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危野生植物在中草药中的应用
作者：彭华 许再富(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
1. 序言
中国植物区系是北温带最多样化的国家和世界最丰富的地区之一，不仅因为拥有30,000多种维管束植物，约占全球总数的八分之一；而且拥有很多种12亿人赖以生存的粮食作物，以及数千种用作花卉、药用、油脂、蜡质、纤维、木材、香料等其它重要资源的植物。据估计，有5,000多种植物在中国较正规地用于医疗。但是，由于不断的过度利用土地，毁林，和自然生境的破坏，3,000多种植物受到威胁，有的估计比这还高得多(几达总数的12-15%)，许多种类遭受灭绝的危险，其中常用中草药的命运又格外另人担忧。造成中草药濒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主要的责任者。本工作力求搞清原因，明确责任，供有关决策部门参考；同时根据现有研究水平，提出较为可行的保护措施。
2. 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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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项工作的任务是对我国濒危植物在中草药中的应用进行评价。就研究性质言，属综合性项目，涉及面很广，它需要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各个方面的知识。鉴于此，本项工作在经费极其有限的情况下，主要根据常用类群所能收集到的文献资料进行分析，同时，走访周边地区药市的情况以及药材经营部门。评价结果的可靠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选择正确的评价方法，因此，本工作把对专家信息的索取作为一个重要的方面。再由于研究对象十分广泛而庞杂，只能有针对性地选择几种较能说明问题的物种作为重点分析对象，以点带面提出一些普遍性的看法。
3. 受威胁植物在中草药利用中的梗概
本工作首批较为确定的研究对象是常用中草药，通常指450种左右在中药配方中经常使用的种类。经过初步的研究和分析，发现了一些问题。在1995年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中能直接利用的426种药用植物中，被列入《中国植物红皮书》的有28种(表1)，占6.57%，远高出全国所有种类的平均水平(1.29%)。这种平均水平是被列入该书的388种濒危植物与全国30,000种的近似比值。而在这388种濒危植物中，有77种是较为典型的中药材，占总数的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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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于表中的种类中，虽然有的被广泛栽培，但它们的野生居群却越来越稀少，甚至面临着灭绝的危险。如胡桃(核桃)Juglans regia，野生种质资源在我国仅见于新疆伊犁河谷的两个分布点；人参Panax ginseng仅见于东北的一些零星地点；玫瑰Rosa rugosa在我国也只分布于辽宁南部海岸和岛屿以及山东烟台等地；黄连Coptis chinensis仅十分稀少地见于陕西南部，湖北西部和四川东部的一些地区；银杏Ginkgo biloba的野生居群较为确定的分布是在浙江西北部的天目山。
表1.出现于《 中国植物红皮书 》的常用中草药
种
濒危
稀有
渐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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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
濒危
稀有
渐危
Acanthopanax senticosus
+
F. ussuriensis
+
Aquilaria sinensis
+
F. walujew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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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tragalus membranaceus
+
Gastrodia elata
+
A. m. var. mongolicus
+
Ginkgo biloba
+
Changium smyrnioides
+
Glehnia littoralis
, 百拇医药
+
Cistanche deserticola
+
Illicium difengpi
+
Coptis teeta
+
Juglans regia
+
Coptis chinensis
+
Magnolia officinalis
, 百拇医药
+
Dalbergia odorifera
+
M. o. var. biloba
+
Dendrobium candidum
+
Morinda officinalis
+
Dimocarpus longan
+
Panax ginseng
, 百拇医药
+
Eucommia ulmoides
+
Phellodendron amurense
+
Ferula sinkiangensis
+
Picrorhiza scrophulariiflora
+
Fritillaria pallidiflor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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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a rugosa
+
有的种局限于比较脆弱的环境中，如地风皮Illicium difengpi分布于广西的石灰岩地区，这些地区的天然植被一旦破坏，是很难恢复的；黑节草Dendrobium candidum也分布于云南、贵州、广西等类似的生境之中。降香黄檀Dalbergia odorifera不仅是药材，而且由于其心材极其耐腐，切面光亮，纹理美致，香气又经久不灭，是名贵家具、工艺品等之上等木材，其木材的蒸馏油香气不易挥发，可作定香剂，因此而面临着多用途开发，但是它的分布及其局限，仅零星见于海南，因而天然资源近几年急剧减少。
常用中草药受威胁状态的评价，应考虑植物种的自然属性和作为特殊药用商品的经济属性，评价的程度较之一般的种类应有所加权，尤其对一些具有多种用途的种类。在重点分析的130味最为常用的植物药中，能使植株个体死亡的利用方式(如地下部分、整株、剥皮等)有85味，占65.38%，其余为植株局部利用(如果实、花、枝叶等)。由于盲目追求商业利润，急功近利的人们是较少考虑这些再生资源的持续利用的，就是植株的局部利用，出现较多的也是采摘干净的省力省事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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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多版中国药典记载和市场调查分析看，这130味药用植物的近缘类群代替利用范围越来越大。如苦杏仁就在五、六十年代的两种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山杏Prunus armeniaca var. ansu和东北杏P. mandshurica 两种原植物；诃子的原植物增加了绒毛诃子Terminalia chebula var. tomentella；川贝母增加了梭砂贝母Fritillaria delavayi、甘肃贝母F. przewalskii、暗紫贝母F. unibracteata等等。一方面是随着人口增加，医疗卫生保健水平提高，对药用资源需求增大，科研水平及广度和深度的扩大；另一方面，主要是原有的道地药材日渐趋少，人们不得已而为之，经常出现的药材掺假和商品药材中伪品不断也是一个明证。
表2. 全国主要药材市场几种濒危种类每半年的平均价格变化
元/kg
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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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2月
1994年8月
1995年2月
1995年8月
1996年2月
Astragalus membranaceus
5.47
4.29
8.14
9.43
13.43
Coptis chinen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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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0
18.07
20.86
27.57
27.43
Eucommia ulmoides
37.85
34.17
34.08
33.83
39.83
Gastrodia ela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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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86
