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去，为了那山那人
他觉得，要真正爱上一个城市或者一方乡土，首先要了解其文化、历史和风土人情，所以，乳源的老县长送给他的地方县志是他的最爱。每每津津乐道地谈起瑶族赵、邓、盘、王四大姓的各种掌故来，他甚至比当地瑶族人还内行。
【编者按】
为了响应卫生部推进城市卫生人才支援农村工作的号召，我国不少省市积极开展城市医生支援农村工作。广东省从2005年开始启动“卫生人才智力扶持山区计划”工程，每年选派100名左右的卫生行政管理干部、卫生技术骨干到山区县卫生机构和卫生局挂职服务，为那里的山区人民带去医疗新技术以及爱心。本期“医路有你”关注的主人公，就是其中的一个缩影，相信他的故事不是个别，也不会就此结束……
李松：
1993年获中山医科大学医学硕士学位，1999年获广州中医药大学医学博士学位，1999～2000年为美国韦恩州立大学访问学者。现为广东省中医院心脏中心主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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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中医学院本科毕业的李松经历了中医-西医-中医的一番曲折，如今他已从事心血管疾病的中西医结合治疗工作多年，对于冠心病介入治疗，如冠脉球囊成形手术和支架植入术、永久性心脏起搏器植入术等有较深的研究。
2005年底，李松响应广东省委及省卫生厅“卫生人才智力扶持山区”的号召，挂职担任乳源瑶族自治县中医院副院长。
出发乳源
那一刻，他的思绪飞了起来
“出了广州，很快上了京珠高速公路，两边的景色让我全然没有半点惆怅。沿途的风景是长期生活在拥挤的大广州所看不到的，层层叠叠的山峦下边是一片收割后的稻田，土地和稻田黄澄澄，让人联想起面包香喷喷的味道。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秀丽景致，倒让我想起1999年秋天在美国从底特律坐‘灰狗’到密执安州州府所在地East Lansing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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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松记于2005年11月30日
去年11月中旬，李松被广东省中医院推荐为“卫生人才智力扶持山区计划”中的一员。
对于这次为期一年的“下乡”，李松此前早有思想准备，在他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些期待。“填表之后，好长时间没有下文，到了26号夜里，我才接到人事部电话，说下乡的事情批下来了，要我30号到对口单位报到!参加该计划的名单上有广州各大医院共30多位医生，而我被派到乳源瑶族自治县中医院挂职担任副院长。”
时间紧迫，李松一边交接工作，一边做动身准备。当医院领导问他是否有困难时，李松也没想出什么来。“那段时间工作比较累，我是大内科行政秘书，又要参加ICU值班，还是医院急性心肌梗塞‘绿色通道’的主要成员，经常半夜三更随叫随到回医院做心脏介入手术，想着可以趁此机会下乡好好休整休整，再说，山区清新的空气，少数民族特有的风情，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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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皮箱里面，一个笔记本电脑、几本书、几件随身衣物，这就是李松前往乳源时的全部家当了。“我跟医院说没什么行李，走南闯北惯了的，自己坐车去乳源得了，可医院坚持要开专车送我。”11月30日上午，看着前来送行的医院领导、同事，李松豪气在胸：一定要做出成绩来，绝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
从广州到乳源3个半小时的路途中，李松饶有兴趣地品味着高速公路两旁的风景，数着沿途经过的隧道。“我见到北江清冽的碧水汲取了山精木魅从崇山峻岭中蜿蜒而出，滋养着粤北乃至岭南大地一方水土。”那一刻，李松的思绪如天马行空飞了起来。
当日中午12点左右，乳源到了。这个地处粤北山区的小县城，气温竟然比广州低了5℃。一下车，李松觉得冷飕飕的，开始后悔准备不足，衣服带少了。
初到乳源
他是整个乳源县的第一位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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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沉地和衣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孤独和惆怅霎时涌上心头。简陋的招待所，寂寞的日光灯，还有寒冷的山区夜晚……”
——李松记于2005年11月30日
同一天到达乳源的还有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的两位医生，分别在县卫生局和县人民医院挂职，这让李松有些亲切；前来接待的乳源瑶族自治县主管文卫教的周志军副县长说，“您是整个乳源县第一位博士”，这又让李松有些惊讶，也有些感慨……
前来“领”李松的是乳源县中医院的欧院长。“欧院长怕我旅途劳累，让我下午先在招待所休息一下。”但李松还是忍不住先去中医院看了看：整个医院就是一栋五层楼房，非常简陋；去了病房，内外儿科集中在一个狭小的办公室，住院病人也就五六个。这让李松有些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工作场所，竟然担负着全县近21万瑶汉族居民中医诊疗康复的任务？!
