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科服务送到家——北京积水潭医院家庭病房服务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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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院的“小”服务
5月11日下午一点多，北京积水潭医院社区医学保健科的医生白洁把一副助行器绑在自行车的后架子上，然后跨上车离开医院，汇入滚滚车流。半个多小时后，白医生来到了大约10公里外的某社区一座住宅楼前。
白医生今天的任务是到住在这里的一名骨折患者的家里出诊。患者成大妈已经82岁了，4月17日晚上不小心跌到，造成股骨颈骨折。按照常规，这样的患者应该实施手术，但是，由于成大妈患有高血压、心脏病、肾病以及糖尿病，接受手术有很大危险，因此，积水潭医院的医生决定对其进行保守治疗——皮牵引(依靠重力对伤肢肌肉进行牵引，缓解因骨折引发的肌肉收缩，减轻囊内压，缓解疼痛)。
由于不需要进行手术，加之医院床位紧张，医生建议成大妈回家修养，同时，医生告诉成大妈的女儿耿女士，医院的社区医学保健科有家庭病房服务，医生可以上门提供治疗。于是，耿女士与社区医学保健科联系，第二天，白医生便来到成大妈家，开始给成大妈进行皮牵引治疗。将近一个月以来，白医生每周都要定期到成大妈家出诊，为她检查伤情，了解她的各项体征，并指导家属如何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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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医生这次来到成大妈家，首先询问了成大妈的饮食、排便及疼痛的缓解程度等情况，然后解开绑在成大妈腿上的牵引带，检查伤腿的屈伸功能，又手把手地指导成大妈的女儿和保姆如何扶老人起身，如何帮老人对伤腿进行功能锻炼，如何让老人借助助行器练习站立和行走……
成大妈的女儿耿女士对积水潭医院的家庭病房服务非常满意，她说，既然不能手术，皮牵引这样的保守治疗还是在家里进行更好。首先，如果住院，环境的变化会让老人不适应，造成精神紧张，饮食起居也不太方便，而且病房里人多，不利于老人休息。而在家里，不仅老人在心理上感觉更舒适、更放松，而且饮食、大小便、洗澡、休息等生活细节都可以照顾得更好，这样有利于老人的康复。其次，患者住院，亲属必然要轮流陪护，即使请了护工，也要经常去看望，精力消耗很大，工作会受到很大影响。耿女士衔孀湃丝诶狭浠募泳纾袼盖?br>这样的根据病情并非必须住院但是却需要康复治疗的患者会越来越多，因而，社会对这种高水准的上门医疗服务的需求必将越来越大。因此，她希望能有更多的医院开展类似的服务项目，满足患者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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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水潭医院的家庭病房服务并非仅限于骨科伤病的治疗，还有针对脑血栓等疾病的综合家庭病房，全燕丽就是负责综合家庭病房的医生之一。三个多月来，除了周末，她每天都要骑着自行车，穿过一条条宽阔的马路和窄小的胡同，到七八公里以外的某社区，为一位74岁的脑血栓患者进行家庭康复治疗。这位患者姓倪，曾经是北京某高校的教师。现在，倪老师已经退休，因为年初发生了脑血栓，如今卧病在床。
一个晴朗的上午，全医生再次来到倪老师家。进门后，全医生从手提袋里拿出电刺激治疗仪，接上电源，开始为倪老师进行电刺激治疗。全医生说，这项治疗的目的是通过刺激神经，恢复患者的神经敏感性。20分钟后，电刺激治疗结束。全医生开始给倪老师进行手法治疗，她握着倪老师的左臂，做着屈、伸等动作，并不停地搓、揉、按……全医生一边揉捏倪老师的手臂，一边不时发出一些指令：“用力……抬……攥……”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手法治疗结束，保姆将倪老师抱着坐起身，然后搀扶着倪老师下床，在屋子里脚步蹒跚地练习行走……