136.67
120.71
126.43
---
Magnolia officinalis
12.86
13.36
14.29
15.71
14.71
Morinda officina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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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8
10.71
14.66
17.14
16.29
Panax ginseng
38
53.33
51.67
74.33
167.86
从130味药材的市场调查看，常用中草药尽管市场上仍然没有枯竭，甚至有时会价格下跌。表2中的7种濒危药用植物在不同的时期均出现过货滥价滑，说明供过于求。这主要是市场因素的原因，因为人们长期栽种某些药材形成了相当的栽种面积，而又没有根据市场变化规律合理组织生产所致。这种假象常常使相当多不明真相的人误以为这些商品的野生资源无需给予更多的关注了。就在这些商品价跌物贱时，它们的野生资源由于无需任何投资而多处于被采尽挖绝乃至于灭绝的境地。如巴戟天Morinda officinalis早在60年代已实现由野生变为家种，但传统栽培方法生产周期较长，产量较低，一般亩产干货不到200 kg，而且病害重，产出投入比低，在山区仍以采挖野生资源最为实惠，因而，目前巴戟天野生资源已近枯竭。总体来看，目前中药品种的80%，商品数量的60%还是靠野生资源来提供。但近几年来经济过热，管理失控，多头经营，抬价抢购的原因，致使不少药材产地的中药资源遭受到严重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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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文化及社会的因素也是值得我们在进行该类工作中所重视的。人口爆炸是造成整个自然资源出现危机的一个严重问题，无需赘述。目前，我国已进入老龄化社会，即60岁以上的老年人占总人口的比例已达到相当的水平。老年人由于年老体衰，一直是一个用药量相对大的人群。而老年人又偏爱中药，也是使得如今中药材需求量上升的一个直接原因。现在，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的需求层次也发生了变化，简单的温饱已成过去。人们变得似乎更爱美，更注重延年益寿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美容化妆品和保健药、滋补药的蓬勃兴起，其中的很多配料(或主要成分)就是传统中药种类。如广东药物研究所生产的“护尔肤”辅以人参；第二军医大学CTF科研集团研制的用中药川芎、白芷等成分制成的美容霜等等。因而这些种类自然也就成了多用途类群，对中药材的需求也就增大了。
道地药材是中医中药在长期生产及临床实践中所形成的珍贵经验，有其一定的科学内涵。而我们大家对中药的应用长期以来相信道地药材，而栽培药材常被视为不“地道”，有时甚至会走到极端，到了非道地药材不用的迷信地步。这就势必加大了对野生资源的压力，也是造成野生资源枯竭的一个社会因素。近年，人们环保意识开始启蒙，在尚未完全明白环保本质和其宗旨的状况下，人们对"进口"物资先行一步有了强烈的环保标准，喝水要喝天然矿泉水(其实不尽然)，吃药当然要无污染的中药材(绿色中药)。这后一方面，极易引发片面强调野生，并且是远离人群的自然状态下的药物，如果市场方面再给予"配合"，价格上反映出来，无疑会对中草药的野生居群产生更为严重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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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药材经营之简要历史回顾
50年代初，中药材基本是沿袭传统的收购方式，除少数几个主要药材品种由国营贸易公司收购外，大部分药材都是私商在产区设点或串乡收购。1955年，逐步扩大国营、合作商业在农村中的收购市场。1956年以后基本形成由药材公司统一收购的局面。
1957年除经国务院批准列为国家统一收购的38种中药材由当地药材公司按国家计划实行统一收购外，一度放开自由市场。在“冒进”的形式下，全国药政会议提出1960年收购翻一番的指标，要求大抓药材收购。提出“走遍队，串遍乡，所有药材全收光”；“地上长的收起来，天上飞的打下来，水里长的捞起来”的口号。大小都收，形成逾量积压，更对野生生物药用资源产生了史无前例的破坏。1959年以后，中药材分为三类进行管理，并根据市场需要，分为大量收购、计划收购和控制收购三种类型经营管理。一直延续到1980年。
进入1980年以后，农村经济政策放宽，农副产品实行多渠道经营，除部管品种麝香、甘草、杜仲、厚朴实行国家统一收购外，其它品种全部放开，出现了多种经济成分、多种经营形式、多种流通渠道的"活跃"景象。一方面扩大了购销，繁荣了市场，另一方面“百业经药”也不可避免地导致了相当程度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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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药用造成植物濒危之例证
5.1 黑节草
上面列为濒危等级的黑节草一般附生于一些壳斗科植物，如青冈Cyclobalanopsis glauca、栓皮栎Quercus variabilis的树干上或生长在长有苔藓的岩石上。其生活环境通常是高温高湿，海拔一般在1700-2000 m左右。
本种全草入药，具生津止渴、滋阴润肺、利喉清音、消炎等功效。其加工后的商品名叫“西枫斗”，为一高级饮料，对治疗声音嘶哑有特效，也被用作参茸补品的佐料。这种商品在国际市场上售价甚高，高档品每公斤近3,000美元(80年代中期)，销售一公斤可换回12吨小麦，是一种重要的出口物资。但由于种种原因，这一资源近年来已急剧减少，成为一种濒危植物。
究其原因，固然有其对环境要求苛刻，种子缺乏胚乳，胚处于原胚阶段的内部因素，而资源锐减的主要直接原因还是人为的不合理利用。因黑节草经济价值高，而在自然条件下生长繁殖又比较缓慢，再加上缺乏必要的保护措施和规章制度，随着80年代初逐步对外开放，对黑节草的需求增大，许多人只顾眼前利益，对这一资源实行掠夺性的采集。见到就采，甚至很小的幼苗也不放过。这更加剧了黑节草这一宝贵资源的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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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1983年春在云南文山州进行野外工作时，曾在州外贸局收购站院内目睹了几大堆幼小的黑节草因卖不起价，转手运输成本又高，而被废弃一边，腐烂发酵。这种对热门资源的掠夺，当地群众可以说是盲目所为，那么我们的外贸部门的责任就不言而喻了。如果在经营时就根据国家有关条例，制定相应的保护措施，适度制定收购量，严格收购等级。很小的幼苗不但不予收购，还应对交售者予以批评教育，甚至罚款。果真如此，今日之黑节草可能就不在红皮书之列了。
5.2 厚朴
厚朴药材包括厚朴Magnolia officinalis和凹叶厚朴M. officinalis var. biloba，是国家重点保护的中药材。从分布上看，这两种植物在我国北亚热带地区分布较广，由于过度滥伐森林和大量剥取树皮药用，使这一珍贵资源急剧减少，分布面积越来越小。野生植株，极为少见。目前尚存的小片纯林或零星植株，多系人工栽培。下面的几个例子足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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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南部的丽水地区的龙泉、景宁、云和等县市是我国厚朴最大的传统产区，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50%左右。60年代以前，该地野生厚朴广为分布，海拔300-1200 m的山林中混生有大量的野生厚朴。
据丽水地区医药公司统计：1965-1969年，年均提供商品厚朴皮513.6吨。70年代，该地区大面积营造杉木用材林(全国较普遍存在的单纯的用材林为主的思想)，大部分厚朴混生林砍伐后被杉木纯林所取代，野生厚朴分布范围急剧减少，产量迅速下降。1970-1979年，年均产厚朴皮仅203.0吨，造成货紧价扬。
80年代厚朴皮收购价大幅度上升，仅1982年内收购价由0.84元/kg上升到1.52元/kg，升幅达80%。受市场利益的驱动，当地林农把胸径10 cm以上的厚朴树几乎连根挖光，当年收购量达2234.0吨，为1982年以前十七年平均数的7.4倍，资源遭受毁灭性的破坏。更为严重的是1988年出现大抢购，当年厚朴皮收购价由3.0元/kg直线上升到30-50元/kg，野生幼龄厚朴及其萌生条，几乎采挖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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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后，当地政府已意识到这一严重危机，采用行政手段，严禁无计划采剥厚朴，但事实上此时除厚朴人工林外已到了无皮可剥的境地，基本上是于事无补了。1990-1993年该地区对生产厚朴的乡村的资源进行了踏查，除云和县后辽坑、水竹洋，景宁县坑山后等村仅残存1,000余株胸径15 cm以上野生厚朴外，已找不到成片野生厚朴群落。丽水地区百山祖国家自然保护区也没找到胸径20 cm以上的野生厚朴。该地区能从野生厚朴树上采集到的种子不到30kg，野生种质资源濒临枯竭。
