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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死亡
http://www.100md.com 2003年3月27日 《当代健康报》 2003.03.27
     每个生命都是独特的,不同于过去所有的生命;每种死亡也是如此,这种独特性甚至延及我们每个人的死亡过程。虽然大多数人都晓得不同的疾病将经由不同的过程把人们带向死亡,但只有非常少的人能完全了解,最后将人的灵魂与躯壳分开的力量,其种类几乎是无限的。每种死亡的独特性就好像人们在世时拥有一张独一无二的脸一般,与他人是截然不同的。每个男子将以一种以前从没有人知道的方式断气;每个女人也将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走上生命的最后旅程。

    诗人、散文作家、历史学家和智者常常在作品中提到死亡,但却很少亲眼目睹。医生与护士经常目睹死亡,但却很少将其用文字记录下来。大部分的人终其一生大概可目睹一至二次死亡,但多半心中充满悲哀之情,以致无法留下可靠的记忆。大灾难生还者则很快地建立起强有力的心理防卫机制,来对抗他们经历的梦魇,也因此扭曲了目睹的真相。因此,有关人们如何死亡的可信资料并不多。

    现今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亲眼目睹所爱的人死亡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家里过世,即使有也多半是一些慢性病病人,而这些病人常服用了许多药物、止疼剂,掩盖了不少死亡的真相。大约80%的美国人是在医院里去世的,而医院却掩盖了生命最后旅程的许多细节,使得人们更无法了解死亡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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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过程对人们而言,始终充满着浓厚的神秘气息;像大部分神话一样,死亡过程神话化也是基于人类心理上共同的需要:一方面是为了对抗恐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人们提供希望,借此消除我们心中对真实死亡的恐惧。当我们在盼望死亡的降临是迅速的,或是在睡眠中发生时,我们同时也认定了人们最后的生命历程会在安详中度过,“所以我将不会有痛苦”。我们必须相信死亡过程是一个神志清醒的过程,届时一生重要历程的缩影将会重现;不然就是根本陷入无痛苦的无意识状态。

    事实上,死亡并不是一种“面对”,它只是生命自然历程的一环。死亡不是真正的敌人,真正的敌人是疾病,疾病可怕的力量才是需要我们去面对的;死亡只是一场精疲力竭的败仗的产物而已。甚至我们在面对疾病时,也必须知道疾病只不过是把人们送往类似出生前身体、心灵那种“非存在”状态的方法罢了。无论医学、病理学上有多惊人的突破,也只是对于不可避免的死亡给予短暂的缓刑而已。

    医学曾将疾病分为“可治愈”和“不可治愈”两类,而造福了人类,将生死间的自然平衡以人为的手法,向维持生命的方向移动。但现代医学也错误地引导人类,使人们不愿面对不可避免的死亡。

    太多实验室训练出来的医生都已违反了古希腊誓言:“医学永远是一种艺术”。医生要把医学当做一种艺术。最重要的就是他必须分清哪些情况是一定可以治愈的,哪些是可能治愈的,哪些是无法治愈的。一个善于思考的临床医生应常想到“都在控制之中”与“大概可以治愈”之间的界限之所在。这种智慧是终生临床抉择的经验积累,也是应该与患者共同分享的部分。

    死亡其实是一个冷酷的敌人,我们可能用高科技的生化医学武器来抵抗它,但也可能降伏在死神之下。向死神降伏,现在社会上叫做“有尊严的死亡”,这句话表达了人们对祥和地穿越死亡门槛的渴望,以及对生命最后挣扎的厌恶。

    (选自[美]舍温·努兰著《死亡的脸》李海推荐),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