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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眼神
http://www.100md.com 2004年4月1日 《当代健康报》 2004.04.01
     一个背影,让朱自清潸然泪下;一个眼神,却让我惊然汗下。

    那是在我上中学时,因为有“瘸腿科”(有的科目成`绩好,有的科目成绩差,彼此不协调),加上当时传说文理不再分科,尽管我的语文、英语成绩始终居班里前几名,但是数理化成绩却出奇地差。这样的状态,肯定高考无望。因此,高一期末考试前,我彻底失望,回到了家里。因自觉惭愧,听说父亲正在田里拔草,我赶紧戴上草帽,到田里帮忙。顶着烈日,我告诉父亲,不想再上学了,反正学不好了,还不如干脆回家种田。

    我以为父亲会勃然大怒,因为他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当了一辈子的“睁眼瞎”,他不想让我走他的老路。但是,父亲始终埋着头,并不理会我的话,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中午,回家吃过饭,父亲仍然没有发表意见。我知道,情况很不妙,越是在闷热干燥的夏日午后,越会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这沉默,让我忐忑不安。

    吃过饭,父亲说:“走吧,去地里把地瓜秧翻一下,要不然今年就收不到了。”我拿起锄头就走,我就不信,父亲能干,我就不行。

    午后的太阳实在太厉害,汗水把我的眼睛淹得睁不开,要在学校,现在正是午睡的时候,我早已哈欠连天了。看父亲,光着黑黝黝的脊梁,仍在埋头翻秧。趁着父亲不注意,我跑到树荫底下枕着锄头睡着了。

    好像没有一会儿,我就被父亲推醒。睁开眼,我看到父亲冷冷的眼神,里面有不屑、鄙夷、悲哀、绝望,好像还有许多我一下子说不出的内容……

    “当庄稼人你也不够格,躺在地头睡觉庄稼就会长出来?看你那样子,二流子都不如,你哄庄稼一天,庄稼就哄你一年,赶快起来!”父亲的眼神让我受不了,我的后脊背已经有汗流下来了,不是热汗,是冷汗。

    晚上回到家,我浑身骨头都散了。摸着胳膊已晒脱皮的地方,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狠狠地说了句:“我要上学!”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我考上了大学中文系,再后来,到电视台当了一名记者。

    尽管我远离了家乡,远离了父亲,但他那眼神始终占据了我的记忆,想起来就让我不安——对于学习、工作,我尽力了吗?我有没有“哄”它们? (黄 斌),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