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门诊 我们何须忍痛(《大病防治·疼痛门诊篇》)
本报记者 江南雪
2001年7月，晚期宫颈癌的北京患者郑英在接受导尿管手术失败以后，因为无法忍受排尿的巨大痛苦，自缢于家中。最后一次到医院就诊之前，她写下了绝笔———自己的病情：“腰疼，流水，不能坐。嘴干，口渴，疼。不好小便，阴道疼，吃了饭不往下走，堵在胃里，肚子疼，不吃饭不疼，发烧，最高38.5度，芬必得，要止疼片……”
窄窄的三指宽的纸条上，整整留下了六个疼字!
此事件经媒体报道后，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人们在震惊、悲伤、同情、叹息之余，不仅纷纷要问：“难道没有办法解除生命中这无法忍受之痛吗？!”
日前，本报记者来到北京医院疼痛门诊，采访了在这里工作的赵英博士。
疼痛就是一种病!必须改变的观念
, 百拇医药
赵英博士告诉记者：“疼痛是机体受到伤害或患有疾病时产生的一种警告。当我们踩到灼热的、尖利的或其它可能造成伤害的物体时，疼痛可引起迅速的退缩或防止进一步遭到损伤的其他动作；关节受伤、腹部感染以及严重损伤所造成的疼痛，具有限制机体活动，并迫使其休息的作用，这对身体的康复是必要的。”
“但是有些病理性疼痛如严重而持续的头痛、腰背痛等，已经没有什么有益的目的，而成为妨碍人们正常生活和工作、并带来极大痛苦的根源。”赵英博士介绍道，“截去一条腿的人，可能遭受幻肢疼痛的折磨达数年或整个余生，他们从疼痛得不到任何好处。这种疼痛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它不再是疾病的症状，而成为一种严重的临床综合征。这类慢性疼痛有时是非常严重的，甚至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以致于患者宁愿立刻死去，也不愿带着疼痛生活下去。在伴有持久的、无法忍受的疼痛患者中，自杀并不是罕见的。就这一方面来说，这时候，大部分疾病———甚至非常严重的疾病，起初患者并不一定受到疼痛的侵袭，当出现疼痛时，已为时过晚。而疾病将人体中愈来愈多的疼痛细胞激活后，疼痛便愈发激烈、持久。对此，美国马萨诸塞综合医院神经成形术实验室主任克利福德·伍尔夫说：疼痛是一种神经系统的病变。”
, 百拇医药
据赵博士介绍，同时受到疼痛干扰的，还有一些激素，如血清素和内啡肽，它们会导致患者的焦虑和抑郁。焦虑和抑郁不仅是疼痛造成的反应，而且是激素紊乱后引起的生理反应，因为，疼痛和抑郁的中枢线路相同。这是疼痛让人难以忍受的更深一层原因。除此之外，疼痛对人体所有的器官和系统都有不利的影响：呼吸急促、休克、心跳骤停、恶心、呕吐、食欲不振、消化功能障碍、内分泌系统应激反应、肾血管收缩、抗利尿激素增加、精神紧张、抑郁或恐惧等等。
可以测量疼痛的尺子
众所周知，要想表达疼痛的体验是非常困难的，并不是因为语言文字本身贫乏，而是因为无法找到恰当的形容词。很多人用裂开、虫咬或针刺等来形容疼痛，但是，这些词却并没有实在的客观标准。那么该如何测定疼痛的强度呢？记者在疼痛门诊看到这样一件特殊的诊断仪器———视觉模拟尺，也叫疼痛评分尺。在病人或受试者面前呈现一条不长的直尺，两端分别标上0和10的数字，0端代表无痛，而10端则代表最剧烈的疼痛，让病人在上面标出自己疼痛强度的相应位置，大夫以此来判断该制定何种治疗方案。
, 百拇医药
疼痛门诊的特点是病种复杂，几十种临床科室的病症，只要是症状表现疼痛的，都可以到这里挂号就诊。
66岁的王大妈长期腰腿疼，一天腰突然疼得不敢动，连弯腰洗脸都不行，更别提走路了，后来她来到北京医院疼痛门诊，赵英博士为她进行了骶管注射和理疗、神经穴位刺激等综合治疗，结果三天后腰部就活动自如，还不到10天，就和疼痛说拜拜了。
