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开单提成” 举报人员下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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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海南农垦桂林洋医院人事风波骤然升级。该医院林书勇等医生反映，因为向媒体“自曝”医院6年来看病开药提成分红的内幕而遭到打击报复，有十余名医护人员失去了工作。但医院方面表示，不存在打击报复，只是单纯的人员精简。“开单提成”是卫生部明令禁止的医疗行业违法行为，医生作为当事人，他们的举报至关重要。但举报带来的风险，很可能由个人承担。这样一来，违法行为如何能根除？
■“不多开药提成不了啊!”
林医生称，自己原来在农垦桂林洋医院管病房。今年3月份，包括他在内的多名医生和护士向媒体自曝：从1999年6月开始医院实行新的效益工资方案，职工工资50%为农场拨款，另50%要自己创收。“6年来，我们的工资只发一半，剩下的就是医院从处方、检查费、挂号费、注射费等的利润中提成发给职工。”林医生说，医生、护士、院领导，住院部、门诊部、卫生所等各科室都能拿到提成，还明确规定了提成比例，科室不同，提成数额也不等。
, 百拇医药 “比如挂号费主治医生为2元，一般的医生为1元，医生可提取挂号费总数额40%的提成作为效益工资，挂个号，主治医生就提成0.8元，一般医生提成0.4元。”曾在农垦桂林洋医院担任中心药房药剂师的吴淑胜称，中心药房每卖出一单药，药费利润的15%最后提成给医生个人，40%供科室分配，剩余的45%归医院所有。
“那肯定要开大处方了，要多开点，病人来了，该检查的不该检查的，我都可以给你检查了。不多开提成不了啊!”吴医生说：“比如现在治疗感冒，开几片感冒清都可以治好的，这类药两三块钱的都有啊。但医生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开到几十甚至一两百元!”
林医生说：“在下面农村，哪里有那么多钱呢，开到100块钱就算是大处方了。”
医生们介绍，由于工资分配拉开了差距，贫富悬殊太大，桂林洋医院里同事、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1999年前的最鼎盛时期，医院共有医生护士100多人，后来职工陆续离开了医院，其中包括7位年富力强的主治医生，直至今年6月30日，还剩下60来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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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不止一次向上级部门反映，但每次都没有回音。反映给院领导，问题一直拖而未决。”于是，医院部分职工找到了海南特区报，不料，这次“曝光”带来的并不是他们希望的结果。
■打击报复？十余职工丢工作
接到投诉后，海南特区报于3月28日刊登了《看病开药医生护士都有提成》一文。桂林洋农场随即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由卫生科、组织科、纪检、经管法规部等部门负责人等组成，与报道中当事人和当天值班护士共16人一一谈了话。林医生说：“他们问我们，你们哪个举报的，你们这样举报是不对的，你们这样有损医院的形象。”
今年6月30日，该医院召开了职工大会，院长曾祥佳在会上公开点名：某某某这些人明天可以继续上班。而没念到名字的19名医院职工，就这样失去了工作。据介绍，这19人中除了管病房的林书勇医生、中心药房的药剂师吴淑胜外，还有门诊杨华生医生、护士王立花、王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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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不是打击报复？农场和医院的理由是人员超编了，要精简压缩。农场给了医院这个机会，由医院领导自己决定要留下谁。如果要压缩人员，最起码要竞争嘛，考试也可以啊。但是没有经过群众讨论，也没有让大家发表意见决定留下来工作要符合什么条件。”吴医生情绪激动：“以前药房里只有我一个药剂师，只有我一个有职称，为什么不留下我？说得过去吗？现在药房里没有药剂师了，就随便找其他人来代替!过去我是中心药房主任，我在这间医院当了20多年医生，又是有30年党龄的党员。很明显就是因为被报纸报道这件事弄得我们没了工作!”