从医院出来，已近黄昏。欧院长告诉李松，医院小，没有食堂。他指着医院对面的几家餐馆说，以后可以在这些地方买吃的，“味道还不错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李松看见几间黑乎乎的简陋餐馆，“真不知脏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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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县城转转熟悉一下吧。一路问，李松找到县长途汽车站。在车站边的报刊亭，没有专门的乳源地图，李松就买了一份韶关地图。“当时，我还问摊主有没有《乳源报》卖，摊主好奇地望了我一眼，挖苦说‘出了《乳源报》谁来买？你来买？!’引得周围几个人哈哈大笑，觉得我这个人真另类。”
是夜，李松昏沉沉地和衣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孤独和惆怅霎时涌上心头。临睡前，李松收到了几条医院领导、同事问候的短信，他反复看着、感动着。
业务学习
对“智力扶持”的探索
“我发现这里高血压病非常普遍，可能与当地山区生活环境、不良的生活习惯有关，如多饮酒、嗜咸辛辣等。这里的医生对高血压的认识还停留在10年前，他们不知道，对高血压的认识和治疗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国际上每年都要公布新的治疗药物和指南，最新的JNC-7和欧洲高血压联盟的治疗指南，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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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松记于2005年12月7日
“智力扶持”究竟要改变什么？“下乡”后的李松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为了提高医院医务人员的业务水平，李松与欧院长商量，每周三晚上举办一次业务学习，由各科业务骨干轮流讲课。对于李松的提议，欧院长很是支持。
第一次讲课的那晚，偌大的会议室坐得满满腾腾，不仅医生、护士全到了，就连煎中药和做卫生的护工都来了，这是李松没有意想到的。
李松之后，是医务股邓股长讲“痛风的中西医结合治疗”。“这里痛风病人也比较多，讲课前，他与我商量讲什么好，我说就讲这个吧。由于他没有讲课经验，我就让我的硕士研究生查阅了资料交给他，让他备好课。结果邓股长还是有些紧张，老是低着头，声音小到连坐第一排的我都听不清；他也不看听众，从头到尾在黑板上板书。幸好他的书法还不错，会场纪律也好，要不然我真不知道他如何下得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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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下一个医生时，效果好得多了!“邓股长之后是江医生，几年前，他曾做过卫生院院长，因此讲得有板有眼。不过我发现，在讲课之前，他还是偷偷喝了点酒来壮胆。”
谈起这些事情，李松脸上涌起了笑意：“以前医院病房连收缩压高过180mmHg的病人都不敢收，只忙着联系转院，现在通过业务学习，大家天天盼着收重病患者，巴不得收些急性心肌梗塞的病人才觉得有挑战性。”
议诊宣传
从“骗人的”到群众反响不错
“今天天气异常寒冷，可谓凄风苦雨。平时看好这里有很多老人在活动的，今天只稀稀拉拉来了几个老人，量量血压就走。我辛辛苦苦做的宣传栏和带来的资料没人理睬，我和几个医生、护士站在那里冻得清鼻涕直流，坚持了一个半小时实在顶不住了，只好打道回府。”
——李松记于2005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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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乳源时，李松的日门诊量只有两三个。为了吸引病人，办公室主任将李松的宣传资料打印了50多份，跑到县城各机关事业单位和大型企业张贴。“本来以为这些地方的离退休干部较多，心血管病人可能相对较多，可后来反馈的消息是，有些看到张贴资料的老人，站在宣传资料前指指点点地说，都是骗人的，你说可气不可气。因此，我决定换一种宣传方式，做健康教育和义诊，通过健康教育来进行宣传。”
