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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 着
http://www.100md.com 2005年11月10日 《当代健康报》 2005.11.10
     没病没痛地活着,那还不知道什么叫活着。有病有痛地活着,方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一个食五谷杂粮的人,为什么会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突然瘦掉了十几斤。接下来就是高烧、咳嗽、胸痛、腹部膨胀得如同一面小鼓。医生说,这是晚期癌症的体现,要住院,要争取活着的时间。看来我的生命已经出现了倒记时。

    抛弃一切儿女情长,抛弃所有来自工作上的烦恼,为了争取活着的时间,终于住进那些看似有些阴森的白色世界。住院第一天,高烧不退,42度,我没有食欲,没有思想,一刻不能离开的是床旁的那个巨大的氧气瓶。我想:我是不是变成了缸中的那一条脆弱的鱼,离开了氧气,就无法生存下去?

    这个时候,高烧成了一场持续不断的暴雨,用点降温药,体温就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体温又窜了上来。如此反反复复来来往往持续了七八天,人瘦得如同一具骷髅一样,睡梦中常常感觉自己已升腾而去,到了那个好远好远的地方。这七八天的日子,医生们想尽了办法,说是要摘除我腹中的肿块,若不摘除,活着就是一件麻烦的事了。

    我躺在病床上等待着他们对我的生命进行最后的裁决,医生又一次走进了我的病床,先是检查胸部,然后叩了叩我腹上的肿块,看看我身上仅存的皮包骨,说了些这样的身子恐怕是经不起手术的折腾。我心里在说,不做就不做,活着一天总比死去一天要强。这个时候,机体如同一张硕大的网,无论是什么鱼都可以钻入我的体内,鲨鱼要吃掉我的心,鲸鱼要吃掉我的肝,连那些小虾子们也不例外,扬言要食我的血和皮毛,并将那些小钳子在我的皮肤上夹来夹去。

    高烧的一个夜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上帝,我对上帝说,我还这么年轻,活着怎么就成了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呢?

    上帝笑着接待了我说,你不是曾经有过郁闷,曾经有过苦恼,甚至还当着我的面说起了那些活着真没有什么意义的坏话吗?那么,我成全你,走向活着的极端吧!

    我大声地哭求上帝说,那是随便说着玩的,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的事业没有完成,请求上帝,给我些时间,让我活着,让我活着。或许是我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感动了上帝,它终于把我推进了活着的门。

    经过治疗,我终于活着回来了。最先看见的是一只小鸟从天上飞过,天上的白云也比以前要轻柔多了,每一张向我走来的笑脸都变成了一朵朵美丽的鲜花。这些是我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只有去过一回地狱的人,才会从心底里发出活着真好的感慨。

    欲望是人生的无底洞。每一个人行走在世界上都会有不同的欲望。恐怕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活法。无病无痛地活着最想要的是票子房子车子儿子,有病有痛地活着最想做的是吃饭穿衣排泄睡觉。穿过沉寂的黑夜,天已经开始发亮了,握手新的一天,我对大家说,别让欲望纠缠你,活着真好!

    (湖南)黄茨娅,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