其它几省厚朴主要产区情况也类似。江西九江市庐山是凹叶厚朴的模式产地。以前该市武宁县石门乡有几万株野生厚朴，经1988年的掠夺性砍伐，野生厚朴现已荡然无存。四川是川朴的主要产区，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10%左右。据万县中药材站的介绍，万县地区以前野生厚朴很多，而且质量上乘，历史上曾是朝廷的贡品，解放初期至70年代初，每年还有几十吨销往海外。但目前对开县、巫山、巫溪等县进行调查，没找到胸径20 cm以上的野生厚朴，连种子都难以收集到。湖北鄂西也曾是川朴的主要产地，占全国总产量的20%左右。通过对五峰、鹤峰、来凤、恩施、利川等县市的调查，没有发现野生厚朴群落。当地农民说，70年代以前，厚朴籽没人要，70年代每只聚合果价一角钱，现在五元钱一只也买不到。由此可见该地区野生种质资源枯竭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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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朴资源枯竭的主要原因是，长期以来，药材厚朴主要靠野生资源。随着经济的发展，需求增加，厚朴资源一直处于超负荷运转。尽管国家把厚朴(包括凹叶厚朴)列入濒危植物和二级保护中药材，但很多经营部门没有制定和采取相应的具保护性和合理性的持续利用措施，资源破坏达到了空前的严重程度，致使许多产区已无皮可产，无花可收，一些优良的野生种质资源正在迅速消失。
5.3 甘草
一些尚未列入红皮书中的物种，其境况也并不令人乐观。以甘草Glycyrrhiza spp.这个我国中医药中最常用的药用植物为例即可说明一些问题。
我国甘草生产长期依赖采挖野生资源。内蒙古过去一直是甘草的主产地，其中伊克昭盟在解放初期甘草的分布面积为1800万亩，1981年已减少至500万亩；目前内蒙古甘草产量锐减，主产区已由内蒙古让位于新疆。然而新疆的前景似乎也并不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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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前，新疆人口少，耕地面积小，河水流量大，草场多受洪水漫灌，甘草生长旺盛。解放后的新疆甘草开发利用30年中，由于不断采挖野生资源，甚至是掠夺性的采挖，以致资源遭受极大破坏。五十年代前期南北疆绿洲地带遍地是甘草，它不仅是珍贵药材，同时还起到防风固沙，保护土壤植被的作用。但是过去盛产甘草的和静、和硕、焉耆、博湖等地甘草现已绝迹。目前新疆甘草储量与五十年代前相比，减少了70%。
近年来由于甘草应用范围的扩大(药用，工业用，出口及制剂等)，需求量剧增，对这一野生资源的破坏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甘草是生命力极强的植物，自身在自然界中的繁衍并无大碍，造成它目前已处于需要我国最高行政机构下文加以保护的境地的主要原因是人为的因素，而药材收购经营部门有着不可推卸的盲目的推波助澜的责任。
近几年，由于国际市场甘草行情看好，国内出现了重国际市场，轻国内市场，多头经营，一窝蜂加入"出口"行列。我国北部的甘草遭受了灭顶之灾，被扫荡甘草的"甘草大军"，从东北三省到陕甘宁，再到内蒙古，一直挖到新疆，逼近边境。横贯北疆各省的甘草带，一块块被消灭，到处留下深达一米多的密密砂坑，犹如一片满目疮夷的劫后战场。这是从计划体制向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在药品这一特殊的商品上产生的极为严重的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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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金铁锁
其它一些没有上国家药典，但作为药品原料用量大者也应得到足够的重视。以金铁锁为例，它不见于国家的权威药典，却在五百多年前，于云南民间就已利用。其根入药，功效止血，镇痛，消炎，拔毒生肌等，主治跌打损伤，风湿性关节炎，腰腿痛等。
该种系石竹科单种属植物，我国西南特有，间断分布于云、贵、川、藏四省区。主产云南北部和四川西南部，西藏见于其东部的林芝、芒康，贵州仅见于西部之威宁。多生于1500-3500 m向阳岩石、山坡或岩缝中。
该种虽然分布较广，因为是一种著名成药的主要成分，用量很大。尽管其萌发力较强，但由于生长缓慢，药材用量则日益扩大，野生变家种的问题尚未解决，固而时至今日，野生资源显著减少，以致药源有枯竭之危。把它列入保护范围是有科学依据的。所以，对这一不仅具有药用价值，而且具有系统学研究价值的物种，要注意进行切实的有效保护，防止乱采滥挖，建立种植研究基地，扩大其生产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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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三尖杉及红豆杉
最早开展三尖杉属Cephalotaxus植物化学研究的是美国农业部北区研究室，他们从日本粗榧Cephalo-taxus harringtonia中分离到三尖杉酯碱、高三尖杉酯碱、异三尖杉酯碱，并证明它们对小鼠淋巴白血病P-388有明显抑制作用。1972年我国全国肿瘤会议把它列为重点研究抗癌药用植物，并成立三尖杉协作组。
经过多年的研究，现已明确6种植物含有效三尖杉酯碱(表3)。三尖杉属主产我国横断山脉以东，秦岭经鄂西，贵州至南岭以西分布种类最多，是该属植物现代地理分布中心。由于该属植物木材坚实、纹理细密而富有弹性，可作为建筑、家具等用材，在发现其抗癌功效之前即已遭到较大程度的砍伐。自70年代初以来，三尖杉酯碱、高三尖杉酯碱的临床需求量越来越大。我国很多省市都组织原料进行生产，形成了砍伐该属植物的历史高峰。尽管该属植物中均含有无生物活性的三尖杉碱，利用之可以开展三尖杉酯碱的半合成工作，但因合成成本高，难以投入生产。现在药品生产仍然依靠大量砍伐植株作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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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 酯碱在三尖杉属植物中的分布
种
三尖杉酯碱
高三尖杉酯碱
异三尖杉酯碱
去氧三尖杉酯碱
篦子三尖杉
+
+
+
粗 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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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 尖 杉
+
+
+
+
海南粗榧
+
+
+
+
日本粗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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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台湾三尖杉
+
毁灭性的采伐已经使有些种类在原分布区绝迹。海南粗榧(C.mannii)在海南已较为罕见，资源近枯竭。其中贡山三尖杉C. lanceolata、海南粗榧、篦子三尖杉C. oliveri已列为国家濒危植物，急需保护，三尖杉C. fortunei 的生存境况也面临危机。现在除云南、海南还能组织少量原料生产三尖杉酯碱、高三尖杉酯碱外，大部分药厂因无原料而停产。如此看来，对于该属植物资源的保护工作重视程度远不及对它们的开发利用(或许对所有的生物资源皆如此)。
近年来，在红豆杉属Taxus植物中由于发现了抗癌活性更佳的紫杉醇，该属植物面临的情况与三尖杉属极其相似而又更为严重。比较国内外的利用情况，就可看出我们自己的问题所在。美国用太平洋紫杉T. brevifolia提取，美国有该种植物1.3亿株，分布面积1.8亿英亩，但美国不准用天然资源，而由生产企业种植资源使用；欧洲紫杉T. baccata含有半合成紫杉醇的成分，该种植物欧洲庭院道路旁随处可见，但也不准使用，而向印度、巴基斯坦购买此原料提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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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红豆杉有4种，专家估计最多不过百万余株，“百业经药”的局面使很多行业都加入到对这一宝贵资源的掠夺行列之中，尤其是某些科研机构中的一些人也为高额利润所诱惑，违背起码的科学道德，打着科研的旗号，通过大批量收购茎皮来提取紫杉醇，而后悄然加入到日益扩大的国际药品贸易网络中。现在，我国此类植物尤其是含量高的云南红豆杉T. yunnanensis已处于珍稀濒危状态，林业部门近来已开始繁殖，却无企业愿意投资。
6. 分析结果及其初步结论
