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经几十载痴心不改一位老先生 流失数百年今归故里二百古医书——马继兴“抢救回归国内失传中医善本古籍研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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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家科技部基础性工作专项项目“国内失传中医善本古籍抢救回归与发掘研究”报告中有这样一组数字：中国中医研究院医史文献研究所资深研究员马继兴带领5名学生，调查了11个国家和两个地区137家图书馆收藏的27250部中医古籍，复制回归了总计266种宋、元、明、清版本的善本医籍与抄本，复制页数达174152页，校点出版或影印了69种……d!p, http://www.100md.com
数字也许是枯燥的，但这一串数字背后，一位耄耋老人几十载痴心不改，不问名利，甘与青灯古籍为伴的面孔却愈加生动清晰了。d!p, http://www.100md.com
■青灯黄卷自悠然d!p, http://www.100md.com
从事中医文献研究并不是马继兴刻意的选择，他只是沿着命运的轨迹走进了这扇门。在这个偶然进入的领域里，马继兴投入了毕生的精力。因为他的努力，中医文献学得以创建和兴旺。寒来暑往八十载，他执着地在这个别人看来枯燥、无趣且清贫的学科里耕耘着，并且始终甘之如饴。d!p, http://www.100md.com
1925年，马继兴出生于山东济南一个殷实的回族家庭。由于外祖父是当地有名的中医，耳濡目染之下，他自幼接受了良好的中医教育，尤其对古文兴趣浓厚。1941年，马继兴考上了施今墨在北京创办的华北国医学院，北上学习中医А?br> 毕业后的马继兴曾自己开业做过中医师，也曾在当时的北京医学院、北京师范大学和北京中医进修学校担任过解剖学讲师，体味着教书育人的快乐。但这些都不是他生命的最终轨迹。d!p, http://www.100md.com
1955年，中国中医研究院成立，北京中医进修学校作为一部分并入中国中医研究院，马继兴就这样开始了中国医史文献的研究，一干就是半个世纪。d!p, http://www.100md.com
流传至今的中医古籍大致可分为三类：第一类为传世古籍，如《黄帝内经》、《伤寒论》；第二类为辑佚古籍，即古籍本身已失传，但零散地见于其他文献，经由学者之手，将那些四处散落的资料集合起来恢复原貌；第三类为出土古籍，即古书已失传，但却通过考古发掘得以与今人相见。对这三类古籍的辑复、比较、修订、考证、注释……构成了马继兴生命中最重要的内容，他在这三类古籍的研究中均取得了非凡的成绩。d!p, http://www.100md.com
成书于公元前三四世纪的《神农本草经》，是我国现存最早的药学专著，原书早佚。马继兴历经十余年研究，精心辑复的《神农本草经辑注》，有关专家认为其信实程度和校勘程度，大大超越了以往诸家辑本。他苦心搜集流散于英国、法国、德国、日本等国及保存于国内各图书馆及私人藏书家等处的敦煌出土隋唐手写卷子80种，医书残卷百余部，所著《敦煌医药文献辑校》是迄今收集敦煌医药文献最多的著作。上世纪70年代，长沙马王堆3号汉墓出土了一批珍稀的医书。马继兴和文物学家一起完成了《马王堆汉墓帛书》(医学部分)的编写出版工作，后来又经过大约20年时间，独自完成了近百万字的《马王堆古医书考释》。考古学家李学勤先生在该书出版序言中写道：“马大夫知识渊博宏富，态度谦冲谨慎，于中医各方面，特别是医史文献，精通娴熟，对克服整理注释工作中的许多困难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1990年，由马继兴撰写的《中医文献学》出版刊行。该书对古代各类中医药传承系统、版本源流总括出200余幅图表，参考引用了近千种古今文献。业内人士认为，该书的问世，标志着中医文献学的建立。mm7:n, 百拇医药
■搜寻海外古医籍mm7:n, 百拇医药
由于社会发展及天灾、兵燹等原因，中国五千年灿烂文化的累累硕果，能够流传至今的万不及一。如举世闻名的《永乐大典》，全书11095册，总字数约3.7亿字。但至1908年筹建京师图书馆时，只剩下64册。中医药古籍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同样的命运，许多珍贵文献流落海外，这些情况令马继兴痛心疾首。mm7:n, 百拇医药
上个世纪70年代，马继兴受邀到美国国家医学图书馆，协助进行该馆馆藏中医图书的编目工作。马继兴在这里发现了一些十分珍贵的中医古籍版本和品种。上个世纪80年代，马继兴三次到日本进行学术交流，发现由于和我国具有源远流长的文化交流史，日本保存有大量的中医古籍珍本、善本。其中有一些是中国早已亡逸的中医药古籍。此外还有古代日本医家撰写的中医药学著作。前者是中医药学遗产中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后者是中医药学在古代传入日本后，由日本医学家开辟的另一重要学术阵地。mm7:n, 百拇医药
马继兴意识到，国外收藏的中医药古籍不论是中国或外国的著作都是经过先辈医家，在继承前代中医药学宝贵遗产的基础上经过自己大量医疗研究与实践的总结所写出的精华。这些学术精华为今人研究中医药学，并推动中医药学向前发展提供了条件。特别是在国外收藏的中医药古籍中为国内已佚或今尚未见者，更是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当前国内中医药文献宝库中的空白。至于在国外现存中医古籍中的精善本图书，如罕见的宋、元椠本实物以及出土的碜有幢镜龋潜?br>贵的文物价值早已为世人所共识。mm7:n, 百拇医药
以敦煌医药文献为例，清末英国探险者斯坦因到敦煌骗买了大量石室医书，现藏于伦敦博物馆。其中一件残片仅52个字，断续不能连读。马继兴考证出这是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刻本残页，原书刻于唐代，为世界医药科技版刻印刷史最早的实物，对《伤寒杂病论》和仲景学说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对流失海外的中医药文献进行回归、整理工作刻不容缓。mm7:n, 百拇医药
