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使食品安全又一次踩红线？——冷眼旁观“苏丹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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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丹红是什么？在今年桃花盛开之前，国内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色彩艳丽的名字；如今，苏丹红“荣幸”地与“反国家分裂法”等词语一起，列入今年第一季度媒体最流行的十大词语。有关苏丹红铺天盖地的报道，使苏丹红声名鹊起，路人皆知。但伴随而来的，不是如雷的掌声，在如潮的质疑与辩解声中，反而是一张张被苏丹红羞红的脸。*6')1d?, 百拇医药
公元2005年的春天，中国食品安全仿佛因苏丹红又一次踩踏上红色禁行线。*6')1d?, 百拇医药
■每日可服用少许苏丹红？*6')1d?, 百拇医药
“我不清楚苏丹红，也不好说，你采访别人吧。”*6')1d?, 百拇医药
“苏丹红？我们都在开会，要连着开几天呢，实在抽不出人来回答你的问题。”*6')1d?, 百拇医药
“苏丹红属于食品，我们部门是负责卫生的，你去找负责食品的部门问问。”*6')1d?, 百拇医药
“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发言，都不能代表部门的声音，无法接受你的采访。”……*6')1d?, 百拇医药
当记者就苏丹红事件欲采访有关部门时，更多的回应如石沉大海。那抛洒在空中可以被风轻飘飘吹走的苏丹红，在一些部门眼里，如同潘多拉盒子里的灾祸，随时都可能缠身附体。*6')1d?, 百拇医药
苏丹红——属偶氮系列染料。这是十九世纪末由德国化学家从煤焦油中提炼而出的黄溶剂染料，这也是人类发现的第一种含氮染料皇鞘称诽砑蛹痢S?br>于苏丹红成本低廉，颜色鲜艳，不易褪色，被大量用作溶剂、彩色蜡、汽油、鞋油等工业、化学领域的增色添加剂。目前已确认了有机偶氮染料的毒性，其大多数有致癌性，包括苏丹红Ⅰ、苏丹红Ⅱ、苏丹红Ⅲ和苏丹红Ⅳ。*6')1d?, 百拇医药
就是这个使物体增色的漂亮小东西，让一些部门闻之色变。他们惟一发出的声音是喊冤叫屈，没有一个部门有勇气说“与我们工作责任没有到位有关系”。难怪一位业内专家对记者说：“现在苏丹红炒得这么沸沸扬扬，谁敢说吃了苏丹红没问题，谁又敢说吃了有问题。”*6')1d?, 百拇医药
这倒让记者恍然大悟。就在人们谈“红”色变的时候，4月6日，卫生部发布依据欧盟辣椒粉中苏丹红的检出量和辣椒粉的可能摄入量进行的危险性评估——《苏丹红危险性评估报告》(下称《报告》)。*6')1d?, 百拇医药
《报告》称，将苏丹红归为三类致癌物，即动物致癌物(基于体外和动物试验的研究结果，尚不能确定对人类有致癌作用)。以最坏的假设，即人每天摄入含最大量的苏丹红的辣椒粉来推算，苏丹红诱发动物肿瘤剂量约为人体每天摄入量的1×103倍；以摄入含苏丹红较低水平的辣椒粉来推算，苏丹红诱发动物肿瘤剂量约为人体每天摄入量的3.6×103倍。
为了表示对百姓健康的关心，有关官员还表示，自从今年2月苏丹红事件发生之初，卫生部就立即组织了食品、卫生、毒理学等领域的有关专家，对“苏丹红对人体健康的危害”进行危险性评估。3月底，《苏丹红危险性评估报告》初步完成。?ky, 百拇医药