还有一位患者，由于外伤留下后遗症，导致13年来每天生活在痛苦中，虽然他的心、肝、肾、脾等功能都挺好，但他就是觉得伤处疼痛难当，甚至疼到产生轻生的念头。赵英博士对这种疼痛实施的是心理治疗，首先让其家属对患者的痛苦有所理解，其次要求患者对受到外伤的问题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告诉他13年来也许出现过别的病症，别的病症也会带来疼痛，而不必把受外伤导致的疼痛无限放大。
赵博士认为，来疼痛门诊看病的这些患者应该是经内科服药、外科手术后，疼痛控制效果不理想，或虽可以做手术治疗，但本人身体条件不允许或不愿接受手术的患者。这些疾病包括：
, 百拇医药
1.各种慢性疼痛：神经血管性头痛、颈椎病、肩周炎、腰背肌筋膜炎、腰腿痛、足跟痛、创伤后迁延痛、术后痛、带状疱疹后遗痛以及糖尿病、中风、骨质增生、骨质疏松等老年病引起的慢性疼痛。
2.各种顽固性神经痛、舌咽神经痛、枕神经痛、肋间神经痛、坐骨神经痛、灼性神经痛、反射性交感神经萎缩症等。
3.各种癌症导致的疼痛，止痛后才能有效提高患者生活质量。
4.腰椎间盘脱出症等。
5.中年妇女更年期综合征带来的疼痛。
与一般的临床科室不同，疼痛门诊专门针对疼痛病症，设计了各种各样的治疗方案。赵英博士介绍说，疼痛的综合治疗目前以神经阻滞为主，包括物理因子治疗、口服药物镇痛治疗、手术治疗、针灸治疗、推拿治疗、运动治疗和心理治疗。
, 百拇医药
日本的“缓和医学”病房见闻
在中国的患者中，大约有20%-30%的人忍受着各种病症带来的疼痛，这个数字在老年人中是50%。
相对于我国，欧美国家的百姓对于疾病和死亡的理解更为深刻，对于已经无法再挽回的生命，他们的做法是努力提高病人的生活质量，减轻疼痛，因为许多危重病到晚期时，医院能做的只能是使病人不疼。例如日本的有些被称作“缓和医学”的病房，给癌症晚期病人营造的环境非常好，住院的都是生命还有几个月时间的癌症患者，当任何治疗手段都不能挽救他们的生命时，这里为他们提供了一种特别的方式面对死亡：入院前，患者和家人都要接受专门的死亡教育，然后平静而快乐地享受着最后的时光；没有用于抢救的医疗设备，治疗的措施仅限于镇痛和理疗；没有哭泣、诅咒和呻吟；到处是鲜花和微笑，到处是轻轻走在患者中间的、不着白衣的医护人员；病人家属还可以陪同病人洗温泉澡等。这些做法，使病人提高了生活质量。因此，一些慢性疼痛而无法治愈的病人和癌症晚期的病人，应该到专门的疼痛门诊去进行治疗，以提高病人的生活质量。甚至于人流、分娩疼痛和手术后疼痛在现有条件下，都是可以减轻的，疼痛不是病的观念应该彻底改变。
, 百拇医药
赵英博士印象
初见赵英，她的笑容和健谈给记者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但是随着对疼痛话题讨论的逐渐深入，她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沉重的语气。
赵英是中国第一位取得疼痛学科博士学位的临床医生。上个世纪80年代毕业于白求恩医科大学，90年代初留学日本。在那里，赵英开始关注疼痛医学，并系统地进行研究。1996年，赵英回国进入北京大学神经科学研究所博士后流动站，在著名疼痛学专家韩济生教授的指导下，继续从事临床研究。1999年3月，赵英在进入北京医院康复医学科工作一年之后，组建了康复医学科疼痛门诊。
作为疼痛治疗的临床学者，赵英正在酝酿着一个计划———开设规模可观的疼痛治疗中心，让更多的患者在无痛或少痛的情况下度过疾病期。对于那些濒临死亡的患者和绝症患者，疼痛治疗中心的任务就是减轻他们各种的疼痛，让他们更为安详、舒适地走完生命的最后里程。
出诊时间：周一、二、四上午。
北京医院疼痛门诊全周出诊。, 百拇医药
2001年7月，晚期宫颈癌的北京患者郑英在接受导尿管手术失败以后，因为无法忍受排尿的巨大痛苦，自缢于家中。最后一次到医院就诊之前，她写下了绝笔———自己的病情：“腰疼，流水，不能坐。嘴干，口渴，疼。不好小便，阴道疼，吃了饭不往下走，堵在胃里，肚子疼，不吃饭不疼，发烧，最高38.5度，芬必得，要止疼片……”
窄窄的三指宽的纸条上，整整留下了六个疼字!
