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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医生的酸甜苦辣——宁夏西海固地区乡村医生素描
http://www.100md.com 2003年11月3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2040期
     40多年来,尽管宁夏西海固贫困山区的1640多名乡村医生每月只拿二三十元的工资,但他们凭着两条腿、一张嘴,凭着一份对医疗事业的热爱,干着繁重的农村防疫、防保及医疗工作,维系着乡村医疗卫生的运转。他们被群众誉为“农村三级医疗预防保健网的保护神”。

    “我亏欠老婆和两个娃娃的太多”

    地点:固原市原州区张易乡田堡村

    场景:下公路沿着山路驱车行驶约半小时,在公路边记者看到了张易乡田堡村卫生室。这是一间破旧的土坯房屋,简单的药柜里摆放着一些常用西药。

    人物:乡村医生韩文祥,汉族,54岁,已经有33年的乡医经历,月收入30元。他个头不高,敦厚老实,有点沉默寡言。

    韩文祥负责田堡村所有村民的基本医疗、预防接种和孩子的新法接生。“这里山大沟深,为了给娃娃打预防针,给病人看病,不论刮风下雨,大雪封山,半夜三更还得翻山越岭,走上几十里地。其间滚下沟,被雨雪滑倒摔伤是常事。最痛心的是干了很多工作,一些人不理解,觉得我们拿着国家的工资,这样做是应该的。”韩文祥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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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家人,他满心愧疚:“我亏欠老婆和两个娃娃的太多,家里的十几亩地主要是老婆种着呢,两个娃娃上学都是卖了胡麻、豆子、洋芋交学费的。”

    关节炎、高血压、心脏病,为了不让村里的娃娃们得病,他自己却落下了不少病。“挣的钱还不够自己的药费钱,每次预防接种用的一次性针管、酒精、药棉等都是自己掏的钱,有的人给上几毛钱成本费,有的人家太穷,一分钱没有但还得给打针,娃娃的健康重要呀!”韩文祥几次说到伤心处,都哽咽难言。

    让韩文祥一直想不通的是,乡村医生和民办教师同属20世纪60年代的产物,如今民办教师分批转正,而原来赤脚医生的名字改成了乡村医生,但工资待遇却不如过去。原来村里的几个乡村医生都转行搞副业了,只有他一个人坚持到现在。他说:“总有一天,国家能给我们乡村医生一个说法和名分。”

    “能为村民做好医疗保健工作自己受点委曲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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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点:海原县郑旗乡中坪村

    场景:中坪村地处偏僻,山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一眼望去,尽是封山禁牧后像披了一层绿色地毯似的山,以及整齐的小块庄稼田,偶尔散见几户人家。

    人物:乡村医生冯正福,回族,62岁,干乡医43年,月工资22元。戴着白帽,留一绺山羊胡,口头语“我就是爱干这一行,要是不爱我早就撇了”。

    “说实话,22元的工资连自己都混不饱。只要在家里铲苜蓿喂羊,几个月还能挣几百块呢!可我爱干这个。就是少睡会儿,也不能把哪一个来看病的群众、要打预防针的娃娃撇下。”

    村上没有医疗室,传染病人常到他家里看病,有时连吐带泻,老婆娃娃担心家里成为传染源,常为这事嚷嚷。“农村也就这条件,只是希望国家能补助个卫生室,让我更好地开展工作。”他的言语中更多的是责任和无奈而不是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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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为村民做好医疗保健工作,自己受点委曲算不了什么。”麻疹疫苗打针的时间是间隔2个月,有的孩子出生日期只间隔一天就要隔2个月才能打针。一些家长看到别人的孩子打了疫苗但自己的孩子不给打就不理解,还没等解释就出口伤人。可冯正福说:“群众不理解的事情多了,只要解释清楚,没啥。”

    非典时期,可忙坏了冯正福。中坪村有7个从广东回来的打工人员,村里在大路川小学腾了一间房子对他们进行隔离。15天里,冯正福要每天为这些隔离人员消毒、量体温,还要送水送饭。只有口罩、白大褂这些简单的防护措施,老人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他说:“虽然很危险,但自己是乡医,我不干,谁干?”

    “我想着学校里的娃娃就是村里以后的人才,不能让他们有个闪失。”于是,冯正福自掏路费到县卫生局要了5包强力消毒灵,自己花10多元买了喷雾器,每天给大路川小学的教室、厕所消毒。老人后来被乡卫生院评为防非典先进个人。

     “不能眼看着村里人有病无处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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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点:固原市原州区寨科乡湾掌村

    场景:绕着崎岖泥泞的山间小道来到了湾掌村,山坡上的两口窑洞和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土坯房,就是乡村医生杨维宁的家和村卫生室。

    人物:乡村医生杨维宁,回族,36岁,身材瘦小,毕业于宁夏固原县卫校,今年1月份接替老乡村医生杨德杰。他不善言谈,总是笑而不语。

    “干啥再不要干这个了,人要生计,精光光不能为人民服务啊!”今年1月份,湾掌村的老乡村医生杨德杰在临终前给堂弟杨维宁留下这样一句话。可杨维宁说:“不能眼看着村里人有病无处治呀!”

    干了半年的杨维宁已经尝到了做乡村医生的酸甜苦辣。但记者采访时,他总是笑而不语,在一旁的妻子忍不住说:“他哪儿有时间顾自己的家!平日里都是我在地里干活,他都忙着给村里人看病打针了。”

    今年6月25日晚上,大圈村一个娃娃患感冒要打针,他二话没说就去了。刚巧自己家里的羊也得了病,可为了娃娃的健康,他没考虑那么多,来回一趟3个多小时,家里的羊却死了。“这是乡上给的扶贫羊,一只200多元的羊就这么没了,是他干一年乡医的工资啊。”妻子抱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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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两次例会,两次打疫苗,一次报表,一旦有各种疫情还要及时上报,报酬少,可活并不轻松。村里没有冷藏设备,每打一次疫苗都要到乡卫生院去取,而且必须在24小时内打上,一天少说要走五六十里路。

    今年2月10日上午11点多,杨井沟的马德成家说要生孩子,他连饭都顾不得吃便赶了过去,步行一个多小时才到马家。孩子接生完已1点多了,他又步行2小时到乡卫生院取疫苗,这样来回折腾了七八个小时。

    “像这样的事情几乎天天都有。农村打疫苗不像城里把孩子抱到指定医院打,农村人居住分散,防疫意识不高,你不上门他就不打。有时人家的孩子不在家,就少不了下次再来,药还要再送回乡卫生院保存。这双腿一天跑下来就肿得不得了,咋办?没办法!”说完他无奈地笑了。( 陈晓虎 肖敏 孟昭丽),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