话听着很有些战功显赫的味道。怪不得有人说，“听来听去似乎就这么点意思，‘苏丹红，可以吃一点嘛’”。吃不吃是百姓的事，警示不警示可是政府部门“缺位”“不缺位”的事。所以，一个来月的时间，就汛游醋龉亩锸笛椤?br>安全性评价等全部搞定，令肯德基、亨氏等苏丹红使用企业心里乐开了花。这份报告就像一张“护身符”，任何索赔都将以此评估为依据。消费者如何能证明得了，自己身上的那块肿瘤就是从“辣椒酱”里吃出来的，特别是从某家企业的某份特定食品吃出来的？?ky, 百拇医药
无疑，这份报告是要起安定民心的作用，可仓促间还是暴露了软肋。就像一位学者所言，“世界上危害极大、但吃点不会致癌的东西有的是，像敌敌畏、二口恶英、三氯丙醇等等，应有尽有，为什么唯此苏丹红才有了这个吃一点没事的报告？”甚至有网民调侃说，饭吃多了也伤胃，水喝多了也伤身，如果“度”内无害的话，负责卫生监督的官员们是不是该以身作则，每日早晚各服少许苏丹红？?ky, 百拇医药
■谁为苏丹红的隐性伤害“埋单”？?ky, 百拇医药
查处苏丹红，先是从防止舶来品开始。3月1日，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称还没有接到各地发现苏丹红的报告。可没过多久，从亨氏、肯德基、麦当劳到18个省市30家企业的88个样品中都检测出了苏丹红，范围甚至从食品扩大到了药品。?ky, 百拇医药
至今没有权威统计数据显示，我国有多少人吃过含有苏丹红的食品，剂量有多少，这也是极难统计出来的，但不断有消费者要求索赔的案件见诸报端。谁应该为吃过苏丹红而遭受隐性伤害的人“埋单”，总该有个说法吧，可有关部门一时间集体失语。?ky, 百拇医药
我国2002年修改的《食品添加剂卫生管理办法》第十三条明确规定：“不得使用超出《食品添加剂使用卫生标准》(下称《标准》)的非食用物质生产复合食品添加剂。”?ky, 百拇医药
一位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的人员解释说，不管苏丹红还是苏丹绿，只要没在《标准》中出现过，就是不允许使用的。就像用沥青给鸭子拔毛馐且的诠?br>开的秘密，可《标准》里没有列举沥青，这就意味着沥青不允许使用，也就不在制定标准的范围内。这位人士抱怨说：“违法手段防不胜防，如果企业不讲诚信，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怎么可能都列出标准呢？”来自卫生部卫生监督中心的人员表示，对苏丹红这样的突发事件，大多只能采取事后监督的方式。
在国家质检总局网站上也明确指出，“‘苏丹红炸开了标准漏洞’的说法不仅有欠斟酌，而且缺少常识。……早在1996年就已发布的强制性国家标准《食品添加剂使用卫生标准》允许使用的800多种食品添加剂中，就没有包括苏丹红。……正如先有病毒，才研制抗病毒的药物，只有在食品中发现了苏丹红，才可能制定检测苏丹红的标准。”“苏丹红事件炸开的，是企业的良知，是企业的诚信。生产企业是食品质量安全的第一责任人，忽略了这一点，即使上千种化工染料都一一制定了针对可能出现于食品中的检测标准，也无济于事。”x#7.:(, http://www.100md.com
无怪乎，制定、执行标准的部门觉得很冤枉，可食品生产企业也觉得很委屈：产品出厂前质检部门检测证明是合格，而且检验报告上从来没有苏丹红这一个指标。x#7.:(, http://www.100md.com
就企业诚信问题，记者联系中国食品工业协会，得到的答复很耐人寻味：“我们首先要对企业负责，其次对消费者负责。有关协会对苏丹红事件的评说，你到我们网站上去查。”在网站上，记者发现一篇题为《食品安全归根结蒂是质量问题》的文章，声称“质量不过关才会引发安全问题”。记者不禁疑惑，质量意识与诚信意识没有关系吗？文章还引用一位专家的感叹：“很多发达国家的食品安全是由专门的部门来管的，由那些既熟悉生产、具有技术优势，又可以组织起各方面的专家，并能够及时与国际接轨的部门抓食品安全，才能改变当前混乱状态。”x#7.:(, http://www.100md.com
