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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立医院发展战略面临重大转折
http://www.100md.com 2006年1月13日 《医药经济报》 2006年第6期(总第2259期 2006.01.13)
     专家认为在高强报告中,公立医院发展方向、特需医疗控制、建立救助基金、平价医院和平价病房以及医院监管等方面的变动最值得关注

    特邀专家:

    胡善联

    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

    叶煜荣

    中山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

    陈家应

    南京医科大学医政学院公共事业管理系主任

    特需服务的收益应该怎样分配也是要思考的问题。回报社会应该是医院发展的一个方面,所以这部分收益除了用于医院硬件方面的投入,也应该是医疗救助资金来源的渠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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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善联

    应该更加全面地把握政府主导的方向。否定或者削弱政府的主导意识,将导致整个医疗市场陷入混乱的无政府状态;但同时也要紧密结合市场机制,二者不可偏废。从这个角度来看,报告中提出的“公立医院特需医疗服务病床数不得超过总床数10%”的表述,我个人认为这不是像大众所理解的“否定了特需医疗服务”,相反,我认为这是主管部门对当前市场上的特需医疗服务需求的肯定。

    ——叶煜荣

    建立平价医院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可行的。但平价医院办得成功与否,不完全取决于医院,还要取决于政府,要有政策保证,政府要承担投入。

    ——陈家应

    关注一:

    从“规模外延粗放型”到“质量内涵效率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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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善联:合理运用卫生资源,是公立医疗机构改革的大方向

    “看病贵、看病难”,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医疗资源的浪费和不合理运用造成的,有些大型医院盲目外延发展,从卫生事业的全局来看,是医疗资源的浪费。我国有96%的医疗资源集中在公立医疗机构,如何合理运用卫生资源应该是公立医疗机构改革的大方向。

    这次的卫生工作会议,从根本上来讲,是针对公立医疗机构的改革措施。卫生部部长高强在2006年全国卫生工作会议上讲话(以下简称《报告》)指出,要“努力实现从规模外延粗放型向质量内涵效率型转变,严格限制公立医院利用贷款竞相购置大型先进设备和兴建豪华医疗场所”。这个“内涵”,通俗地讲,就是提高医疗质量,利用现有的人力物力发挥更高的效率,对控制病人的医疗费用是有利的。现在很多医生诊断时都过于依赖大型仪器的检查,应增强医生的基本功,如西医的视扪叩听,中医的望闻问切。

    利用银行或社会资本贷款来发展医院,是以前卫生费用不够的情况下增加卫生筹资的一种渠道,但是现在卫生费用增长很快,确实需要控制。而控制公立医院利用贷款购置大型仪器设备,单单靠卫生行政部门的力量是不够的,医院的贷款不需要卫生行政部门批准,因此卫生部门要与金融系统合作,加强监管,适当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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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煜荣:公立医院应该尝试打造“精品医院”

    前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讨论“公立医院院长的职责到底要专注于经营、发展还是专注于管理”,这在此次工作报告中也有所体现。有很多人认为,公立医院的管理者们应该做到专注于抓好医院的管理问题,不要过于追求对医院的经营和发展,对此我并不完全赞成,我觉得公众对发展这个词的理解产生了偏见,好像对发展的评价指标就仅是看医院的规模,或者引入了多少先进的高端设备,再直白一点就是院长为医院创造了多少利润,这显然就是对医院战略管理和发展的一种误解。我认为公立医院不仅要发展而且还要发展得更好,但是必须要坚持一个前提,那就是能够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基本医疗需求的前提下追求发展。绝对不能忽略人民群众的基本医疗需求而去谈发展,是这次卫生工作会议的亮点之一。

    此次会议,意味着公立医院在战略上将要有一个大的转折。医院要发展,确实不能再强调外延方面的扩张或者规模的扩大,而应更多地转向医院内涵的建设,如医院内部的管理规范化、医院投入的合理化和科学化、充分承担起公立医院的社会责任等等,医院发展的方式也应该由先前的高投入、高消耗、高收费的粗放式经营转向为低成本、低消耗、高效率的集约型的发展方式。我认为这也是即将推行的卫生新政赋予公立医院管理者的一个新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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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严格限制公立医院利用贷款竞相购置大型先进设备和兴建豪华医疗场所,这一要求体现了主管部门的责任心,因为现在确实有很多医院在医疗设备投入方面缺少理性甚至盲目,有些医院不惜大借银行贷款,甚至非法占用医院职工的工资集资购置医疗设备。卫生部在这个时候明确提出要降低过高的大型医疗设备的检查治疗价格,也是从源头上杜绝医院利用银行贷款和融资来购置大型医疗设备。