趁着周末，李松回了一趟广州，收集了一批健康知识宣传材料带回乳源准备做义诊宣传用。
义诊第一站选在了县总工会。去之前，李松特意从网上下载了一些心血管疾病的图片，做成移动式的宣传栏，力求做到图文并茂。谁知天不遂人愿，那天天气异常寒冷，只来了很少人。
不过，李松并未灰心，他盘算着在天气好的时候去乳江边的沿江路。“乳江之于乳源，相当于珠江之于广州，那时临近春节了，沿江路是热热闹闹的新春花市，平时也常有较多老人在江边榕树下聊天、下棋，相信会吸引到一批病人的。”后来群众反响果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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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松还去了五指山林场、南水电厂等企事业单位做健康教育。到了今年阳春三月，李松又联合医院新成立的“传统疗法中心”，宣传从广东省中医院学来的“腹针”、“平衡针”，以及各种沐足、熏蒸方法。李松相信，这些“简便效廉”的传统治疗手段将特别适合山区常见多发病，如痛风、高血压、腰颈椎劳损等。现在，医院里负责传统疗法的张医生每天差不多是最忙的。最近李松又从省中医院学习“天灸”疗法，并在乳源开展了起来。
爱心行动
拯救五岁女孩如花生命
“现代化的京珠高速公路就从不远处的崇山峻岭中穿过，日夜川流不息，那雄伟的高架桥就从我们进村的车顶经过，现代化和繁荣就在我们的头顶。然而，这一切离山区的贫穷落后却是如此遥远，如此的可望不可及!”
——李松记于2006年1月4日
去年12月的一天上午，李松正在医院门诊，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女儿来看病。小姑娘叫赵欣，5岁，瑶族。早在婴儿时期，她就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当时手术需要七八万元。这笔钱对一个几乎可以算得上赤贫的农村家庭来说不啻是一笔天文数字。小赵欣的母亲希望省城来的博士医生不用这么昂贵的手术也能解决女儿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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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的回答让她失望了。我告诉她，现在至少应该做一个全面检查，看看孩子病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可就是这一千来块钱的检查费，他们也出不起!孩子母亲没再说什么，牵着孩子的手默默地转身就要走。孩子母亲那忧郁而失望的眼神刺痛了我，我让她留下联系电话，暗自决定一定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李松向广东省中医院的心脏外科专家了解了相关手术的一切情况，如手术的适应症、成功率、相关费用等。他还和欧院长专门去了一趟小女孩的家。那是一个雨天，沿着泥泞的山路，李松一行找到了小赵欣的家，东坪镇洋碰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李松无比心酸：女孩父亲外出打工，母亲在当地一家私人水电站打工，一个月300元的收入，两个衣衫褴褛的瑶族爷爷奶奶围坐在破搪瓷盆的火炉边瑟瑟发抖。
“小赵欣一年四季几乎天天咳嗽，稍微跑动就气促面青，她妈妈说她只吃米饭从不吃肉，可每天却要吃大把大把的药片，家里为她看病花去了几乎所有的积蓄。她母亲为了来医院，连两块钱的车费都舍不得花。听到这样无奈而心酸的话，谁能不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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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松先后5次个人承担费用带着小赵欣去广州进行检查治疗。最终得到的结论是：孩子整个胸骨都被心脏顶得凸出来了，如再不做手术，将失去治疗机会。
同样的手术需要5万～8万元，广东省中医院竭尽全力将所有费用控制在3万元左右。李松还发动同事们捐款。“仅仅是在省中医大内科的部分科室说了一下，不到两天，捐款1万多。”思量许久的李松还冒昧地给乳源县长邓建华写信求援，“京珠高速公路就从不远处的山岭中穿过，然而，现代化离这贫穷落后的山区却是那么遥远。赵欣的妈妈用微薄的薪水送她上幼儿园，这是他们能给她的最后补偿……”这封情真意切的信深深地打动了邓县长，很快10万元款项下拨给县中医院，其中部分被用于资助赵欣一家。针对小赵欣的情况，省中医还组织各路专家联合会诊，其中81岁的知名老教授邓铁涛主动请缨参加会诊，让人感动不已。