责任的“球”就这样被有关部门轻轻地推来推去。一向自称为企业“娘家人”，是企业与政府沟通桥梁的协会，本来可以以这次事件为契机，呼吁企业加强诚信建设与行业自律，很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听到此类声音。x#7.:(, http://www.100md.com
中国社会科学院食品药品产业发展与监管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刘宁认为，苏丹红事件是食飞笠滴奘庸曳煞ü妫倜拔绷硬返奈シㄐ形?br>当依法予以追究、制裁。“依据我国《产品质量法》，食品的生产商和销售商均难辞其咎。依法如果生产商没能力赔偿(制造苏丹红的源头企业——广州田洋恐怕就没有能力赔)，各下游生产加工商和销售商就只能自认倒霉了!”x#7.:(, http://www.100md.com
所以，“肯德基们”再抱怨，在法律面前就难张这个口了。x#7.:(, http://www.100md.com
刘宁进一步表示说，苏丹红事件不能仅仅从民事法律的角度，由生产商或者销售商赔偿了事，那些应该为市场主体创造公正安全经营环境的有关部门更要承担相应责任。的确，食品行业中的食品添加剂种类繁多且成分复杂，政府质检部门不可能每种成分都去检测，这个工作量就难以想像了。如果对每一种都制定一个标准，然后一一进行检验，显然是不现实的，但这并不能成为政府不担负任何责任的理由。
毕竟，相对于生产商和销售商而言，消费者处于弱势，去正规大型超市购物是别无选择的出路，他们根本无法预见到潜在损害发生的可能性和范围，更无权处罚生产商或销售商。而政府监管机构作为他们的代言人，拥有法律赋予的管理和制裁的权力，与之对应，政府也应担负起避免和减少食品安全风险的义务。?mso, 百拇医药
对于一些部门强调的食品安全突发事件的不可预测性，刘宁说：“只能希望有关部门汲取苏丹红事件的教训，按照国际组织制定的危险性评估方法，予以全面的安全性评估，并以此为依据，建立起一套完善、科学的食品添加剂标准体系，强化对整个食品添加剂行业的监管。并希望能由此引起社会各界对整个食品源头监管工作的重视。”?mso, 百拇医药
记者了解到，有人提议参照安全生产等部门的官员问责制，在食品领域明确食品安全责任追究制度。例如，北京市政府2002曛贫ǖ摹侗本┦惺称钒踩喽?br>管理规定》，对食品生产经营者的责任与管理、食品安全制度体系构建、政府监督管理、标准与检测和法律责任等5方面做了相应的规范。今年北京市公布的立法计划第三项，也是明确食品安全责任追究制度。对此，刘宁认为：“地方政府法规由于法律效力问题，能否真正担负其保障国民食品安全的责任是值得质疑的。”?mso, 百拇医药
苏丹红事件使消费者一向信赖的食品安全底线——在信誉良好的大商场、大超市购买大企业、大品牌的产品——遭遇危机后，我们还能相信什么？正如北京市政府农业与食品安全顾问、中国农业大学食品安全技术中心教授胡小松的质问，“十年前，我们拿着弹簧秤去市场；十年后，难道需要开着快速检测车进超市吗？”?mso, 百拇医药
图为：沸沸扬扬的苏丹红事件使消费者对洋快餐的安全，也产生了疑虑。为了向消费者表明自己的产品绝对不含苏丹红，麦当劳在街头大做广告。?mso, 百拇医药
本报记者 王晓冬?mso, 百拇医药
透过苏丹红事件剖析我国食品安全现状，探讨解决我国食品安全困境的对策，本报下期A4版将继续刊登“冷眼旁观‘苏丹红’(下)”，敬请读者关注。?mso, 百拇医药
——编者(王晓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