    对于现在一些医院的战略发展规划中动辄就要“做大做强”的说法,我不敢苟同,我本人将那些没有科学合理的发展战略规划、盲目扩张医院外延、忽略甚至放弃内涵建设的医院称之为“恐龙医院”,不仅吓人,也会吓到自己。在此次会议的精神之下,公立医院应该尝试着去打造“精品医院”,即“管理要精确到位;队伍建设和培养要精干高效;医疗技术要精益求精;费用预算控制要精打细算”。

    陈家应:购置大型设备应该控制

    医院为了扩大规模,会利用银行贷款和社会融资,这不仅要本金还要利息。为了还钱,医院就要从医疗服务上想办法,必然导致医院一心多赚钱,导致设备滥用等,从而增加患者的负担。所以这方面确实应该控制,购置大型设备应有所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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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注二:

    特需医疗与补助基金

    胡善联:特需医疗要注意现状调研与收益分配

    回顾近几年城镇医疗体制改革的政策变化,过去提出要满足不同层次的卫生服务需求,结果有的医院拼命发展特需服务,优质的卫生资源可能被占用,难以保证群众的基本医疗需求。而医疗机构的发展要与经济社会和谐发展,有必要对公立医疗机构的发展方向进行适当的引导。所以,这次的工作报告强调公平性和公益性。

    但目前还不清楚各级医疗机构的特需服务有多少,哪些属于特需服务的项目,现实中特需医疗服务的收入是多少。报告中提到特需医疗的比例不应超过10%,现在究竟是超过了10%要控制?还是不足10%要进一步发展?这都需要估算。

    对于特需服务的收益应该怎样分配确实需要思考。非营利性质的公立医院的收支结余要用来发展医院,一般会购买仪器、设备,建病房大楼等,但越是发展供方的条件,越会诱导需求,增加病人负担。回报社会也应该是医院发展的一方面,所以除了用于医院硬件等方面投入外,特殊服务的收益也应是医疗救助资金来源的渠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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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煜荣:限制特需服务并非否定市场机制

    作为医院管理者,领会这个报告的精神以后,我想都会去考虑医院在发展战略上该如何去把握。我觉得首先应该更加全面地把握政府主导的方向。否定或者削弱政府的主导意识,将导致整个医疗市场陷入混乱的无政府状态,很显然这对谁都没有好处。同时也要紧密结合市场机制,二者不可偏废。从这个角度来看,报告中提出的“公立医院特需医疗服务病床数不得超过总数10%”的表述,我个人认为首先这不是像大众所理解的“否定了特需医疗服务”,相反,我认为这是主管部门对当前市场上的特需医疗服务需求的肯定,10%这个比例的控制是相对于现在不管大医院小医院还是民营医院不根据需求的现状,都在盲目大肆兴建特需病房、VIP病房等这种现实有关。而且目前提出的“特需医疗服务”的概念并不是很严格,甚至是不规范,所以我认为限制特需医疗服务的做法,有助于引导医院制定和实施正确的发展战略。

    我也不认为现在的医院因为效益的问题已经到了见死不救的地步,只是一些个别现象影响了大众的看法,其实绝大部分医院一直以来就没有放弃过救死扶伤的社会责任。据我了解,很多医院的收入中都有按规定提留“坏帐准备金”,以应对一些三无人员的救助,只不过不是像现在这么明确地提出“医疗救助基金制度”的概念。而从《报告》中我们看出,卫生部所提出的医疗救助基金的组成首先来源于民政部、财政部等国家主管部门的预算投入,其次有一部分要求从特需医疗服务收入中提取,这充分说明医疗救助基金不再是医院一家的责任,而是整个社会的责任,这对于那些长期遭遇坏帐困扰的医院来说,无疑是一大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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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应:政府对公立医院的投入方向应该更明确

    卫生部允许特需医疗服务,也就是让特需服务的收入补贴基本医疗,以前也要求特需医疗服务的病床数不超过总床数的10%,这次卫生部明确地提出来,是因为特需门诊如果不控制规模,会违背政策初衷,挤占基本医疗资源。大医院的特需服务收费高、利润高,目前都没有纳税。但作为营利性项目,是应该纳税的。现卫生部提出“公立医院从事特需医疗服务所得收入,除弥补医疗服务成本外,应建立医疗救助基金”,这个要求对医院没什么坏处,医院应该承担这个社会责任。

    医院不能见死不救,但医院也有麻烦:政府不买单,病人治好了不给钱,医院怎么办?专家、医院一直在说政府投入太少,其实政府在卫生投入方面有投入,但主要投向不明确,说是定向拨款,做什么用?定在什么上?概念很模糊。我认为,政府对公立医院的投入方向应该更明确,使得医院过度承担了政府应承担的责任。

    关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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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价医院与预算式全额管理