6.1 哪些种类由于过度利用而受威胁？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中草药的野生资源极易受到破坏，主要原因是利用野生资源无需任何投资；而一些物种的商品出现疲软仅是一种市场假象。野生资源中下面四种类型的命运又是及其脆弱的而在利用中受到了威胁, 重要的原因是它们被利用的"度"较之通常种类更为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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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 生长于严酷环境中的物种更易受到灭绝的危险
如前述的黑节草、地枫皮分布于环境脆弱的石灰岩地区，破坏严重且生境难以恢复。黑节草售价居高不下，而地枫皮则供不应求。新疆阿魏生长环境恶化，更新困难。另如苁蓉Cistanche deserticola寄生于梭梭Haloxylon ammodendron的根上，而寄主植物发火力强，且烟少，号称"沙煤"，是当地人们利用的优质燃料，同时也作搭建房舍的材料，嫩枝还是骆驼冬、春的理想饲料。如果寄主植物仍然象目前这样利用下去，最终被斩尽杀绝，苁蓉的生存条件破坏了，该种珍贵的药用植物也会随之从沙漠这一严酷的生境中彻底消失。
6.1.2 遭受能致物种死亡的利用方式的植物灭绝风险大得多
如在28种濒危且出现于药典的植物中，有23种为前述的致死性利用，比例为82.14%，远高出130味最常用中草药65.38%的水平。无疑，利用方式是决定植物致濒与否的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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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3 具有多用途的种类面临的威胁也是应引起特别关注的
如前述的降香黄檀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黄檗也是一个具有多种用途的植物，长期以往的利用下去而不加以保护，迟早它在濒危等级中的地位会发生变化的。剑叶龙血树Dracaena cochinchinensis是提取"血竭"的重要原料，同时又是人们比较欣赏的一种观赏植物；绣球茜Dunnia sinensis分布珠江三角洲较为狭小的范围里，为一种观赏植物，又是当地民间常用药，它们除被药用外，还会被人们整株挖回种植，自然就会面临多重压力，处于濒危状态也就不难理解了。
6.1.4 某一时期的热门资源，尤其居群数量小的种类极易遭受突发性的灭绝
前面谈及的三尖杉属和红豆杉属的命运很能说明些问题。胡黄连在我国分布范围十分有限且系高山植物，生长季节短，而近年被发现可以代替进口胡黄连以来，因采挖成风而很快处于濒危状态。毛喉鞘蕊花Coleus forskohlii也是在国外近十几年发现具有抗肿瘤成分后，国内悄然兴起对它的资源利用热。但在八十年代中期，笔者做有关濒危物种的研究时，曾去Maire当年在东川采集的地点遍寻数日，却不见其踪影。现知其生长在土地极度退化，环境十分干热的荒山坡上，而目前分布范围十分狭小，不到20 km2方圆，尽管它在境外分布范围广泛，如果我们不注意严格保护它，迟早它会从我们的版图上彻底消失。刺参Oplopanax elatus的情况也基本类似，当它的经济价值日趋明朗之日，也就是它的灭亡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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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强深入研究，结合多方面的市场信息和数据，以期开出一个更能说明问题的名单来，是一个较为长远的目标。因此这方面的研究可以说是一个永无止境的项目，需要加大支持力度来持久深入地进行。
6.2 明确责任
通过以上分析，不难看出，在医药实践中，由于人们忽视药用植物的有效保护，尚未建立起生物资源持续利用的全民观念，对药用植物资源，特别是其野生居群的生存产生了无法弥补的破坏。
这中间，责任上有广大群众长期自然保护意识淡薄的原因，但根本的还在于我们的有关主管部门的决策失误(如上述大跃进时期的"一光三来"的口号)，经营部门的经营导向的把握不善和利弊权衡上的失误。就其历史看，80年代以前，药材经营部门负有其不可推卸的责任(其中也有面向海外经营的外贸部门)，而林业部门的单纯用材林思想，对于很多物种的自然生境的破坏从而导致其濒危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因为多样化丰富的森林生态系统才是很多天然药材的最佳生存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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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市场放开之后出现的多头经营，短期行为盛行，对药用植物的威胁日益加剧。同时相关责任的分析就更为复杂。从目前面临的问题看，对于药材这一特殊的商品，无论从医药的角度看，还是从药材的有效保护和持续利用来看，全面放开是不足取的。有必要实行一定限度的统一管理和加强宏观调控，从事物种保护的机构在相应的决策过程中应该有权威性的发言权。
对于历史欠债，应该采取类似于环境保护方面的"谁污染，谁治理"的政策，实行物种的"谁获利，谁补偿"的相应政策，由有关方面认真地负起责任来。关于自然保护和濒危物种保护方面的政策、法规以及许许多多措施、建议、对策可以说是汗牛充栋，关键的一点是要负有责任的部门认真履行职责，拿出相应的物力、财力，投入一定的人力，切实地做好挽救工作。否则，永远只是停留在口头上的"务虚"而非务实的保护。
6.3 保护中的对策
中医药是我国五千年文化的重要组成。目前造成一些中草药濒危既有人为因素(本文主要针对之)，也有环境变迁之故，亦即有人为稀有种和自然稀有种的划分。除国家已明令禁止的极少数种类外，硬性禁止是不可取的，也是不可能的。"东亚野生物贸易调查委员会"感兴趣的题目也是"中药业在采用野生生物入药时，能善用资源，使之用之不竭"，"正不断与中药专家合作，希望在保存中国古方疗法的同时，亦努力达致保护野生动植物的目的"。不难看出，除了"停止在非持续利用的情况下以濒临绝种的动植物制药"外，中药的应用仍是首位的，加强管理是关键，而持续发展是解决问题的主要途径。本着这样的认识，提出一些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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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1. 建立信息数据库
为了向采取措施保护中药材资源的生物多样性的行动提供理论基础，拥有尽可能全面的科学数据是极为重要的。建立由物种保护机构督导的全国中药材信息系统，并以此为依据，决定在什么样的区域，哪些种类可以经营及开发利用的合理指标为多大。这样，有利于进一步有效地保护我们有限的生物资源。有些狭域物种的利用价值、分布等则应严加控制，否则，一旦形成市场规模，这些物种就前景堪忧。随着人类利用自然资源的广度的日益扩大，这类信息库在质和量上有必要不断拓展。
6.3.2. 严格执法力度
对于自然保护，国家已经制定了不少相应的法律、法规，为什么物种保护却依然是每况愈下呢？关键的问题是，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因此，就要求在这一方面有严格的监管，对受威胁的常用中草药(特别是其野生居群)的保护措施应相对严格。这一问题只在此提出，怎样解决，是有关自然资源行政管理方面的专长，于此类问题，也可召开专门的会议。向广大人民群众宣传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重要方法，应与之双管齐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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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3. 科学意义上的广泛保护
中药材用药不能因为稀缺而不用。因此，保护应该是广泛意义上的，变野生为家种是更积极意义上的保护。以下方面可以说是较为可行的。
对日趋稀少的野生资源要实行有效的就地和迁地保护。就地保护即建立一定规模的道地野生药材的保护区，用法律、法规形式对保护区内药材严禁采挖，让人们认识到这"不是我们从父辈那里继承来的，而是我们从子孙那里借来的)。保护种类的确定要更科学、数量化。保护区的范围应科学划定，并根据各地实际建立相应的保护制度。迁地保护就是对一些严重受人类干扰的濒危植物，迁往人工条件下进行保存。当然，此种保护的根本目的是实现植物资源的再引种，亦即植物迁地保护的最终归宿。
进行物种栖息地(自然生境)的保护。物种的保护如果离开了这一条，得到的保护也只是残缺的、不持久的。苁蓉的情况已很好地说明了这种关系，因此，对物种的保护并不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是要使它们及其所依赖的生态系统能得到长远保护，并能为人类永续利用。这也是目前世界上自然保护的根本趋势，IUCN的官员们指出我们不适当地强调某个物种怎样怎样重要是缺乏远见的，而应针对有意义的栖息地(自然生境)选题，这是很有启发性的。很多药用植物明显的致濒因素就是其生境的严重破坏，用材林取代杂木林使得不知多少林下草本药用植物遭受灭顶之灾。对此，全国各地自然保护区是有其相当成功的经验值得借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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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野生生物资源的利用和保护一直存在较大的冲突，最为有效并持久的方法是根据市场变化，加强人工引种栽培的科学研究，集约化生产，满足市场的需求，从而使野生居群能安然无恙地生存下去。“合理利用就是最好的保护”的道理就在于此。这方面有很多成功的经验，前述的大规模种植种类如人参、天麻、杜仲等出现供大于求就是明证。目前的问题是，多数企业普遍缺乏战略眼光，对这类科学研究没有投资热情，科研机构资金有限。因此，这类研究和实验，有待于政府支持或组织相应的机构予以对口扶持，特别是一些欠有历史旧债的责任部门更应责不旁贷。
