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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燃烧的岁月
http://www.100md.com 2003年10月16日 《现代护理报》 2003.10.16
     遥望SARS——阳春三月

    最早关注SARS的是父亲,因为他有一个当医生的儿子。“快来看呀,电视里说广东发现非典型肺炎,20多个医护人员病倒。儿子啊,你可要小心啊。”对于父亲的“过敏反应”,我只是淡然一笑。医生和病人接触,感染肺炎很正常,注意防护就是了。我一边顺着老父亲,哄他几句,一边自顾看书。

    第二个为SARS而动的是我的姐夫。他是个商人,嗅觉很灵敏。当天晚上就传来广东白醋50元一瓶、板蓝根冲剂断货的消息。姐夫匆匆赶到一家米醋加工厂,准备投钱扩大米醋生产。

    第三个为SARS而动的是母亲。她四处买醋,买板蓝根冲剂,“广东发现很多病例,听说板蓝根和米醋有预防作用。”母亲还说:“儿子,回医院千万要小心啊,我可就你一个儿子啊。”

    最后为SARS而动的是我———因为我是医生。在我眼里,所谓的“非典型肺炎”不就是支原体、衣原体或军团菌感染吗?多戴几层口罩做好防护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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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我正休假在老家浙江绍兴,与广东相隔3省,与北京相隔数千里。

    走近SARS——不安的四月

    回医院工作两天,内科大查房就开始讲解SARS专题。那时急诊已出现了SARS病人。医院的措施很多,又发口罩,又发帽子,又讲课,又隔离。

    人们惊慌不安是从国家把SARS列为法定传染病开始的。电视里每天报告当日确诊的非典人数,竟然以每天100~120人的速度“蹭蹭”往上涨。

    然后是全院职工都戴口罩,然后是各大学校停课,然后是地铁、公交、出租车全部消毒,然后是“万人空巷”,“萧条”出现了。原来需要排队的商店,此时,众多服务员为你一人服务;原来挤不上的公交车,此时不用担心没有座位。原来发烧时有朋友关心,这时如果发烧,人人都躲你,觉得这个社会一下子变得“怪怪的”。

, http://www.100md.com     协和医院也遇到了难关:病人量剧减。同时,抗击非典的重任由佑安、地坛向其他医院转移。我院立即开辟了东院急诊、西院外宾、整形医院SARS病房等3个病区。

    “我院童大夫(化名)因为发热而住进了西院SARS病房”,这一消息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医院,给我们的心情带来了新的冲击。

    我的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到病魔离我这样近,心中空荡荡的。工作时,提起笔不知道该干什么;吃饭时,觉得饭盒上都可能有病毒;睡觉时,怎么也不能入睡,惟恐醒来时,已经发烧。

    直面SARS——战火纷飞的五月

    虽然内心非常恐慌,我还是向领导申请进SARS病房工作。理由很简单:当病魔肆虐时,作为一名医生,没有理由退缩,也不能退缩,这是一个医务工作者的神圣使命,是一个白衣天使的神圣职责。不是高尚问题,而是应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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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很多事情在意料之中,但更多的是意料之外。

    我被很快安排进入SARS病房———意料之中的事。因为北京得病的人数在急剧上升,SARS病房每天都在增收病人。我被派往医科院SARS医疗中心协和SARS病区。

    领导的关怀———意料之外的叮嘱。曾正陪主任反复叮嘱我:“身体行吗?一定要防护好啊!我们全科人都是你的坚强后盾。”每个人都不厌其烦地告诉你:防护!防护!防护!每一句叮咛都给了我心灵的震撼。科里还额外购买营养品送给SARS病区的医护人员,只有保障了医护人员的有生力量才能全歼疾病恶魔。

    爸爸妈妈的叮嘱———意料之外的生死离别。妈妈在电话那头说:“儿子,我有点后悔你做医生了,如果换其他职业,你就会少担许多风险。但是,既然你选择了这个职业,你就没有退缩可言。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

    惜别的场景———意料之外的热闹。在我们离开医院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那么多领导同事的脸庞:我们的老主任金自孟教授及其他4位科主任、总值班许明翔等对我们是千叮咛万嘱咐。这一幕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知道,走进SARS病房的绝不仅仅是我一个,也不仅仅是一个小组,而是整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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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条件———出乎意料的好。医院除了为我们提供睡觉的地方和可口的饭菜外,还为我们配备了大量的营养品和药物,准备了所有的生活用品,提供了运动健身器材。医院党委专门抽调党务干部、行政处室人员组成了新的服务班子,并为我们配备了最佳的配餐人员,保证我们的营养均衡。

    护理队伍———出乎意料的完备。在SARS病区组建过程中,医院调动了护理部的骨干力量。正是这些经验丰富的护士们的日夜工作,保证了整个系统的正常运转。在当天的培训会上,每个上台讲课的护士长都有着疲惫的面容、沙哑的声音,但她们都在认真地讲解。

    进入SARS病区,我们穿上2层隔离衣,戴上4副手套,3层口罩,当把自己全身武装起来才3分钟的时间,我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进病房穿这么一身衣服,就像背着50多斤的包袱在干活,原来我在病房总是健步如飞,在这里却飞不起来:你再也走不快,不仅是衣物太多,更主要的是“氧气不够”,略走快了,就喘憋加重,需要停下来歇口气再走。和病人的交流就更加困难。为了和病人坦诚交流,给病人更多的信心,减少疾病带来的恐慌,我必须“面对面”地开导和鼓励病人。而这种近距离接触是非典传播的“经典途径”,是大忌。但为了病人,我再次“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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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生命的赌注。

    如果病人按照我的指导去配合呼吸和生活,他的生存希望就大一分;如果我被感染,我的生存希望就减一分,在这里,生与死竟能如此清晰地衡量出来!