此事件经媒体报道后，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人们在震惊、悲伤、同情、叹息之余，不仅纷纷要问：“难道没有办法解除生命中这无法忍受之痛吗？!”
日前，本报记者来到北京医院疼痛门诊，采访了在这里工作的赵英博士。
疼痛就是一种病!必须改变的观念
, 百拇医药
赵英博士告诉记者：“疼痛是机体受到伤害或患有疾病时产生的一种警告。当我们踩到灼热的、尖利的或其它可能造成伤害的物体时，疼痛可引起迅速的退缩或防止进一步遭到损伤的其他动作；关节受伤、腹部感染以及严重损伤所造成的疼痛，具有限制机体活动，并迫使其休息的作用，这对身体的康复是必要的。”
“但是有些病理性疼痛如严重而持续的头痛、腰背痛等，已经没有什么有益的目的，而成为妨碍人们正常生活和工作、并带来极大痛苦的根源。”赵英博士介绍道，“截去一条腿的人，可能遭受幻肢疼痛的折磨达数年或整个余生，他们从疼痛得不到任何好处。这种疼痛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它不再是疾病的症状，而成为一种严重的临床综合征。这类慢性疼痛有时是非常严重的，甚至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以致于患者宁愿立刻死去，也不愿带着疼痛生活下去。在伴有持久的、无法忍受的疼痛患者中，自杀并不是罕见的。就这一方面来说，这时候，大部分疾病———甚至非常严重的疾病，起初患者并不一定受到疼痛的侵袭，当出现疼痛时，已为时过晚。而疾病将人体中愈来愈多的疼痛细胞激活后，疼痛便愈发激烈、持久。对此，美国马萨诸塞综合医院神经成形术实验室主任克利福德·伍尔夫说：疼痛是一种神经系统的病变。”
, 百拇医药
据赵博士介绍，同时受到疼痛干扰的，还有一些激素，如血清素和内啡肽，它们会导致患者的焦虑和抑郁。焦虑和抑郁不仅是疼痛造成的反应，而且是激素紊乱后引起的生理反应，因为，疼痛和抑郁的中枢线路相同。这是疼痛让人难以忍受的更深一层原因。除此之外，疼痛对人体所有的器官和系统都有不利的影响：呼吸急促、休克、心跳骤停、恶心、呕吐、食欲不振、消化功能障碍、内分泌系统应激反应、肾血管收缩、抗利尿激素增加、精神紧张、抑郁或恐惧等等。
可以测量疼痛的尺子
众所周知，要想表达疼痛的体验是非常困难的，并不是因为语言文字本身贫乏，而是因为无法找到恰当的形容词。很多人用裂开、虫咬或针刺等来形容疼痛，但是，这些词却并没有实在的客观标准。那么该如何测定疼痛的强度呢？记者在疼痛门诊看到这样一件特殊的诊断仪器———视觉模拟尺，也叫疼痛评分尺。在病人或受试者面前呈现一条不长的直尺，两端分别标上0和10的数字，0端代表无痛，而10端则代表最剧烈的疼痛，让病人在上面标出自己疼痛强度的相应位置，大夫以此来判断该制定何种治疗方案。
, 百拇医药
疼痛门诊的特点是病种复杂，几十种临床科室的病症，只要是症状表现疼痛的，都可以到这里挂号就诊。
66岁的王大妈长期腰腿疼，一天腰突然疼得不敢动，连弯腰洗脸都不行，更别提走路了，后来她来到北京医院疼痛门诊，赵英博士为她进行了骶管注射和理疗、神经穴位刺激等综合治疗，结果三天后腰部就活动自如，还不到10天，就和疼痛说拜拜了。
还有一位患者，由于外伤留下后遗症，导致13年来每天生活在痛苦中，虽然他的心、肝、肾、脾等功能都挺好，但他就是觉得伤处疼痛难当，甚至疼到产生轻生的念头。赵英博士对这种疼痛实施的是心理治疗，首先让其家属对患者的痛苦有所理解，其次要求患者对受到外伤的问题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告诉他13年来也许出现过别的病症，别的病症也会带来疼痛，而不必把受外伤导致的疼痛无限放大。
