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国外医院如何堵塞“药品回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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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胡迎新
编者按：一些医生吃“药品回扣”、“开大处方”已经不是新闻，对此，广大患者怨声载道，管理部门深知这一弊端，采取了“药品招标”一类的政策，可谓用心良苦。那么外国医院如何堵塞“药品回扣”？其行业管理有什么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记者日前采访了北京的两家外资医院和一位外国医学专家。
1 “红本”上的价格高度透明
“美国曾经做过一个调查‘你最信任的人是谁’？结果，第一是牧师，第二是药师，这足以证明美国药师的社会地位很高。”
北京和睦家医院药房主任HelenZhang是药剂学博士，他对记者说：“我在美国做过10年药房主任。美国曾经做过一个调查‘你最信任的人是谁’？结果，第一是牧师，第二是药师，这足以证明美国药师的社会地位很高。病人跟药师接触是最多的，病人要向药师请教，药师是病人用药的安全师。作为药师，第一，你感到肩负的责任很重大，关系到人的生命健康；第二，你会赢得人们的信赖和尊重，感到很有成就感。所以药师是不会去做那种事(回扣)的。这里自然涉及到对人员的诚信的培养和教育问题，外资企业花很多时间去培训员工，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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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enZhang博士说：“我在加州三藩市一家医院药房做药师，医院在美国连锁经营，药品实行中央配送。美国医院的药品只能由大供应商来提供，全美国只有两、三家这样的大供应商。这是REDBOOK———美国医院用药指南(像中国的电话簿一样厚重)，红色封面，我们叫它‘红本’，囊括了美国药厂生产的所有处方药。美国医院都是通过这个‘红本’上的药品名录和价格向供应商定货。比如像治感冒的药有50多种，我只选择5种，由供应商提供。5种药品的零售价和批发价都在‘红本’上标明，价格非常透明。FDA(美国联邦医药监督管理局)在每一种药品的价格旁打上：AA或AB等等，AA表示综合质量最好，MM表示最差。美国所有医院的处方药，都是实行‘红本’
上规定的统一价格，透明度非常高。治疗某类病的药有很多种，我会采购其中的少量，品种少，进的量就比较大，从供应商那里可以拿到一个很好的价格，便宜5%。我们进药首先考虑是安全，其次是疗效，最后是价格，尽量采购‘仿制品药’，就是过了专利保护期的药，价格比较便宜，要从病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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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HelenZhang博士介绍，美国的每家医院还有自己的《医院用药手册》，是医院药事委员会讨论订出的。委员会是由院长、医师、药师组成。他说：“和睦家就有自己的《医院用药手册》，医生只能按照上面的药去开方。如果医生开出一种药，手册上没有。药师要告诉医生：‘我们没有A这种药，但是我们有B，它的疗效像A一样好。’(这种信息反馈药师要及时提供)假如医生说：‘病人非常需要这种药。’A是自费药，那只好请病人自费，自费很贵，一般病人就不要了。”
针对国内医生“开大号药”的问题，HelenZhang博士说：“以药养医，容易出现那样的问题。在美国看一次大夫50美金，药费也就20美金或30美金。美国医院药房的经费用途：60%用于药品费、30%用于人员工资、10%是杂费(水电费)开支。中国医院药房的经费大概是这样：80%-85%用于药品采购费、10%用于工资、5%-10%是杂费。如果把药品费用降下来，人员工资提上去，情况会好一点。国内为什么会有医生做一些不好的行为？可能跟他收入低有一定关系，他觉得大家都是这样做。现在，国内有一些药厂的人来找我，说：‘你用一支这个药，我们给你10块钱。’一听吓我一跳。我说：第一，我们医院肯定是不允许的；第二，违反我的职业道德；第三，为了这点钱，有一天你讲了出去，会毁了我的信誉。你要是给我‘扣率’，就请直接打在发票的票面上。我希望到了年底，医院的领导会说：HelenZhang，你今年为和睦家医院节省了多少医药费，医院从中拿出一部分给予你奖励，那我是非常愿意接受的。人们工作除了酬劳之外，还要受人尊重；如果单纯为了金钱，不如去做商人，那么这种尊重(药剂治疗师在美国人心中的崇高地位)就会瓦解。在美国我从来没有听说药厂有给‘回扣’的事，药厂只会请药师去听他们赞助举办的讲座，了解世界上最新的医药知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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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enZhang博士感慨地说：“在这里(中国)的医生开的药只能到本医院去配药，中间很容易出现那个(回扣)问题。香港当年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大夫开的药，你必须到他所在诊所内的药房去拿。他们开的那些药一般都很贵。现在为什么要医药分家？就是这个道理。大夫开的处方字迹要写得很清楚，不能写没有人能懂的那种字。病人可以随便拿着处方到任何药店去配药，这样就比较规范。”