应该加强濒危药用植物代用品的寻找，尽管这是一种看似不得已的做法。中药品种并非自古以来就一成不变，历代都有用代用品的习惯。显然，这种代用是指建立在基础研究上的代用，决非随便代用。
致谢 衷心感谢吴征镒院士，周俊教授等在本项工作中给予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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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序言
中国植物区系是北温带最多样化的国家和世界最丰富的地区之一，不仅因为拥有30,000多种维管束植物，约占全球总数的八分之一；而且拥有很多种12亿人赖以生存的粮食作物，以及数千种用作花卉、药用、油脂、蜡质、纤维、木材、香料等其它重要资源的植物。据估计，有5,000多种植物在中国较正规地用于医疗。但是，由于不断的过度利用土地，毁林，和自然生境的破坏，3,000多种植物受到威胁，有的估计比这还高得多(几达总数的12-15%)，许多种类遭受灭绝的危险，其中常用中草药的命运又格外另人担忧。造成中草药濒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主要的责任者。本工作力求搞清原因，明确责任，供有关决策部门参考；同时根据现有研究水平，提出较为可行的保护措施。
2. 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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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项工作的任务是对我国濒危植物在中草药中的应用进行评价。就研究性质言，属综合性项目，涉及面很广，它需要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各个方面的知识。鉴于此，本项工作在经费极其有限的情况下，主要根据常用类群所能收集到的文献资料进行分析，同时，走访周边地区药市的情况以及药材经营部门。评价结果的可靠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选择正确的评价方法，因此，本工作把对专家信息的索取作为一个重要的方面。再由于研究对象十分广泛而庞杂，只能有针对性地选择几种较能说明问题的物种作为重点分析对象，以点带面提出一些普遍性的看法。
3. 受威胁植物在中草药利用中的梗概
本工作首批较为确定的研究对象是常用中草药，通常指450种左右在中药配方中经常使用的种类。经过初步的研究和分析，发现了一些问题。在1995年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中能直接利用的426种药用植物中，被列入《中国植物红皮书》的有28种(表1)，占6.57%，远高出全国所有种类的平均水平(1.29%)。这种平均水平是被列入该书的388种濒危植物与全国30,000种的近似比值。而在这388种濒危植物中，有77种是较为典型的中药材，占总数的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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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于表中的种类中，虽然有的被广泛栽培，但它们的野生居群却越来越稀少，甚至面临着灭绝的危险。如胡桃(核桃)Juglans regia，野生种质资源在我国仅见于新疆伊犁河谷的两个分布点；人参Panax ginseng仅见于东北的一些零星地点；玫瑰Rosa rugosa在我国也只分布于辽宁南部海岸和岛屿以及山东烟台等地；黄连Coptis chinensis仅十分稀少地见于陕西南部，湖北西部和四川东部的一些地区；银杏Ginkgo biloba的野生居群较为确定的分布是在浙江西北部的天目山。
表1.出现于《 中国植物红皮书 》的常用中草药
种
濒危
稀有
渐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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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
濒危
稀有
渐危
Acanthopanax senticosus
+
F. ussuriensis
+
Aquilaria sinensis
+
F. walujewii
+
, 百拇医药
Astragalus membranaceus
+
Gastrodia elata
+
A. m. var. mongolicus
+
Ginkgo biloba
+
Changium smyrnioides
+
Glehnia littoralis
, 百拇医药
+
Cistanche deserticola
+
Illicium difengpi
+
Coptis teeta
+
Juglans regia
+
Coptis chinensis
+
Magnolia officinalis
, 百拇医药
+
Dalbergia odorifera
+
M. o. var. biloba
+
Dendrobium candidum
+
Morinda officinalis
+
Dimocarpus longan
+
Panax ginseng
, 百拇医药
+
Eucommia ulmoides
+
Phellodendron amurense
+
Ferula sinkiangensis
+
Picrorhiza scrophulariiflora
+
Fritillaria pallidiflora
+
, 百拇医药
Rosa rugosa
+
有的种局限于比较脆弱的环境中，如地风皮Illicium difengpi分布于广西的石灰岩地区，这些地区的天然植被一旦破坏，是很难恢复的；黑节草Dendrobium candidum也分布于云南、贵州、广西等类似的生境之中。降香黄檀Dalbergia odorifera不仅是药材，而且由于其心材极其耐腐，切面光亮，纹理美致，香气又经久不灭，是名贵家具、工艺品等之上等木材，其木材的蒸馏油香气不易挥发，可作定香剂，因此而面临着多用途开发，但是它的分布及其局限，仅零星见于海南，因而天然资源近几年急剧减少。
常用中草药受威胁状态的评价，应考虑植物种的自然属性和作为特殊药用商品的经济属性，评价的程度较之一般的种类应有所加权，尤其对一些具有多种用途的种类。在重点分析的130味最为常用的植物药中，能使植株个体死亡的利用方式(如地下部分、整株、剥皮等)有85味，占65.38%，其余为植株局部利用(如果实、花、枝叶等)。由于盲目追求商业利润，急功近利的人们是较少考虑这些再生资源的持续利用的，就是植株的局部利用，出现较多的也是采摘干净的省力省事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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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多版中国药典记载和市场调查分析看，这130味药用植物的近缘类群代替利用范围越来越大。如苦杏仁就在五、六十年代的两种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山杏Prunus armeniaca var. ansu和东北杏P. mandshurica 两种原植物；诃子的原植物增加了绒毛诃子Terminalia chebula var. tomentella；川贝母增加了梭砂贝母Fritillaria delavayi、甘肃贝母F. przewalskii、暗紫贝母F. unibracteata等等。一方面是随着人口增加，医疗卫生保健水平提高，对药用资源需求增大，科研水平及广度和深度的扩大；另一方面，主要是原有的道地药材日渐趋少，人们不得已而为之，经常出现的药材掺假和商品药材中伪品不断也是一个明证。
表2. 全国主要药材市场几种濒危种类每半年的平均价格变化
元/kg
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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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2月
1994年8月
1995年2月
1995年8月
1996年2月
Astragalus membranaceus
5.47
4.29
8.14
9.43
13.43
Coptis chinen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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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0
18.07
20.86
27.57
27.43
Eucommia ulmoides
37.85
34.17
34.08
33.83
39.83
Gastrodia elata
, 百拇医药
117.86
136.67
120.71
126.43
---
Magnolia officinalis
12.86
13.36
14.29
15.71
14.71
Morinda officinalis