从此，马继兴开始利用出国的机会，对我国流失文献的情况进行调查，并尽可能多地将这些文献复印或拍成胶片带回国内，再进行辑复、补订、考证、注释、语译、点校、分析等工作。但这些工作需要大量的经费支持，除了一些外国朋友赠送了少部分文献的复印件外，一生清贫的马继兴只能想办法节省开支，自掏腰包进行文献回归工作。
■苦心研究终有果[j2, http://www.100md.com
昏暗的光线、四壁汗牛充栋的书籍……，走进中国中医研究院医史文献所就像是走进了漫长的历史隧道，中华民族灿烂医学史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这里被放大、再放大。马继兴说，这条隧道太长、太广，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但他们还是成功地撷取了其中的一些星辰。[j2, http://www.100md.com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1997年，在马继兴的呼吁下，中医古籍善本的抢救回归与发掘研究工作得到了日本国际次序基金亚洲中心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课题的资助，同时，在日本茨城大学人文学部的协助下，马继兴领导的课题组分三批从日本的一些机构和大学复制回归了150余种我国业已失传的中医古籍，如《保童水鉴》、《脏腑指掌图书》等。同时，在中国中医研究院的支持下，马继兴又开始对海外收藏中医图书的情况进行调查研究。[j2, http://www.100md.com
马继兴的工作也引起了相关部诺闹厥印?000年，国家科技部把“国内失传中医善本古籍的抢救回归与发掘研究”作为国家科技基础性工作专项项目立项，支持了中国近代以来最大的一次中医善本古籍的抢救回归工作。马继兴又带领学生投入到了艰苦的工作中。[j2, http://www.100md.com
尽管有了国家的支持，但困难仍然存在。本项目原预算经费为400万元，实际拨给经费是150万元。为了尽可能地将海外所存中医善本古籍复制回归，课题组精打细算，千方百计地节省经费。当他们了解到日本大阪府立图书馆所藏明版医书可以直接复印，价格便宜到只有缩微胶卷(每拍)的1/4，而且不需要花缩微胶片还原费时，课题组马上从该馆复制7800余页。仅此一项，就节约经费130余万日元(合人民币近10万元)。[j2, http://www.100md.com
马继兴主要将目光放在日本，西方图书馆(尤其是欧洲)很少涉足，这不是说西方没有珍贵的中医图书，而是因为西方图书馆馆藏中医古籍要比日本少得多，且调查难度更大，需要做大量的工作和大量的经费支持。但为了让失传的古籍更多地回归，课题组还是抓住每一次机会，对部分现存西方的中医文献进行回归。2000年，德国柏林因要对人类学博物馆和慕尼黑大学医史研究所收藏的300多种中医抄本进行编目，商请中国中医研究院派一个专家协助。以马继兴为主的课题组派郑金生研究员前往德国，不仅完成了60万字的《德国藏中医抄本目录》的专著，而且和国内课题组成员一道，完成了对西欧主要图书馆的考察，复制回归了38种比较稀少的书种。[j2, http://www.100md.com
2003年，“国内失传中医善本古籍的抢救回归与发掘研究”顺利通过了科技部组织的验收。专家组指出，该研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相信随着回归善本古医籍的陆续出版和研究的不断深入，必将极大地推动中医基础理论研究进展，促进中医药现代化。
■人生八十犹当时kdy, 百拇医药
2004年，“国内失传中医善本古籍的抢救回归与发掘研究”同时被科技部、中华医学会、中华中医药学会科技进步奖三个奖项提名。至此，这位已获得40多项奖励、著作等身的八旬老人似乎可以歇一歇了。但他却说：“工作是没有止境的，这才仅仅是个开始……”kdy, 百拇医药
虽然已经年近八旬，马继兴依然作为资深研究员留在中国中医研究院工作。与其他老人不同，马继兴对计算机、扫描仪、数码相机这些现代化设备应用自如。他说，为了更好地工作，他必须要掌握这些东西。kdy, 百拇医药
在马继兴的办公室里有一架书柜，里面分门别类地陈列着一柜子没有出版发行的书稿和资料。这其中包括1943年至1945年写成的《微针探源》，1952年写成的《汉魏以前非医学文献中论医的研究》(3册)，1956年写成的《中国本草学源流初集》(5册)，1957年写就的《伤寒论现存版本源流考》(上下卷)，1962年写成的《黄帝内经原文出处考校》(共10册)，1974年写成的《人类催眠性抑制的理论与实践》，1987年写成的《中国针灸学史》(第三稿，6册)等。kdy, 百拇医药
当被问到这些书为什么没有出版时，马继兴说，它们还不够完善。学问一定得做得扎实，出版的东西一定是要经得起历史推敲的。今后，这部分工作将由他和学生们一起完成。kdy, 百拇医药
目前马继兴正在着手进行炎帝药学的研究，这一项目已被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正式立项。现在，马继兴和学生们已经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在他的书桌上，摆满了有关的资料，他还就许多问题亲手做了卡片以帮助记忆。kdy, 百拇医药
“人生行程方峥嵘，精神抖擞心情爽，……所幸曩昔未虚度，再为人民立新功。”马继兴以此诗自勉。从中，可见一位八旬老者的不老情场H松耸痰?br>时，壮士暮年志千里，马继兴说：“当我工作时，每天都会发现许多别人没见过的新知识，这些知识经过我的手让更多的人看到，使更多的人受益，我为我能从事这项工作感到幸运。我将一直干下去……”kdy, 百拇医药
文/图 本报记者 徐亚静(徐亚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