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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药铺林 五十七
http://www.100md.com 2004年10月27日 《中国中医药报》 第2232期
     李亦 著

    那一阵,我闻着药味也不香,听着捣筒清脆的声音也觉得心烦。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跟爷爷说我要进城。爷爷问我进城干什么,我说找武小姐。爷爷看一眼奶奶说,你知道她住在城里什么地方?我说知道,我在一个旅馆里见过她和武先生。出乎我的预料,爷爷痛快地答应了,只是奶奶担心路上不安全,她担心我会让东洋人找上麻烦。最后,他们千叮咛万嘱咐地送我出了城门。

    我又去了吉普车带我去的那家旅馆,但问遍了所有管事的也没打听到武小姐的下落。我从旅馆里出来,站在马路上发开了愁,如果没有一点目标乱找,结果就得像几年前父亲来寻哥一样白费功夫。我坐在一条大街边的马路牙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几年没进城,城里大变样了,尤其是那些女人的服装变得奇怪,她们的脚上拖着一双木头鞋,身后背着个小包袱,走起路来呱哒呱哒满街都响。她们一边走,一边咕噜,我离得远,听不清她们咕噜什么,听那声音很像武先生跟我说的那种“广州话”。我不知道那些女人是广州人还是东洋人,反正他们都说“广州话”。这时一队巡逻兵走过来,有个人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就跟身边的人比划着笑起来。他们的笑声跟那个发高烧的“广州人”一样难听,但他们的笑却让我想起了武先生,既然他能给发高烧的广州人当翻译,自然也能给这些扛枪的东洋人当翻译,这样看来,跟着这些扛枪的,就有可能找着武先生,找着武先生也就等于找着了武小姐。我为自己的这一发现欣喜若狂,从地上跳起来朝已经走远的巡逻兵追去。这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很多人都扭过头来看我,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赶紧恢复了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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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前面的巡逻兵保持着一定距离,走过了大半个城。走得脚脖子一阵阵发胀,口也觉得渴了,我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但我别无选择,只有这一条路可以找着武小姐。我跟着他们离开了大街,穿过几个路口,朝一个胡同里走去,胡同的尽头是一片树林,在树林的边上有个很宽的大门,门口有两个戴头盔的人站岗,想必那就是他们的军营。这时,队伍里有个人停下来弯腰系鞋带,他系鞋带的时间太长了,直到我走到他跟前他才直起腰来,我正看着无望进入的大门就被他捏住了脖子。我没反抗,也没法反抗,他把我的脖子捏得很疼。我就那样伸着脖子像只鸭子一样被他提进了院子。

    他们把我带到一间屋子里,先搜查了我的全身,他们的搜查比在桑榆镇城门下的搜查更彻底。他们扒光了我的衣服,还让我张开嘴,拿一根筷子压住我的舌头朝我的喉咙里看,我怀疑他们把我当成病人了,可他们都不像医生。看完嗓子又让我撅起腚来趴在床上,一个人戴着很薄的橡胶手套把手指头伸进了我的屁股眼儿,我被那人的手指搅得直想拉屎,好歹熬到那人抽出了手,还没等我穿好衣服,又把我带到一间阴森可怖的黑屋子里。过了半天,我才适应了那里的光线,我看见五六步以外桌子后面有一双蓝幽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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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眼睛慢慢地升起来,突然一声脆响,一根藤条样的东西抽在桌子上。

    “你说不说?”

    对面的人声嘶力竭地朝我嚷嚷。我觉得这些人太不懂礼貌,刚才对我的搜查我已经够难以忍受了,现在又把我带到这里来吓唬我。

    “我说,我当然要说……让我说什么?”

    “谁派你来的,来这里干什么?”

    谁派我来的?我自觉自愿来的,不过这样回答恐怕过不了关。还有我来干什么的问题,也得琢磨个好答案。我想了想说:

    “我爷爷派我来的,派我来找我表妹。”

    找表妹的差使是我临时想出来的,既然城里有个表姑,当然也就可能有个表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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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表妹叫什么名字,干什么,住在哪里?”

    因为关着门窗,屋子里很热,我的身上出了不少汗,我觉得口渴得很,我说能不能先给点水喝。站在我旁边的人用瓷缸给我端来了水,我喝下水去,觉得好受多了。我说:

    “我表妹姓武没有名字,大家都叫她武小姐,她干什么……?”我想不起来她应该干什么,她父亲给广州人当翻译,估计她也会干这一行吧。“她给广州人当翻译……她住在哪里……来时爷爷跟我说了,到了城里又忘了。”

    看来,我的答案不怎么好,他们都在凶狠地看着我。我正打算对刚才的话进行修正和补充,身上就挨了一顿藤条,那东西打人可真疼,每抽一下,都像把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我怕那东西把我的肉皮撕烂了没法见武小姐,就赶紧朝他们声明刚才说的不对。他们停下来,让我重新说。我忍着痛,又给他们说了武小姐的长相,我甚至把她脖子左边的那颗痣也说了,还说了她曾经得过阴阳毒病,总之,我说了很多跟武小姐相关的细节。这一次他们嘀咕了半天,我想只要这样慢慢地拖下去,我就可以不挨打了。但我想得太乐观了,他们嘀咕完了,一个人走过来把我绑在前面的柱子上。这样打起我来可就方便啦,我再也不能左闪右躲啦,我就这样被他们打得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睁开眼时,我躺在一堆麦草上,一群苍蝇正在贪婪地叮食我身上的血。

    一连几天他们都把我拉出去审问,每一次都把我折磨昏了才算完。他们折磨我的办法一次比一次新鲜,后来电影里演的那些,我都受过了,还有一些电影里没演的我也受过,比如拿那种很硬的东西撑着眼皮不让睡觉。,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