3月16日，在广东省中医院二沙心脏中心，小赵欣成功完成了长达6个多小时的两个手术。两天后，小赵欣从ICU出来了，手术非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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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采访，记者在小赵欣家里看到，当活泼可爱的小赵欣再次见到李松医生时，这个幸运的小女孩在博士叔叔的怀里调皮得笑了。
山间夜诊
为县中医院收治第一例急性中风病人
“今天遇到的急性中风虽然并非我的专业，我最得心应手的是心血管疾病，但我在ICU工作了这么久，对我来说，这也完全应付得来。更何况，在基层每天要处理各个专业的各种疾病，只有病人选医生的，没有医生选病人或病种的!”
——李松记于2006年1月19日
这天晚上，乳源县卫生局领导正和李松等3个挂职的医生聚在一起聊工作。突然，秦副局长乡下家里打来电话，说是他大伯突然神志不清了。秦副局长便将电话交给李松，请其帮忙诊断。李松初步判断是急性中风，不过要判断预后还得亲自看过病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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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松他们赶紧回医院拿了氧气袋、甘露醇等急救药物，再带上一个护士，直奔患者家。此时已是夜里9点多，冬雨连绵，救护车在乡下泥土路的坑坑洼洼中颠簸了半个小时才到达村子。村子里几乎没什么灯火，李松几个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患者家。
老人神志已经不清了，李松听了听心率和呼吸，生命体征还可以，并不像电话里描述的那么严重，便说，“赶紧送到我们医院吧”。
当时同去的欧院长迟疑地看着李松，似乎没有什么把握，因为以前大凡急性中风、急性心力衰竭、心肌梗塞都是马上让病人转院的。
“现在我来了，这些病是我拿手的，我自然不能放过，我早就希望能够利用医院现有条件对急性心肌梗塞病人开展静脉溶栓治疗了，虽然不能像在省中医院时那样马上行急性心脏介入治疗，但也是在这里开展的新项目了。那天遇到的急性中风虽然并非我的专业，但我在ICU工作了那么久，对我来说，这也完全应付得来。于是，我让护士给病人吸上氧气，吊上甘露醇，我和几个村民一道将老人用拆下来的门板抬上救护车，接回了县中医院。”回忆起当日的情形，李松有些兴奋地说，“这还是县中医院收治的第一例急性中风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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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或许这就是答案
每天从广州前往乳源的直达车只有越秀南车站下午3点的那一趟，而在近4个小时的旅程之后，到达开门见山的乳源时，往往是夕阳西下、山边的云彩染得通红的时候。如果回乳源赶不上这趟车怎么办？“那就得坐大巴先到韶关，然后与人合伙打的到乳源。”李松告诉我。
其实，李松还坐过韶关到广州的过路火车。因为临时上车，路程比较近，几次都是站票。有一次，这位医学博士实在挺不住劳累，便找了一张报纸坐在地上，却被路过的乘务员呼喝着“过去，让开!”看着周围穿着跟泥土差不多颜色衣服的人们，呼吸着火车硬座车厢里那混杂了汗臭味、烟味的独有空气，或许在那一刻，这位家境出身不错、曾经访学海外的学者再一次深深体味了中国基层人们的生活。或许因此，在触及小赵欣妈妈那忧郁而失望的眼神时，一个医生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城里人一顿饭钱可能都比她一个月的收入还要多。”李松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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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小县城的夜晚是孤寂乏味的，惟恐被这深夜夺去心灵的李松便一遍又一遍地翻看从广州带去的书籍。有时，他会详读《宋本伤寒论校注》、《伤寒论识义》等专业书籍，他说“温故而知新”；有时，他会翻看《红楼梦》、《追忆似水年华》、《永别了，武器》等文学书籍，他说要“体味生活的本质”；有时，他还会研读乳源前县长谭佐贤(也是他的病人)送的乳源地方县志等材料，他说“入乡问俗，入乡随俗”。他觉得，要真正爱上一个城市或者一方乡土，首先要了解其文化、历史和风土人情，所以，老县长送给他的地方县志是他的最爱。每每津津乐道地谈起瑶族赵、邓、盘、王四大姓的各种掌故来，他甚至比当地瑶族人还内行。