倪老师告诉记者，她是今年1月21日发生脑血栓的，那天半夜，她从睡梦中醒来，想去卫生间，平时她双臂一撑就能坐起来，但这次她像往常一样用双臂一撑，突然发现左胳膊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伸出右手一摸，左胳膊冰凉，紧接着她发现，左腿也同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发生了脑血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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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在积水潭医院住院治疗，倪老师脱离了危险，随后开始了康复治疗。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因为过了急性期，针对血栓的治疗已经结束了，而医院的床位又很紧张，很多急性期的病人需要住院治疗，因此，转入康复期的患者长期住院是不可能的。那么，出院后的康复治疗怎么办？倪老师有三个孩子，两个在外地，小儿子虽然在北京，但是工作忙，而且没有与她一起生活，不可能每天送她到医院进行康复治疗，即便请个保姆，由保姆送她去医院，也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当时倪老师患侧肢体不能自主动作，行动极为不便。
在积水潭医院，脑血栓患者的康复治疗是由社区医学保健科承担的。全医生到病房给倪老师进行康复治疗时告诉倪老师，他们科有家庭病房的服务项目，出院后可以上门提供康复治疗，这下正好解决了倪老师的难题。于是，倪老师决定请社区医学保健科的医生上门给她做康复治疗。
倪老师2月25日出院，从那时开始，全医生每天(周末除外)都会来到倪老师家，给她进行康复治疗。此前，倪老师的儿子曾联系过一家偏瘫康复中心，但是需要排队，几个月以后才能住院，而且每个月的费用高达1.5万元。而积水潭医院全医生来出诊，每次只需几十元，一个月下来只需要1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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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医生每次上门给倪老师做康复治疗的时候，倪老师家的保姆都在旁边看，全医生走后，她也会学着全医生的样子给倪老师做一些按摩。现在，倪老师已经可以下床，并已可以在别人搀扶下行走。倪老师说，自己觉得康复效果不错。
全医生说，脑血管病如果能做到早期诊治和早期康复，可以避免偏瘫，恢复肢体功能，如果不进行康复治疗，患者可能会落下残疾，长期卧床，而长期卧床又会导致褥疮，同时还会降低抵抗力，尤其是老年患者，很容易发生肺炎，不少患者由于上述原因而死亡。全医生说，脑血栓的康复治疗时机性很强，错过半年以后很难再进行康复，一年以后基本就没有康复的可能了。但是，大医院床位紧张，通常是患者回家康复，而很多社区医疗机构无力提供康复治疗，所以，社会对于这种康复治疗的需求是很大的。全医生说，他们科有两名康复医生，每天都闲不住。就在记者对全医生的出诊进行跟随采访的这天，全医生在去倪老师家之前，已经去了附近一个患者的家出诊。
■社会需要这样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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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水潭医院社区医学保健科主任李东说，这个科的前身是地段保健科，是上个世纪50年代建院时就设立的，当时，这个科负责附近居民的婴幼儿保健及孕产妇保健。前几年，这部分工作划归社区卫生机构负责，地段保健科改名为“社区医学保健科”，但是，连上级都不知道这个科究竟该干什么。
于是，李东决定自己开创自己的业务。李东曾经去澳大利亚学习一年，那里的社区卫生工作开展得很好，使李东很受启发，回来以后，她便积极推出了家庭病房的服务。开始的时候只有骨科的家庭病房，主要针对两种患者：一是由于有各种并发症不能接受手术，只能进行保守治疗的，他们上门给患者提供治疗服务；二是经济条件较差，无力接受手术的，通过家庭病房提供基本的保守治疗。
后来，在做好骨科家庭病房服务的基础上，积水潭医院社区医学保健科又增加了综合家庭病房。