HelenZhang博士认为：目前管理部门也知道这种情况，正在尽力改正，像采取药品实行招标采购等办法。中国政府目前已经开始对药品经销商实行GSP认证，就是药品经营许可证制，将会淘汰一些不遵守国家法律、法规的中小药品经销商，在逐步地一点一点地规范医药市场，这是可以感觉得到的，是非常可喜的现象。
2 医药分家好处多
“据我看，某些医院，实际上是在替药厂卖药。这样做怎么可能避免不出现的‘开大处方’或者‘拿回扣’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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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外国医学专家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这样说：“欧洲的一些国家，例如意大利，医药是分家的，医院医生只负责给患者诊断，然后根据患者的病情的基本需要开出处方药，患者拿着医生的处方到药店去购买药品。保险公司是凭借医生的处方所购的药品价格，给患者(购买医疗保险的保户)按比例报销药费。药店不卖给没有医生处方的购买者处方药品。对于急诊患者，就医则完全是免费的。西方的许多国家是全民福利国家。在医疗上可以享受到许多的福利。这是中西方医疗制度上的根本不同，所以不存在‘开大号药’或者‘拿回扣’的问题。”
这位外国专家的翻译李先生对记者说：“据我看，某些医院，实际上是在替药厂卖药。这样做怎么可能避免不出现的‘开大号药’或者‘拿回扣’的问题呢？”
3 “暗室”不亏心 皆因管理严
“国内的‘医药代表’只能见到我们药房主任，根本见不到我们的医生。我们的医生也绝对不会为了那点‘回扣’去见‘医药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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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国际SOS救援中心行政副总监和静彬对记者说：“我们进药，这都是我们药事委员会来定。这个委员会是由中国区的医务总监、北京诊所首席医务官和药剂师组成。我们进药的规定是从中国最大的药品经销商那里进货，像‘经营公司’(原北京医药批发公司)，这样就避免药品采购中的暗箱操作。我们对员工还有非常明确的规定：你拿到任何形式的赠予，要上报。价值超过人民币200元，你不上报，发现立刻开除。这一措施不仅对药品采购人员，而是对所有人员都有效；200元以下，不上报，一旦发现，会受到警告。在我们这里医生没有权力选择药品，他只有建议权，‘我的某个病人需要用某个国家的某种药’，但是最终由药事委员会来决定。国内的‘医药代表’只能见到我们药房主任，根本见不到我们的医生。我们的医生也绝对不会为了那点‘回扣’去见‘医药代表’。”
和静彬先生说：“我们这里是聘任制，大部分在这里工作的外国医生，很重视自己在中国的经历，良好的工作经历，对个人日后的发展非常有意义。中国医生即使离开这儿，他也要去外资医院就职，回到原来他所在的国内医院的很少。我们在招聘时要对他的前任工作单位进行调查，甚至他所毕业的大学。他为什么离职？他表现怎么样？他的学历是真是假？因为这里对每一个人都是要这样做的，所以我们的员工在离职前都非常尽心尽力。在SOS救援中心工作这几年，他的工作表现对他的一生都是有影响的。我们这里做加拿大、澳大利亚的移民体检，会有一些朋友来找这里的医生，他们因体检不合格想开假证明。我们的医生是绝对不敢干，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因为假证明不仅会让他丢了SOS救援中心的工作，在相类似的单位很难再找到的工作。移民体检，一间诊室、一个医生和一个病人。从小环境来讲，很容易收红包，但是我们的医生总是把红包退回去，我们这里退回的‘红包’很多。”
在谈到“大处方”的问题时，和静彬先生说：“我们的客人(患者)都是保险公司的保户，他们看病是由保险公司来付钱。你开‘大处方’，一、两次可以，开到三、四次，保险公司就该找你来了，商业保险审得很严：‘你为什么老开大处方？’保险公司可能就会因此和SOS救援中心解除合同。那么SOS救援中心就会丢掉保险公司这个客户，肯定会找这个医生算账。外国病人也懂，你开多了，就会问你：‘你为什么让我吃这么长时间？这么大剂量？’所以我们这里根本没有开‘大处方’的可能。我和另一个副总经理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就是负责监察这些事儿的，甚至对办公用品的采购、给外国医生找房子、购买机票等等，我们有一套自己的工作方式。”,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