, 百拇医药
10.58
10.71
14.66
17.14
16.29
Panax ginseng
38
53.33
51.67
74.33
167.86
从130味药材的市场调查看，常用中草药尽管市场上仍然没有枯竭，甚至有时会价格下跌。表2中的7种濒危药用植物在不同的时期均出现过货滥价滑，说明供过于求。这主要是市场因素的原因，因为人们长期栽种某些药材形成了相当的栽种面积，而又没有根据市场变化规律合理组织生产所致。这种假象常常使相当多不明真相的人误以为这些商品的野生资源无需给予更多的关注了。就在这些商品价跌物贱时，它们的野生资源由于无需任何投资而多处于被采尽挖绝乃至于灭绝的境地。如巴戟天Morinda officinalis早在60年代已实现由野生变为家种，但传统栽培方法生产周期较长，产量较低，一般亩产干货不到200 kg，而且病害重，产出投入比低，在山区仍以采挖野生资源最为实惠，因而，目前巴戟天野生资源已近枯竭。总体来看，目前中药品种的80%，商品数量的60%还是靠野生资源来提供。但近几年来经济过热，管理失控，多头经营，抬价抢购的原因，致使不少药材产地的中药资源遭受到严重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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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文化及社会的因素也是值得我们在进行该类工作中所重视的。人口爆炸是造成整个自然资源出现危机的一个严重问题，无需赘述。目前，我国已进入老龄化社会，即60岁以上的老年人占总人口的比例已达到相当的水平。老年人由于年老体衰，一直是一个用药量相对大的人群。而老年人又偏爱中药，也是使得如今中药材需求量上升的一个直接原因。现在，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的需求层次也发生了变化，简单的温饱已成过去。人们变得似乎更爱美，更注重延年益寿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美容化妆品和保健药、滋补药的蓬勃兴起，其中的很多配料(或主要成分)就是传统中药种类。如广东药物研究所生产的“护尔肤”辅以人参；第二军医大学CTF科研集团研制的用中药川芎、白芷等成分制成的美容霜等等。因而这些种类自然也就成了多用途类群，对中药材的需求也就增大了。
道地药材是中医中药在长期生产及临床实践中所形成的珍贵经验，有其一定的科学内涵。而我们大家对中药的应用长期以来相信道地药材，而栽培药材常被视为不“地道”，有时甚至会走到极端，到了非道地药材不用的迷信地步。这就势必加大了对野生资源的压力，也是造成野生资源枯竭的一个社会因素。近年，人们环保意识开始启蒙，在尚未完全明白环保本质和其宗旨的状况下，人们对"进口"物资先行一步有了强烈的环保标准，喝水要喝天然矿泉水(其实不尽然)，吃药当然要无污染的中药材(绿色中药)。这后一方面，极易引发片面强调野生，并且是远离人群的自然状态下的药物，如果市场方面再给予"配合"，价格上反映出来，无疑会对中草药的野生居群产生更为严重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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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药材经营之简要历史回顾
50年代初，中药材基本是沿袭传统的收购方式，除少数几个主要药材品种由国营贸易公司收购外，大部分药材都是私商在产区设点或串乡收购。1955年，逐步扩大国营、合作商业在农村中的收购市场。1956年以后基本形成由药材公司统一收购的局面。
1957年除经国务院批准列为国家统一收购的38种中药材由当地药材公司按国家计划实行统一收购外，一度放开自由市场。在“冒进”的形式下，全国药政会议提出1960年收购翻一番的指标，要求大抓药材收购。提出“走遍队，串遍乡，所有药材全收光”；“地上长的收起来，天上飞的打下来，水里长的捞起来”的口号。大小都收，形成逾量积压，更对野生生物药用资源产生了史无前例的破坏。1959年以后，中药材分为三类进行管理，并根据市场需要，分为大量收购、计划收购和控制收购三种类型经营管理。一直延续到1980年。
进入1980年以后，农村经济政策放宽，农副产品实行多渠道经营，除部管品种麝香、甘草、杜仲、厚朴实行国家统一收购外，其它品种全部放开，出现了多种经济成分、多种经营形式、多种流通渠道的"活跃"景象。一方面扩大了购销，繁荣了市场，另一方面“百业经药”也不可避免地导致了相当程度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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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药用造成植物濒危之例证
5.1 黑节草
上面列为濒危等级的黑节草一般附生于一些壳斗科植物，如青冈Cyclobalanopsis glauca、栓皮栎Quercus variabilis的树干上或生长在长有苔藓的岩石上。其生活环境通常是高温高湿，海拔一般在1700-2000 m左右。
本种全草入药，具生津止渴、滋阴润肺、利喉清音、消炎等功效。其加工后的商品名叫“西枫斗”，为一高级饮料，对治疗声音嘶哑有特效，也被用作参茸补品的佐料。这种商品在国际市场上售价甚高，高档品每公斤近3,000美元(80年代中期)，销售一公斤可换回12吨小麦，是一种重要的出口物资。但由于种种原因，这一资源近年来已急剧减少，成为一种濒危植物。
究其原因，固然有其对环境要求苛刻，种子缺乏胚乳，胚处于原胚阶段的内部因素，而资源锐减的主要直接原因还是人为的不合理利用。因黑节草经济价值高，而在自然条件下生长繁殖又比较缓慢，再加上缺乏必要的保护措施和规章制度，随着80年代初逐步对外开放，对黑节草的需求增大，许多人只顾眼前利益，对这一资源实行掠夺性的采集。见到就采，甚至很小的幼苗也不放过。这更加剧了黑节草这一宝贵资源的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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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1983年春在云南文山州进行野外工作时，曾在州外贸局收购站院内目睹了几大堆幼小的黑节草因卖不起价，转手运输成本又高，而被废弃一边，腐烂发酵。这种对热门资源的掠夺，当地群众可以说是盲目所为，那么我们的外贸部门的责任就不言而喻了。如果在经营时就根据国家有关条例，制定相应的保护措施，适度制定收购量，严格收购等级。很小的幼苗不但不予收购，还应对交售者予以批评教育，甚至罚款。果真如此，今日之黑节草可能就不在红皮书之列了。
5.2 厚朴
厚朴药材包括厚朴Magnolia officinalis和凹叶厚朴M. officinalis var. biloba，是国家重点保护的中药材。从分布上看，这两种植物在我国北亚热带地区分布较广，由于过度滥伐森林和大量剥取树皮药用，使这一珍贵资源急剧减少，分布面积越来越小。野生植株，极为少见。目前尚存的小片纯林或零星植株，多系人工栽培。下面的几个例子足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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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南部的丽水地区的龙泉、景宁、云和等县市是我国厚朴最大的传统产区，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50%左右。60年代以前，该地野生厚朴广为分布，海拔300-1200 m的山林中混生有大量的野生厚朴。
据丽水地区医药公司统计：1965-1969年，年均提供商品厚朴皮513.6吨。70年代，该地区大面积营造杉木用材林(全国较普遍存在的单纯的用材林为主的思想)，大部分厚朴混生林砍伐后被杉木纯林所取代，野生厚朴分布范围急剧减少，产量迅速下降。1970-1979年，年均产厚朴皮仅203.0吨，造成货紧价扬。
80年代厚朴皮收购价大幅度上升，仅1982年内收购价由0.84元/kg上升到1.52元/kg，升幅达80%。受市场利益的驱动，当地林农把胸径10 cm以上的厚朴树几乎连根挖光，当年收购量达2234.0吨，为1982年以前十七年平均数的7.4倍，资源遭受毁灭性的破坏。更为严重的是1988年出现大抢购，当年厚朴皮收购价由3.0元/kg直线上升到30-50元/kg，野生幼龄厚朴及其萌生条，几乎采挖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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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后，当地政府已意识到这一严重危机，采用行政手段，严禁无计划采剥厚朴，但事实上此时除厚朴人工林外已到了无皮可剥的境地，基本上是于事无补了。1990-1993年该地区对生产厚朴的乡村的资源进行了踏查，除云和县后辽坑、水竹洋，景宁县坑山后等村仅残存1,000余株胸径15 cm以上野生厚朴外，已找不到成片野生厚朴群落。丽水地区百山祖国家自然保护区也没找到胸径20 cm以上的野生厚朴。该地区能从野生厚朴树上采集到的种子不到30kg，野生种质资源濒临枯竭。