    一天,我就要下班了,一个病人在病房里大叫“来人哪,快来帮我。”当时是晚上12时,接班的大夫也已经站在边上。但作为医生,在病人招呼你的时候,你是没有权利离开的。虽然每次接触病人,你都会增加感染的机会,我穿戴好衣帽冲了进去。这名患者病情很重,在床上坐不起来,却又不愿意在床上大小便。无奈之下,我只能抱起病人,拖着他下了床,扶他坐到便盆上。此时,病人的脸离我只有10cm,呼呼的气体喷在我的脸上———当然,我尽力避开,却不能逃避。病人的需要就是我的使命!

    每一个医护人员都很清楚,零距离的接触是最容易传染的,而我们随时都做着“零距离的护理”,可以说医护人员每时每刻都在接受生与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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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下班时,全身都已湿透。消毒冲洗完毕,回到隔离的宾馆,躺在床上,已是“奄奄一息”。胡乱吃上一把医院为我们提供的保健药品,就上床休息。因为明天又是一场“桑拿大战”。

    重症SARS病人死亡率很高,每当送走一位患者时,留下的遗憾和愧疚远远多于疲劳。在SARS面前,我们显得如此无力。

    战地柔情

    虽然和SARS的战斗是艰辛的,但在战场的大后方,我们的隔离生活,却充满着阳光和关怀。

    每天傍晚,我们都在操场上尽情地戏耍。最美的一道风景,是我们的健美操队———全部由护士组成,偶尔也有男士参加。在夜空的红霞映衬下,我们美丽的小姑娘们在欢快的音乐节奏下扭动着青春的腰肢。望着她们优美的舞姿,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许许多多像她们这样年轻的护士,肩负起了抗击SARS的重任。或许,SARS之战是她们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重大课题。或许,正因为对生命有了更深的感悟,才使她们的舞姿更加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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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每一天,我们都能收到来自社会各界的关怀。每收到一份赠品,我的心总是暖暖的,因为这体现了社会对我们工作的认可;每收到一份礼物,我总是激动万分:有全社会的成员在和SARS作斗争,我们又怕什么呢?

    最难忘的集体生日晚会

    5月7日,医院为了给战斗在一线的护士庆祝生日,在西翠宾馆的楼前搭建了一个临时舞台。当晚,医院领导和各科室的代表一起到宾馆为她们庆祝生日,许多社会演艺界大腕人物还送来了丰富多彩的节目,北京电视台的一个节目组为了使过生日的同志们能见上家人一面,辗转7户人家,摄制了家人们的祝福,并把节目在生日晚会上播放。看着那温馨感人的场面,我想到现在自己的白发父母正翘首祈盼着儿子的平安归来,我的心一阵悸动,眼睛也模糊了。

    战略大转移

    随着北京地区SARS患者的减少,卫生部已将非典治疗的重点转到治疗重症非典病人,降低死亡率。为此,协和医院再次承担重任,分管了中日友好医院的20张ICU床位。医院的工作重点,由普通SARS病区向重症SARS病区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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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短期内建立一个ICU病房谈何容易,更何况是一个层层分隔的ICU病区。孙红护士长被调到中日友好医院负责筹备工作。两天后,中日友好医院的ICU病房建成,孙红护士长带领护理人员从SARS病区开始撤离。

    那天早晨,在西翠宾馆,我们为赴中日友好医院ICU的护理人员送行。看着心爱的战友又将奔赴新的战场,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那一天,西翠宾馆一天没有欢笑,大家的心都被紧紧地牵着……

    夫妻双双上战场

    李梦涛夫妇是我们队伍中最幸福的一对:他们一起走进SARS病区,几个月大的女儿留给姥姥照顾。5月22日,是他们结婚四周年的纪念日。那天,医院领导特地赶来,为他们送来了66枝火红的玫瑰。看着李梦涛夫妇满脸的幸福,我们都深深为他们祝福,同时也为医院领导的细心和关怀深深感动。

    我和我的爱人一同毕业于浙江大学医学院,同在北京工作。四月份,我们登记结婚。五月份,因为工作需要我们分别进入SARS病区工作。爱人在煤炭总医院SARS病房工作,我则在整形医院SARS病区。5月下旬,我们都撤离一线。我在地铁度假村疗养,而爱人在军都渡假村疗养。仅仅一墙之隔,却不能相见,彼此的思念可想而知。

    其实,在这场战役中有无数白衣天使舍小家,顾大家,义无反顾奔赴一线。为了一个共同的愿望,他们暂时抛开了团聚和欢笑,走到一起组成抗击SARS的大军,用心血、汗水甚至宝贵的生命筑起了一道保卫人民健康的坚不可摧的万里长城!□北京协和医院茅江峰,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