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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寸草心 能报三春辉
http://www.100md.com 2005年6月23日 《当代健康报》 2005.06.23
     孙玉英

    父亲生病住院了。陡然觉得,七十五岁的父亲离我们一天天远了,而离死神却一步步近了,时间和疾病,在同我们争夺我那慈爱的父亲了。

    这段时间,总感觉与父亲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格外珍贵,一有空闲,我们兄妹便轮流侍奉在父亲两侧,帮助他,照料他,跟他聊聊天。其实我们跟父亲住得并不远,只是以前也没经常回去看看老人。

    父亲精神还不错。只是行动迟缓,大不如前了。为防地砖路滑,还经常要带上根拐杖。想起我小的时候,父亲在外工作,一个月难得回来一次。每次回到家,他就用一双大而有力的手,把我和哥哥轮流举起,举得高高的,逗弄得我们格格地笑,再把我们放在他的大腿上坐好,一边一个,然后变戏法儿似地从他那黑色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橘子,或一颗糖,塞进我们嘴里。那时候,父亲用他的那双有力的大手,给我们撑起了一个天堂。

    父亲的病虽然有点严重,但并不是绝症。大夫说,如果动手术的话,是可以治愈的。可父亲坚决不同意手术。他说,并不是他怕疼怕开刀,他经历过战争,医生曾为他那只伤腿动过五次手术,后两次还是在没注射麻药的情况下实施手术的,他的右腿里至今还留着外国医生为他安放的钢筋。那样大的痛苦他都熬过来了,这点疼算什么呢!他之所以不想动手术,是因为他不想给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带来麻烦,不想给我同样年迈的母亲增加负担。

    父亲还说,他活到七十五岁,已经赚得多了:战争中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大多在战场上就倒下了;跟他一起工作的同事现在也没留下几个了;我的爷爷奶奶和已经故去的大伯都没有活过七十五。他说,他儿孙绕膝,享尽天伦;夏天沐浴空调的凉风,冬天享受空调的暖气;想吃啥就有啥,想去哪玩就去哪玩;生病了国家还给治。过上了这样富足的生活,就算死了,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父亲固执起来,比牛还倔。我们兄妹几个劝说不了,再“搬”来几位叔父劝他动手术,他仍不改初衷。住院期间,需要插胃管,做胃镜,他积极配合医生护士。那些护士们说,从没见过这样通情达理,这样一声不吭的病人。但父亲对我们说,他插胃管的那几天,让我们给他端痰盂、擦痰渍,太麻烦我们了,以后再也不接受这样的治疗了。

    其实他不知道,我们在给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心疼——哥哥和弟弟扶他起床,搀着他散步,他再也不能像当年他带着我们玩的时候那样健步如飞了。他不知道,我们给他喂饭,洗衣服,擦他嘴角留下的痰渍,是在倾注我们对他的尊敬和爱啊。

    “但愿寸草心,能报三春晖”。希望我们兄妹无微不至的照料,能让父亲留在我们身边的日子更长久些。,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