其它几省厚朴主要产区情况也类似。江西九江市庐山是凹叶厚朴的模式产地。以前该市武宁县石门乡有几万株野生厚朴，经1988年的掠夺性砍伐，野生厚朴现已荡然无存。四川是川朴的主要产区，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10%左右。据万县中药材站的介绍，万县地区以前野生厚朴很多，而且质量上乘，历史上曾是朝廷的贡品，解放初期至70年代初，每年还有几十吨销往海外。但目前对开县、巫山、巫溪等县进行调查，没找到胸径20 cm以上的野生厚朴，连种子都难以收集到。湖北鄂西也曾是川朴的主要产地，占全国总产量的20%左右。通过对五峰、鹤峰、来凤、恩施、利川等县市的调查，没有发现野生厚朴群落。当地农民说，70年代以前，厚朴籽没人要，70年代每只聚合果价一角钱，现在五元钱一只也买不到。由此可见该地区野生种质资源枯竭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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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朴资源枯竭的主要原因是，长期以来，药材厚朴主要靠野生资源。随着经济的发展，需求增加，厚朴资源一直处于超负荷运转。尽管国家把厚朴(包括凹叶厚朴)列入濒危植物和二级保护中药材，但很多经营部门没有制定和采取相应的具保护性和合理性的持续利用措施，资源破坏达到了空前的严重程度，致使许多产区已无皮可产，无花可收，一些优良的野生种质资源正在迅速消失。
5.3 甘草
一些尚未列入红皮书中的物种，其境况也并不令人乐观。以甘草Glycyrrhiza spp.这个我国中医药中最常用的药用植物为例即可说明一些问题。
我国甘草生产长期依赖采挖野生资源。内蒙古过去一直是甘草的主产地，其中伊克昭盟在解放初期甘草的分布面积为1800万亩，1981年已减少至500万亩；目前内蒙古甘草产量锐减，主产区已由内蒙古让位于新疆。然而新疆的前景似乎也并不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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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前，新疆人口少，耕地面积小，河水流量大，草场多受洪水漫灌，甘草生长旺盛。解放后的新疆甘草开发利用30年中，由于不断采挖野生资源，甚至是掠夺性的采挖，以致资源遭受极大破坏。五十年代前期南北疆绿洲地带遍地是甘草，它不仅是珍贵药材，同时还起到防风固沙，保护土壤植被的作用。但是过去盛产甘草的和静、和硕、焉耆、博湖等地甘草现已绝迹。目前新疆甘草储量与五十年代前相比，减少了70%。
近年来由于甘草应用范围的扩大(药用，工业用，出口及制剂等)，需求量剧增，对这一野生资源的破坏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甘草是生命力极强的植物，自身在自然界中的繁衍并无大碍，造成它目前已处于需要我国最高行政机构下文加以保护的境地的主要原因是人为的因素，而药材收购经营部门有着不可推卸的盲目的推波助澜的责任。
近几年，由于国际市场甘草行情看好，国内出现了重国际市场，轻国内市场，多头经营，一窝蜂加入"出口"行列。我国北部的甘草遭受了灭顶之灾，被扫荡甘草的"甘草大军"，从东北三省到陕甘宁，再到内蒙古，一直挖到新疆，逼近边境。横贯北疆各省的甘草带，一块块被消灭，到处留下深达一米多的密密砂坑，犹如一片满目疮夷的劫后战场。这是从计划体制向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在药品这一特殊的商品上产生的极为严重的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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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金铁锁
其它一些没有上国家药典，但作为药品原料用量大者也应得到足够的重视。以金铁锁为例，它不见于国家的权威药典，却在五百多年前，于云南民间就已利用。其根入药，功效止血，镇痛，消炎，拔毒生肌等，主治跌打损伤，风湿性关节炎，腰腿痛等。
该种系石竹科单种属植物，我国西南特有，间断分布于云、贵、川、藏四省区。主产云南北部和四川西南部，西藏见于其东部的林芝、芒康，贵州仅见于西部之威宁。多生于1500-3500 m向阳岩石、山坡或岩缝中。
该种虽然分布较广，因为是一种著名成药的主要成分，用量很大。尽管其萌发力较强，但由于生长缓慢，药材用量则日益扩大，野生变家种的问题尚未解决，固而时至今日，野生资源显著减少，以致药源有枯竭之危。把它列入保护范围是有科学依据的。所以，对这一不仅具有药用价值，而且具有系统学研究价值的物种，要注意进行切实的有效保护，防止乱采滥挖，建立种植研究基地，扩大其生产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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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三尖杉及红豆杉
最早开展三尖杉属Cephalotaxus植物化学研究的是美国农业部北区研究室，他们从日本粗榧Cephalo-taxus harringtonia中分离到三尖杉酯碱、高三尖杉酯碱、异三尖杉酯碱，并证明它们对小鼠淋巴白血病P-388有明显抑制作用。1972年我国全国肿瘤会议把它列为重点研究抗癌药用植物，并成立三尖杉协作组。
经过多年的研究，现已明确6种植物含有效三尖杉酯碱(表3)。三尖杉属主产我国横断山脉以东，秦岭经鄂西，贵州至南岭以西分布种类最多，是该属植物现代地理分布中心。由于该属植物木材坚实、纹理细密而富有弹性，可作为建筑、家具等用材，在发现其抗癌功效之前即已遭到较大程度的砍伐。自70年代初以来，三尖杉酯碱、高三尖杉酯碱的临床需求量越来越大。我国很多省市都组织原料进行生产，形成了砍伐该属植物的历史高峰。尽管该属植物中均含有无生物活性的三尖杉碱，利用之可以开展三尖杉酯碱的半合成工作，但因合成成本高，难以投入生产。现在药品生产仍然依靠大量砍伐植株作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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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 酯碱在三尖杉属植物中的分布
种
三尖杉酯碱
高三尖杉酯碱
异三尖杉酯碱
去氧三尖杉酯碱
篦子三尖杉
+
+
+
粗 榧
+
, 百拇医药
+
+
三 尖 杉
+
+
+
+
海南粗榧
+
+
+
+
日本粗榧
+
, 百拇医药
+
+
+
台湾三尖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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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性的采伐已经使有些种类在原分布区绝迹。海南粗榧(C.mannii)在海南已较为罕见，资源近枯竭。其中贡山三尖杉C. lanceolata、海南粗榧、篦子三尖杉C. oliveri已列为国家濒危植物，急需保护，三尖杉C. fortunei 的生存境况也面临危机。现在除云南、海南还能组织少量原料生产三尖杉酯碱、高三尖杉酯碱外，大部分药厂因无原料而停产。如此看来，对于该属植物资源的保护工作重视程度远不及对它们的开发利用(或许对所有的生物资源皆如此)。
近年来，在红豆杉属Taxus植物中由于发现了抗癌活性更佳的紫杉醇，该属植物面临的情况与三尖杉属极其相似而又更为严重。比较国内外的利用情况，就可看出我们自己的问题所在。美国用太平洋紫杉T. brevifolia提取，美国有该种植物1.3亿株，分布面积1.8亿英亩，但美国不准用天然资源，而由生产企业种植资源使用；欧洲紫杉T. baccata含有半合成紫杉醇的成分，该种植物欧洲庭院道路旁随处可见，但也不准使用，而向印度、巴基斯坦购买此原料提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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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红豆杉有4种，专家估计最多不过百万余株，“百业经药”的局面使很多行业都加入到对这一宝贵资源的掠夺行列之中，尤其是某些科研机构中的一些人也为高额利润所诱惑，违背起码的科学道德，打着科研的旗号，通过大批量收购茎皮来提取紫杉醇，而后悄然加入到日益扩大的国际药品贸易网络中。现在，我国此类植物尤其是含量高的云南红豆杉T. yunnanensis已处于珍稀濒危状态，林业部门近来已开始繁殖，却无企业愿意投资。
6. 分析结果及其初步结论
6.1 哪些种类由于过度利用而受威胁？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中草药的野生资源极易受到破坏，主要原因是利用野生资源无需任何投资；而一些物种的商品出现疲软仅是一种市场假象。野生资源中下面四种类型的命运又是及其脆弱的而在利用中受到了威胁, 重要的原因是它们被利用的"度"较之通常种类更为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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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 生长于严酷环境中的物种更易受到灭绝的危险
如前述的黑节草、地枫皮分布于环境脆弱的石灰岩地区，破坏严重且生境难以恢复。黑节草售价居高不下，而地枫皮则供不应求。新疆阿魏生长环境恶化，更新困难。另如苁蓉Cistanche deserticola寄生于梭梭Haloxylon ammodendron的根上，而寄主植物发火力强，且烟少，号称"沙煤"，是当地人们利用的优质燃料，同时也作搭建房舍的材料，嫩枝还是骆驼冬、春的理想饲料。如果寄主植物仍然象目前这样利用下去，最终被斩尽杀绝，苁蓉的生存条件破坏了，该种珍贵的药用植物也会随之从沙漠这一严酷的生境中彻底消失。