李东说，无论是骨科患者还是脑血栓的患者，来医院进行康复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一路上要几个人连背带扶，到了医院还要排队挂号、上楼下楼……非常不方便。而设立家庭病房，患者家里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最起码可以少耽误亲属的工作。另外，对于空巢家庭，老人独自一人，来医院更不方便，而在他们这里，患者只需打个电话约下时间，医生就可以上门服务，各种不便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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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水潭医院社区医学保健科有十几个人，为了充实力量，李东与医院内各科室主任联系，在各科室征集志愿者，做挂钩服务，也就是根据患者需要，安排不同科室的医生出诊。结果，全院报名者多达两三百人。据统计，积水潭医院社区医学保健科去年共出诊3447人次。
李东说，他们提供的这种家庭病房服务有很大的社会需求。
一方面，目前社区卫生发展不平衡，很多社区卫生机构没有力量给患者提供上门的康复服务。
另一方面，他们的家庭病房与一般社区卫生机构开展的家庭病房服务不同。附近一个社区卫生中心的负责人曾对李东说：“你把我们的饭碗都给抢了。”对此，李东对记者说：“其实我们提供的服务不同于社区卫生机构。”
李东说，首先，他们提供的是三级医院水准的专科诊疗服务，其中有一些服务是社区医疗机构无法提供的。比如，骨科患者有的出院时尚未拆线，其中一些患者的手术比较特殊，缝合时不是用线，而是用一种特殊的细小的金属钉，所谓的“拆线”在这时就变成了拆除这些金属钉，这需要专门的技术和专门的工具，一般的社区卫生机构无法完成。对于这样的患者，他们可以安排护士上门去拆。所以，即便将来社区卫生机构的各项服务逐渐完善了，他们的服务依然有需求。其次，社区卫生机构只管本社区，而他们的服务范围覆盖全市，患者不仅有城区的，也有昌平、密云、通州等远郊区县的，甚至还有天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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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化服务需要政策扶持
由于没有专用车辆，医生护士们出诊的时候，路程近的就步行，远的就骑自行车或乘公交车，超过3公锏模颊咝枰械＝煌ǚ选C刻於家拇Ρ疾ǖ娜?br>医生对自己的辛苦似乎没什么“感觉”，而对工作中的一些困难却是颇感不“爽”。她说，由于医保报销制度的一些规定，他们的这项服务在开展的过程中存在一些阻碍。患者接受了他们的这项服务，只有治疗费是可以报销的，而医护人员的交通费和出诊费则不能报销，这就使得一些患者不愿意接受这项服务。她希望有关部门能考虑到患者的实际困难和需要，对有关政策进行适当调整。
文/图本报记者 张建国
编后：正如积水潭医院社区医学保健科主任李东所说，三级医院开展家庭病房服务，与一般的社区卫生医疗机构相比，具有自身的优势。而本报记者在采访中也发现，患者以及患者亲属对这样的服务也是十分需要、十分欢迎的。但是，目前这样的服务还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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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在京城另一家颇有名气的三级医院采访时了解到，该院虽然也有家庭病房的服务项目，但是，随着附近的社区卫生机构的发展，他们的业务已经逐渐萎缩，目前基本上只剩下了打针、输液之类的最基本的服务项目。据了解，不仅这家医院如此，目前很多大医院都存在类似的现象。之所以会如此，恐怕是因为他们没能准确把握患者的需求，没能充分发挥自身的长处，而是与社区卫生机构在同一层次上竞争。
三级医院的技术优势是毋庸置疑的，而患者的需求也是广泛存在的，而最缺乏的，则是把二者连结起来的那一环，这“一环”，恐怕就是积水潭医院社区医学保健科这样的自我寻求发展空间的精神和人性化的服务意识。如果能有更多的大医院能树立这种精神和意识，那么必将有更多的患者像成大妈和倪老师这样，获得方便的服务。
图1捍┐蠼肿咝∠铮嗬鲆缴锍等セ颊吣呃鲜页稣铩?br> 图2：白洁医生上门给患者成大妈进行皮牵引治疗。,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