在“智力扶持”的适应与努力中，李松尝试着去改变。每周组织全院一次业务学习，派出人员到省中医院进修，李松希望提高医务人员的业务素质；建立合理的分配制度，加强纪律性，并着眼提高收入，李松希望提高医务人员的工作积极性。“多年来，医院全年收入不足200万元，我们制定了今年的业务量收入超过250万元的目标，通过大家的努力，今年第一季度较去年同期增加业务收入20万元，职工们历史上第一次有了奖金收入，而第二季度更是达到医院历史最高。”李松脸上有了笑意。
因“博士一封信县长动容拨出救命款”而出名的李松告诉我，其实在乳源县中医院门诊过程中已经发现多名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这些患者大都是10岁以下的儿童，绝大部分患者家庭非常贫困，无力承担手术费用，基本上放弃了治疗。而这些先天性心脏病儿童其实都是可以根治的，但如果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听任病情发展，很多孩子很可能活不过40岁。“之所以接受这次采访，也是想借此呼吁全社会来关心他们。”离开乳源回广州时，这位博士握着我的手郑重说道。
车行上路，那山渐渐远了，回望时，那人挥手相送的情形留在了山那边……我似乎寻找到了此行的答案。(戴丹)
医药经济报2006年 医院周刊第27期, 百拇医药(戴丹 摄影报道)
【编者按】
为了响应卫生部推进城市卫生人才支援农村工作的号召，我国不少省市积极开展城市医生支援农村工作。广东省从2005年开始启动“卫生人才智力扶持山区计划”工程，每年选派100名左右的卫生行政管理干部、卫生技术骨干到山区县卫生机构和卫生局挂职服务，为那里的山区人民带去医疗新技术以及爱心。本期“医路有你”关注的主人公，就是其中的一个缩影，相信他的故事不是个别，也不会就此结束……
李松：
1993年获中山医科大学医学硕士学位，1999年获广州中医药大学医学博士学位，1999～2000年为美国韦恩州立大学访问学者。现为广东省中医院心脏中心主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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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中医学院本科毕业的李松经历了中医-西医-中医的一番曲折，如今他已从事心血管疾病的中西医结合治疗工作多年，对于冠心病介入治疗，如冠脉球囊成形手术和支架植入术、永久性心脏起搏器植入术等有较深的研究。
2005年底，李松响应广东省委及省卫生厅“卫生人才智力扶持山区”的号召，挂职担任乳源瑶族自治县中医院副院长。
出发乳源
那一刻，他的思绪飞了起来
“出了广州，很快上了京珠高速公路，两边的景色让我全然没有半点惆怅。沿途的风景是长期生活在拥挤的大广州所看不到的，层层叠叠的山峦下边是一片收割后的稻田，土地和稻田黄澄澄，让人联想起面包香喷喷的味道。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秀丽景致，倒让我想起1999年秋天在美国从底特律坐‘灰狗’到密执安州州府所在地East Lansing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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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1月中旬，李松被广东省中医院推荐为“卫生人才智力扶持山区计划”中的一员。
对于这次为期一年的“下乡”，李松此前早有思想准备，在他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些期待。“填表之后，好长时间没有下文，到了26号夜里，我才接到人事部电话，说下乡的事情批下来了，要我30号到对口单位报到!参加该计划的名单上有广州各大医院共30多位医生，而我被派到乳源瑶族自治县中医院挂职担任副院长。”