■“大处方”和“开单提成”
农垦桂林洋医院的上级主管部门——海口市卫生局，对桂林洋医院2005年1月1日至3月28日(媒体报道碧欤┑娜看Ψ浇泄觳椋槿∑渲幸晌按蟠?br>方”或收费较高的处方40张进行用药的合理性分析，结果不存在“大处方”情况。而对药品价格和手术费用检查后，也做出了“收费基本符合《海南省医疗服务价格》标准”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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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开单提成”呢？
卫生部2004年初公布的“八不准”，包括：医疗机构和科室不准实行药品、仪器检查、化验检查及其他医学检查等开单提成办法；内部科室取消与医务人员收入分配直接挂钩的经济承包办法。卫生部办公厅副主任毛群安也曾在媒体上明确表示：开单提成是明令禁止的一种医疗行业的违法行为。这种行为可能导致病人的费用负担加重，而且可能对病人的健康造成危害。因为他可能要接受一些不必要的检查和治疗。
3月份海南特区报报道称桂林洋院长曾详佳承认医护人员效益工资从利润中提成。9月份，该院副院长潘孝明和支部书记陈在雄却一致否认了收费提成的工资制度。
笔者就此采访桂林洋农场卫生科科长杨家堤时，他的说法则前后矛盾。一开始他表示：“我们的解释是，用药提成也好，开处方提成也好，是鼓励扩大医疗市场，增加医院的收入来提高职工的收入，但不是提倡从病人的身上宰，开大处方。”但随即他又说：“是否存在开单提成我不是太了解，我只是从行政方面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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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如果存在这种方案，卫生部是不允许的。”杨科长：“这个我们知道，但就这个行业目前来讲，都在不同程度上存在这个问题，这个是不可避免的。当然我们不否认它的危害性。”
■“谁落聘最好由领导来定”
农场卫生科科长杨家堤说，这次人员精简，是因为2004年海南省农垦总局下发的文件规定医院只能留下38人。但农场并没有和19个私獬赣煤贤钦?br>样是农场职工，只能称他们是超出编制，没有聘到的“落聘人员”。农场经管部林部长和组织科的林科长介绍，现在农场还给19人每人每月220元的生活补贴，此外还上缴养老保险，社会福利也全部付。
落聘医生则认为，医院只是借此机会报复。那么19个人的名单到底是怎么决定的呢？
在职的医护人员对此都不愿意说什么，让笔者去问领导。
, 百拇医药 杨家堤科长的解释是：“哪些人落聘，是由医院领导班子包括院长和书记6个人决定的。原则是择优录取。”
问：“通过考试还是其他方式择优？”
杨科长：“2000年已经组织过一次考试。”
问：“从2000年至今近5年，今年为什么不再组织一次专业技能考试？”
“当时我们认为院领导班子对自己的职工比较了解，会总体考虑。公开评选和交给院领导定两种方案我们讨论过，公开评选不合适之处在于没有统一衡量标准，而由群众表决来定衡量标准也不一定公平合理，在运作中有这个……(沉默)我们认为最好是由领导来定。”杨科长说：“优不优的确没有统一的量化标准，因为有些人即使学历高，也老是想着个人，自己跑出去开门诊的不少。‘优’体现在三方面，一是以院为家，二是团结同志尊重领导，三是作为党员要积极参加党组织活动，而作为职工要遵守劳动纪律和医院有关规定。这19名落聘人员，没有说他们犯什么错误，只是组织就给38人的名额，他们不下别人要下。如果认为院领导打击报复，那只是他们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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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但是林书勇医生称12个向媒体曝光的职工全落聘了。”
杨科长：“错了。有一名姓李的报料人还留用做门诊医生，我们其实并不了解具体是哪几个人向媒体报料。”
■无证的在职，有证的落聘
针对吴淑胜、林书勇等医生反映的“无证上岗”现象，杨家堤科长说：“吴淑胜的确取得了药剂师职称，也有职业资格证。现在药房上班的有两个人分别是1995年、1997年从卫校毕业分配来的，一直都在药房工作到今天。他们目前没有药剂师的资格证，这是事实。但是我们问过药监局，他们表示这些人可以通过考试来获得资格证。”
问：“他们还反映目前手术室没有麻醉师，由主刀医生兼任。有一名门诊护士也没有证。”
杨科长：“有没有麻醉师也好，这些人是不是合格也好，这些是医院管理内部存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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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为什么不用有证的人，却留用没有证的？”
“这个问题你应该让落聘的人问问自己。他们平时的表现怎么样，院领导一清二楚。药房目前留用的人，一直都在药房工作，有丰富的经验，只不过是获得资格证的先后问题，吴淑胜刚到药房的时候也不是药剂师吧。”杨科长说：“吴淑胜作为一名党员，很少过党组织生活。据我所知林书勇，他曾经指着院长的鼻子问院长你为什么不辞职，这名院长是全体职工代表大会选出来的。其次，林书勇还四处散布谣言说一定要把院长赶下台。”
杨科长说：“下岗的不等于永远下岗，在岗的也不是永远在岗。要看农场发展情况，如果桂林洋医院要扩大经营，还是要在这19个人当中择优录用一些人的。”
图为林书勇医生(右)和吴淑胜医生接受采访。
文/纪惊鸿 王英诚 图/纪惊鸿, http://www.100md.com(纪惊鸿；王英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