6.1.2 遭受能致物种死亡的利用方式的植物灭绝风险大得多
如在28种濒危且出现于药典的植物中，有23种为前述的致死性利用，比例为82.14%，远高出130味最常用中草药65.38%的水平。无疑，利用方式是决定植物致濒与否的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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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3 具有多用途的种类面临的威胁也是应引起特别关注的
如前述的降香黄檀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黄檗也是一个具有多种用途的植物，长期以往的利用下去而不加以保护，迟早它在濒危等级中的地位会发生变化的。剑叶龙血树Dracaena cochinchinensis是提取"血竭"的重要原料，同时又是人们比较欣赏的一种观赏植物；绣球茜Dunnia sinensis分布珠江三角洲较为狭小的范围里，为一种观赏植物，又是当地民间常用药，它们除被药用外，还会被人们整株挖回种植，自然就会面临多重压力，处于濒危状态也就不难理解了。
6.1.4 某一时期的热门资源，尤其居群数量小的种类极易遭受突发性的灭绝
前面谈及的三尖杉属和红豆杉属的命运很能说明些问题。胡黄连在我国分布范围十分有限且系高山植物，生长季节短，而近年被发现可以代替进口胡黄连以来，因采挖成风而很快处于濒危状态。毛喉鞘蕊花Coleus forskohlii也是在国外近十几年发现具有抗肿瘤成分后，国内悄然兴起对它的资源利用热。但在八十年代中期，笔者做有关濒危物种的研究时，曾去Maire当年在东川采集的地点遍寻数日，却不见其踪影。现知其生长在土地极度退化，环境十分干热的荒山坡上，而目前分布范围十分狭小，不到20 km2方圆，尽管它在境外分布范围广泛，如果我们不注意严格保护它，迟早它会从我们的版图上彻底消失。刺参Oplopanax elatus的情况也基本类似，当它的经济价值日趋明朗之日，也就是它的灭亡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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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强深入研究，结合多方面的市场信息和数据，以期开出一个更能说明问题的名单来，是一个较为长远的目标。因此这方面的研究可以说是一个永无止境的项目，需要加大支持力度来持久深入地进行。
6.2 明确责任
通过以上分析，不难看出，在医药实践中，由于人们忽视药用植物的有效保护，尚未建立起生物资源持续利用的全民观念，对药用植物资源，特别是其野生居群的生存产生了无法弥补的破坏。
这中间，责任上有广大群众长期自然保护意识淡薄的原因，但根本的还在于我们的有关主管部门的决策失误(如上述大跃进时期的"一光三来"的口号)，经营部门的经营导向的把握不善和利弊权衡上的失误。就其历史看，80年代以前，药材经营部门负有其不可推卸的责任(其中也有面向海外经营的外贸部门)，而林业部门的单纯用材林思想，对于很多物种的自然生境的破坏从而导致其濒危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因为多样化丰富的森林生态系统才是很多天然药材的最佳生存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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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市场放开之后出现的多头经营，短期行为盛行，对药用植物的威胁日益加剧。同时相关责任的分析就更为复杂。从目前面临的问题看，对于药材这一特殊的商品，无论从医药的角度看，还是从药材的有效保护和持续利用来看，全面放开是不足取的。有必要实行一定限度的统一管理和加强宏观调控，从事物种保护的机构在相应的决策过程中应该有权威性的发言权。
对于历史欠债，应该采取类似于环境保护方面的"谁污染，谁治理"的政策，实行物种的"谁获利，谁补偿"的相应政策，由有关方面认真地负起责任来。关于自然保护和濒危物种保护方面的政策、法规以及许许多多措施、建议、对策可以说是汗牛充栋，关键的一点是要负有责任的部门认真履行职责，拿出相应的物力、财力，投入一定的人力，切实地做好挽救工作。否则，永远只是停留在口头上的"务虚"而非务实的保护。
6.3 保护中的对策
中医药是我国五千年文化的重要组成。目前造成一些中草药濒危既有人为因素(本文主要针对之)，也有环境变迁之故，亦即有人为稀有种和自然稀有种的划分。除国家已明令禁止的极少数种类外，硬性禁止是不可取的，也是不可能的。"东亚野生物贸易调查委员会"感兴趣的题目也是"中药业在采用野生生物入药时，能善用资源，使之用之不竭"，"正不断与中药专家合作，希望在保存中国古方疗法的同时，亦努力达致保护野生动植物的目的"。不难看出，除了"停止在非持续利用的情况下以濒临绝种的动植物制药"外，中药的应用仍是首位的，加强管理是关键，而持续发展是解决问题的主要途径。本着这样的认识，提出一些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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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1. 建立信息数据库
为了向采取措施保护中药材资源的生物多样性的行动提供理论基础，拥有尽可能全面的科学数据是极为重要的。建立由物种保护机构督导的全国中药材信息系统，并以此为依据，决定在什么样的区域，哪些种类可以经营及开发利用的合理指标为多大。这样，有利于进一步有效地保护我们有限的生物资源。有些狭域物种的利用价值、分布等则应严加控制，否则，一旦形成市场规模，这些物种就前景堪忧。随着人类利用自然资源的广度的日益扩大，这类信息库在质和量上有必要不断拓展。
6.3.2. 严格执法力度
对于自然保护，国家已经制定了不少相应的法律、法规，为什么物种保护却依然是每况愈下呢？关键的问题是，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因此，就要求在这一方面有严格的监管，对受威胁的常用中草药(特别是其野生居群)的保护措施应相对严格。这一问题只在此提出，怎样解决，是有关自然资源行政管理方面的专长，于此类问题，也可召开专门的会议。向广大人民群众宣传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重要方法，应与之双管齐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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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3. 科学意义上的广泛保护
中药材用药不能因为稀缺而不用。因此，保护应该是广泛意义上的，变野生为家种是更积极意义上的保护。以下方面可以说是较为可行的。
对日趋稀少的野生资源要实行有效的就地和迁地保护。就地保护即建立一定规模的道地野生药材的保护区，用法律、法规形式对保护区内药材严禁采挖，让人们认识到这"不是我们从父辈那里继承来的，而是我们从子孙那里借来的)。保护种类的确定要更科学、数量化。保护区的范围应科学划定，并根据各地实际建立相应的保护制度。迁地保护就是对一些严重受人类干扰的濒危植物，迁往人工条件下进行保存。当然，此种保护的根本目的是实现植物资源的再引种，亦即植物迁地保护的最终归宿。
进行物种栖息地(自然生境)的保护。物种的保护如果离开了这一条，得到的保护也只是残缺的、不持久的。苁蓉的情况已很好地说明了这种关系，因此，对物种的保护并不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是要使它们及其所依赖的生态系统能得到长远保护，并能为人类永续利用。这也是目前世界上自然保护的根本趋势，IUCN的官员们指出我们不适当地强调某个物种怎样怎样重要是缺乏远见的，而应针对有意义的栖息地(自然生境)选题，这是很有启发性的。很多药用植物明显的致濒因素就是其生境的严重破坏，用材林取代杂木林使得不知多少林下草本药用植物遭受灭顶之灾。对此，全国各地自然保护区是有其相当成功的经验值得借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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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野生生物资源的利用和保护一直存在较大的冲突，最为有效并持久的方法是根据市场变化，加强人工引种栽培的科学研究，集约化生产，满足市场的需求，从而使野生居群能安然无恙地生存下去。“合理利用就是最好的保护”的道理就在于此。这方面有很多成功的经验，前述的大规模种植种类如人参、天麻、杜仲等出现供大于求就是明证。目前的问题是，多数企业普遍缺乏战略眼光，对这类科学研究没有投资热情，科研机构资金有限。因此，这类研究和实验，有待于政府支持或组织相应的机构予以对口扶持，特别是一些欠有历史旧债的责任部门更应责不旁贷。
应该加强濒危药用植物代用品的寻找，尽管这是一种看似不得已的做法。中药品种并非自古以来就一成不变，历代都有用代用品的习惯。显然，这种代用是指建立在基础研究上的代用，决非随便代用。
致谢 衷心感谢吴征镒院士，周俊教授等在本项工作中给予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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