    胡善联:平价医院不等同于低等医疗质量

    开展平价医院试点以及在公立医院开设平价病房试点的做法是很好的,但是同时卫生行政部门和试点医院要注意,特需服务与最好的医疗质量之间、平价病房和低等医疗质量之间,不应该划上等号,二者之间不应在医疗质量、医生的调配等方面有所差别。

    平价医院和平价病房在经济收益上可能会低于普通医院或者病房,报告中提到对平价医院实行预算式全额管理,收入上缴,支出由政府核拨,那么在核拨过程中政策要有所倾斜,医务人员的工资应该纳入国家财政预算,从另一方面保证平价医院和平价病房的医疗质量。

    城市的平价病房和平价医院与新农合要能很好地衔接,现在各地新农合中有30%的住院病人在城市里看病,有些情况下合作医疗制度补偿不了多少,农民负担还是很重。以后参加新农合的农民到城市里看病,可以进入平价病房,这是对合作医疗制度的巩固。减少对合作医疗转出来的农民的收费,实际上也是对合作医疗制度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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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煜荣:“预算式全额管理”对所有医院意义重大

    从经济学角度来看,强化预算式全额管理的提法不仅仅是针对即将试点的平价医院,而是对所有公立医院都意义重大。

    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医院还是由政府统筹统包,那时候医院经营不作预算。到上世纪后期的一二十年,包括到目前为止,医院之间的竞争加剧、政府投入大幅减少等一系列因素,导致医院在投入支出方面已经没法预算了,政府也没法调控了。现在的医院投入基本上是一种失控状态,比如一些大设备医院想买就买,根本就不考虑区域卫生规划这个原则,导致医疗资源浪费现象非常严重。在这种情况下,强调预算式全额管理意义重大,也反映了此时主管部门的远见。

    这个预算式全额管理由两部分构成,即预算收入和预算支出。预算收入完全可以根据医院的实力、老百姓对医院的认可程度、政府所给予的任务等方面比较准确地进行;预算支出则是指经常性的支出,同时还有即将报废的设备更换等专项性支出。有了预算收入和支出,再上报主管部门,就完全可以控制当前的这种失控状态,由政府合理科学地调配医疗资源的想法也就不会遥不可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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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应:平价医院医生奖金怎么发?

    设立平价医院,设立针对平价医院的特困群体经费,享受救助基金的人只能在这样的医院里治疗,治不了的经审批同意后转院,这样可避免不该享受特困救助基金的人享受基金。平价医院实施预算式全额管理是可行的,这一做法的好处是,平价医院管理起来较容易,因为是全额预算管理,支出由财政拨款,收入由政府预算管理,有点像过去计划经济时期的医院,医生只管服务就行,不需要考虑挣钱。

    平价医院或平价病房,以前专家也提过,但因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做起来。平价医院办得成功与否,不完全取决于医院,还要取决于政府,要有政策保证,政府要承担投入。像有些问题就必须考虑:再回过头来做这种计划经济,公立医院愿不愿意?医生也有收入上的需求,平价医院的医生如何定奖金?和社会上其他的医疗机构相比,如果他们的收入太少,可能医生就会全跑了,结果留在平价医院的都是没本事的人,最终降低了服务质量。这是平价医院实施的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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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平价病房比平价医院更难实施,平价就是低价、廉价,政府有补贴才能实现平价。但假如医院有1000张病床,300张床作为平价病房,怎么考核工作量?不仅是住院服务,还有门诊服务,门诊怎么分“平价门诊”?因为不全是全额预算管理的。如果是试点还简单,可如果要推广开来,就必须建立一套切实可行的平价医疗体系。

    关注四:

    政府职能向“管医院”转变

    胡善联:建立长效问责机制

    会议还强调了要进一步转变政府职能,这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是监管医院的行为,是去“管医院”,而不是“办医院”。而卫生部卫生监督司变成卫生监督局后,监管医院的职能会有更好的发挥。

    去年是医院管理年,卫生部的检查组进行巡回检查,发现了不少问题。但是,一些突击的检查只是短期的监管行为,从长远来讲,应该由医院和行业进行自身监管,建立起长效机制。最近在卫生部卫生政策和管理专家组的会上,高强也提出以后主要对医院进行督导,大量的自查工作要医院自己做,要建立长效的问责机制。这个指导思想在这次的《报告》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也使得医院的院长不得不考虑如何提高内涵建设和医疗质量,发挥公立医疗机构的公益性。

    陈家应:行政管理方面进一步加强

    以前也有专门的医疗服务监督机构,如卫生监督所,但它主要负责医疗质量的监督,对医院不规范行为没有什么权力。而《报告》提出要设立卫生监督局,作为专门的医疗服务监督机构,会同各地建立对医院的评价和巡查制度,重点巡查三级大型医院等,这些内容都表示:行政管理方面在进一步加强。

    医药经济报2006年 医院周刊第2期, 百拇医药(魏赟 汪言安 张永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