赵博士认为，来疼痛门诊看病的这些患者应该是经内科服药、外科手术后，疼痛控制效果不理想，或虽可以做手术治疗，但本人身体条件不允许或不愿接受手术的患者。这些疾病包括：
, 百拇医药
1.各种慢性疼痛：神经血管性头痛、颈椎病、肩周炎、腰背肌筋膜炎、腰腿痛、足跟痛、创伤后迁延痛、术后痛、带状疱疹后遗痛以及糖尿病、中风、骨质增生、骨质疏松等老年病引起的慢性疼痛。
2.各种顽固性神经痛、舌咽神经痛、枕神经痛、肋间神经痛、坐骨神经痛、灼性神经痛、反射性交感神经萎缩症等。
3.各种癌症导致的疼痛，止痛后才能有效提高患者生活质量。
4.腰椎间盘脱出症等。
5.中年妇女更年期综合征带来的疼痛。
与一般的临床科室不同，疼痛门诊专门针对疼痛病症，设计了各种各样的治疗方案。赵英博士介绍说，疼痛的综合治疗目前以神经阻滞为主，包括物理因子治疗、口服药物镇痛治疗、手术治疗、针灸治疗、推拿治疗、运动治疗和心理治疗。
, 百拇医药
日本的“缓和医学”病房见闻
在中国的患者中，大约有20%-30%的人忍受着各种病症带来的疼痛，这个数字在老年人中是50%。
相对于我国，欧美国家的百姓对于疾病和死亡的理解更为深刻，对于已经无法再挽回的生命，他们的做法是努力提高病人的生活质量，减轻疼痛，因为许多危重病到晚期时，医院能做的只能是使病人不疼。例如日本的有些被称作“缓和医学”的病房，给癌症晚期病人营造的环境非常好，住院的都是生命还有几个月时间的癌症患者，当任何治疗手段都不能挽救他们的生命时，这里为他们提供了一种特别的方式面对死亡：入院前，患者和家人都要接受专门的死亡教育，然后平静而快乐地享受着最后的时光；没有用于抢救的医疗设备，治疗的措施仅限于镇痛和理疗；没有哭泣、诅咒和呻吟；到处是鲜花和微笑，到处是轻轻走在患者中间的、不着白衣的医护人员；病人家属还可以陪同病人洗温泉澡等。这些做法，使病人提高了生活质量。因此，一些慢性疼痛而无法治愈的病人和癌症晚期的病人，应该到专门的疼痛门诊去进行治疗，以提高病人的生活质量。甚至于人流、分娩疼痛和手术后疼痛在现有条件下，都是可以减轻的，疼痛不是病的观念应该彻底改变。
, 百拇医药
赵英博士印象
初见赵英，她的笑容和健谈给记者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但是随着对疼痛话题讨论的逐渐深入，她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沉重的语气。
赵英是中国第一位取得疼痛学科博士学位的临床医生。上个世纪80年代毕业于白求恩医科大学，90年代初留学日本。在那里，赵英开始关注疼痛医学，并系统地进行研究。1996年，赵英回国进入北京大学神经科学研究所博士后流动站，在著名疼痛学专家韩济生教授的指导下，继续从事临床研究。1999年3月，赵英在进入北京医院康复医学科工作一年之后，组建了康复医学科疼痛门诊。
作为疼痛治疗的临床学者，赵英正在酝酿着一个计划———开设规模可观的疼痛治疗中心，让更多的患者在无痛或少痛的情况下度过疾病期。对于那些濒临死亡的患者和绝症患者，疼痛治疗中心的任务就是减轻他们各种的疼痛，让他们更为安详、舒适地走完生命的最后里程。
出诊时间：周一、二、四上午。
北京医院疼痛门诊全周出诊。,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