都已谈虎色变,想不到霍乱流行蔓延这么快。我们回到学校里,脑子里老盘旋着刚才码头的悲惨一幕,都惴惴不安。 半夜过了,阿祥才返回学校,他的家是在靠近沦陷区的一个小村庄里。他一见我就忧心忡忡悄悄告诉我:他们村子里已传染上霍乱,他父亲为亲友冒险进沦陷区买药,守城门的鬼子发现他父亲颈项上有红砂印(其实是刮痧留下的,鬼子最怕,说这是“虎烈拉”带菌者),又在他身上搜出“痢特灵”,就把他父亲送进“隔离营”。第二天,阿祥向学校办完休学手续,就回家去了。果然不到几天,霍乱在小城镇和农村传染开来了,学校不得不停课。这时,鬼子也不敢再下乡扫荡,但大城市封锁更严。当时,小城镇和广大农村缺医少药,又不懂科学防治,霍乱就像洪水一样泛滥开去。我们村有上百号人家,差不多每家都有被霍乱传染者。我不幸也被传染上了,半个月下来,已骨瘦如柴。我躺在堂屋的竹榻上,母亲愁苦地流着眼泪,坐在旁边守着。我神志却很清醒。当时,村里差不多三、两天就有死人。黄昏时分,常常会从村口传来谁家送死人的喇叭、唢呐的吹打声,在秋风中飘荡,一两声凄楚的大喇叭后便是叮叮当当的哀乐声,还夹着低沉哀愁的“夜深沉”和亲人悲悲切切的哭声。我马上联想到自己,心里不由涌上一股酸楚,眼泪忍不住簌簌淌下来。后来幸亏父亲跋山涉水请来了一位老中医,服了他的药,才侥幸捡了一条命,一直到秋末才渐渐恢复健康。第二年春天,我又回到学校里,可再也没有见到阿祥。后来知道,鬼子把关进隔离营的中国老百姓,不是活埋,就是浇上汽油焚尸灭迹。阿祥父亲再也没有回来,没有父亲家里缺少劳力,阿祥也不能再来上学了。 我庆幸这次遭受疫疠大难不死。可是半个多世纪来,每想起那段像噩梦一般经历,仍记忆犹新。今天我们面临“非典”肆虐,但幸运处在不同时代和不同社会里,我是坚信这一点的。,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