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拯救她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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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在我国史无前例的联合手术日前在北医三院成功完成：难度极高的细菌性心内膜炎心脏瓣膜置换手术和剖宫产手术同时进行，母婴两条鲜活的生命获得了拯救。从确诊、组织抢救到手术成功，短短24小时，医生们非凡的技术和医院强大的综合救治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但在手术背后，也折射出我国流动人口孕产妇管理面临的难题——
7月27日傍晚5点多，河南籍姑娘李燕挺着怀孕九个月的大肚子来到北京大学第三医院(北医三院)产科就诊，她身上紫斑块块，心脏在胸腔内急促而无力的搏动。她告诉接诊的产科大夫，自己胸闷气短很难受，一夜夜因呼吸困难而无法躺下睡觉，只能直挺挺坐着到天亮。经验丰富的大夫立刻意识到：病人可能患有严重的心脏病。
果真如此，该病人可能存在致命的危险!产科大夫立刻安排她做了一系列检查，并请来内科专家会诊。一场24小时拯救生命的行动由此开始……
■惊心动魄24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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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点，诊断结论出来了，情况比原来担心的要严重得多：病人患有严重感染性心内膜炎。这是一种死亡率高达75%以上的疾病，病人心脏已扩大如球，几乎失去搏动能力，心脏瓣膜上密布着如菜花般的细菌团块。同时患者已妊娠36周。死亡，对她们母婴来说都是随时可能降临的事。
两条生命!产科大夫当机立断，马上向院里汇报情况，发出病重通知。医院立即启动全院孕产妇急救小组会诊。
7月28日早8点，产科、心内科、心外科、麻醉科、血管外科、肾内科和儿科等多个科室的资深专家就已经聚集产科展开了热烈讨论。能否既让李燕尽快脱离心脏病的危险，又让胎儿安全产出成为问题的焦点。麻烦的是，李燕的心脏情况既不允许她自然分娩，也难以承受剖宫产带来的负担；而先做心脏手术，小孩则无法保住。解决问题的惟一希望，是在生产的同时对心脏进行换瓣手术。
11点30分，专家们形成了一致意见：决定在做剖宫产手术的同时，进行心脏内赘生物清除及心脏瓣膜置换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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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台手术一起做，这不但在国内史无前例，在全世界也鲜有案例可查。其高难度和风险性显而易见：且不说这种心脏手术本来危险极大，手术要求的全身麻醉更可能造成胎儿窒息死亡。这对产科、心外科、麻醉科医生来说都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挑战，更需要儿科等其他各科医生紧密配合，环环相扣，任何一个环节的纰漏都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性命攸关，不容退缩。经过充分讨论，各科医生们拿出了周密的手术方案。
18点10分，麻醉科医生先对李燕进行了浅度麻醉。
“哇……”仅仅一分钟后，就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产科医生在麻醉影响胎儿前，就迅速经下腹部切口将胎儿取出，并用血管钳迅速阻断子宫动脉，防止大量血液回流对病人心脏的冲击。
麻醉师及时加深麻醉，心外科医生迅速给病人开胸，转入心脏手术过程。打开心脏，发现大量的细菌赘生物几乎将心脏瓣膜完全破坏，若手术中不小心将其碰掉，细菌很可能经由血液流向全身造成重度感染。整整两个小时，心外科医生们紧绷的神经不曾放松。清除细菌性赘生物、仔细清理心腔，更换人工心脏瓣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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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点左右，随着体温上升，自动复跳后的母亲心脏焕发出新的活力。心外医生和一直守护在旁的抢救小组其他医生们长长地出了口气。
此时，距离诊断结果出来仅仅24小时!
■还有多少幸运的“李燕”
一周过去了，李燕已在医护人员的悉心照料下完全恢复了生活自理能力，她漂亮的女儿也回到奶奶身边健康成长。北医三院的医生们都说，李燕是幸运的，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捡回了性命。李燕则说，是医生们高明的医术拯救了自己和孩子。
然而，众多像李燕这样的“外来妹”，是不是都能像她那样幸运，在危急时刻享受到这样“高明医术”的救治呢？
毅然担起风险为李燕实施心脏手术的心外科主任杨碧波，在成功的喜悦之余，也向笔者诉说了心中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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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碧波主任告诉笔者，李燕一家是从河南信阳来京务工的，她和爱人一个卖水果，一个开出租车，生活并不宽裕。患病以来，她一直在一些基层医院看病，从未到大型综合性医院就诊，直到心脏病极其严重、随时有生命危险时，才被转到北医三院。此前足足两个月，为她看过病的医院没有一家找出心脏病这个真正“元凶”，而都诊断为“贫血”、“上呼吸道感染”等，以致将病情耽误。
杨碧波主任说，心脏瓣膜置换这种费用昂贵的手术，李燕的家庭是难以承受的。但医院本着救死扶伤的宗旨，未考虑费用就为她实施了手术，花费目前已不下10万元。李燕一家东挪西借，至今也只是凑了一小部分，而后续治疗的费用仍然不少。
更令人忧心的是，病情耽搁到那个份儿上，李燕自己和她的家人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躺着无法呼吸，一整夜一整夜直挺挺坐在床上……在对医生描述这些严重心脏衰竭的表现时，李燕妈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因为孩子身子弱。”
杨碧波主任说，经济条件差和缺乏自我保护意识，是李燕病情被耽误主要原因，这种情况在像她这样的外来人口中相当普遍，许多人根本没机会得到有效的治疗。其实，政府和卫生部门为解决贫困孕产妇等弱势群体的就医问题已想了不少办法，但往往不为大家知道，还是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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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医三院产科主任杨孜也告诉笔者，每年到他们医院生产的外来人口都不少，多是像李燕这样因病情危重才从基层医院转院过来的，医院都给予了她们很好的救治。但其中很多人都存在欠费严重的问题，如2003年他们救治的一位患者，至今仍欠着30多万元的医疗费用。这些欠费已给医院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谁来帮助贫困孕产妇就医
如何使李燕这些外来孕产妇的健康安全真正得到保障？笔者向北京市卫生局了解了情况。
卫生局妇幼处的肖处长告诉笔者，近年来，外来人口大量涌入北京，流动人口在京分娩人数逐年增加，如何保障她们的安全的确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肖处长说，其实，政府对非北京户籍的孕产妇，是采取“同等对待、提供同等服务”的政策的，但前来利用这些服务的外来孕产妇比例并不高。在临床工作中，常常碰到许多流动人口孕产妇因经济困难不到正规医院进行产前检查。这些人群中，高危妊娠的发病率、出生缺陷、孕产妇死亡与围产儿死亡的发生率均远远高于进行常规产前检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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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由于外来人口流动性较大，使保健人员难以及时掌握流动人口妇女孕情，加之该部分人群保健意识差，计划外生育等客观因素，加大了孕产妇保健管理的难度。
为解决这个难题，北京市卫生服务部门想尽办法，建立流动人口孕产妇保健管理模式。首先是要求各医疗机构，对确实贫困的孕产妇要先抢救，不考虑费用。同时，北京市卫生局专门开展了流动人口低价生育的科研项目，在丰台、海淀、朝阳三个流动人口大区分别指定有资质的医院作为流动人口分娩中心，实行不超过1000元的限价收费，保证贫困孕产妇把有限的钱花在必要的检查上。中心还出动“流动检查车”，免费为流动人口孕产妇建立健康档案、提供咨询，并给确实贫困的人提供免费检查。据了解，丰台区去年已有187人享受了限价分娩。
肖处长说，要真正帮这些外来孕产妇解决困难，坐等不是办法，用更好的服务把她们吸引过来才是根本。而这些孕妇自己，也应提高自我保护意识，在发生急重病时及早转入大医院。
一系列努σ讶〉昧顺醪匠晒ごΤじ嫠弑收撸壳霸谡嬉皆悍置涞耐?br>来人口已占北京孕产妇总数的38%，比前几年有了很大提高。
但肖处长也提到，北京市虽推行了贫困孕产妇生育救助项目，但针对外来人口这块，还没有具体的规定。她说，这些外来孕产妇迫切希望能尽快出台相应政策，保障她们获得经济上的补助，使她们能够享受到正规医院的医疗服务。
图为北医三院的大夫在为李燕做手术。
文/图 郑杨,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