时间紧迫，李松一边交接工作，一边做动身准备。当医院领导问他是否有困难时，李松也没想出什么来。“那段时间工作比较累，我是大内科行政秘书，又要参加ICU值班，还是医院急性心肌梗塞‘绿色通道’的主要成员，经常半夜三更随叫随到回医院做心脏介入手术，想着可以趁此机会下乡好好休整休整，再说，山区清新的空气，少数民族特有的风情，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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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皮箱里面，一个笔记本电脑、几本书、几件随身衣物，这就是李松前往乳源时的全部家当了。“我跟医院说没什么行李，走南闯北惯了的，自己坐车去乳源得了，可医院坚持要开专车送我。”11月30日上午，看着前来送行的医院领导、同事，李松豪气在胸：一定要做出成绩来，绝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
从广州到乳源3个半小时的路途中，李松饶有兴趣地品味着高速公路两旁的风景，数着沿途经过的隧道。“我见到北江清冽的碧水汲取了山精木魅从崇山峻岭中蜿蜒而出，滋养着粤北乃至岭南大地一方水土。”那一刻，李松的思绪如天马行空飞了起来。
当日中午12点左右，乳源到了。这个地处粤北山区的小县城，气温竟然比广州低了5℃。一下车，李松觉得冷飕飕的，开始后悔准备不足，衣服带少了。
初到乳源
他是整个乳源县的第一位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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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沉地和衣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孤独和惆怅霎时涌上心头。简陋的招待所，寂寞的日光灯，还有寒冷的山区夜晚……”
——李松记于2005年11月30日
同一天到达乳源的还有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的两位医生，分别在县卫生局和县人民医院挂职，这让李松有些亲切；前来接待的乳源瑶族自治县主管文卫教的周志军副县长说，“您是整个乳源县第一位博士”，这又让李松有些惊讶，也有些感慨……
前来“领”李松的是乳源县中医院的欧院长。“欧院长怕我旅途劳累，让我下午先在招待所休息一下。”但李松还是忍不住先去中医院看了看：整个医院就是一栋五层楼房，非常简陋；去了病房，内外儿科集中在一个狭小的办公室，住院病人也就五六个。这让李松有些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工作场所，竟然担负着全县近21万瑶汉族居民中医诊疗康复的任务？!
从医院出来，已近黄昏。欧院长告诉李松，医院小，没有食堂。他指着医院对面的几家餐馆说，以后可以在这些地方买吃的，“味道还不错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李松看见几间黑乎乎的简陋餐馆，“真不知脏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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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李松昏沉沉地和衣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孤独和惆怅霎时涌上心头。临睡前，李松收到了几条医院领导、同事问候的短信，他反复看着、感动着。
业务学习
对“智力扶持”的探索
“我发现这里高血压病非常普遍，可能与当地山区生活环境、不良的生活习惯有关，如多饮酒、嗜咸辛辣等。这里的医生对高血压的认识还停留在10年前，他们不知道，对高血压的认识和治疗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国际上每年都要公布新的治疗药物和指南，最新的JNC-7和欧洲高血压联盟的治疗指南，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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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力扶持”究竟要改变什么？“下乡”后的李松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为了提高医院医务人员的业务水平，李松与欧院长商量，每周三晚上举办一次业务学习，由各科业务骨干轮流讲课。对于李松的提议，欧院长很是支持。
第一次讲课的那晚，偌大的会议室坐得满满腾腾，不仅医生、护士全到了，就连煎中药和做卫生的护工都来了，这是李松没有意想到的。
李松之后，是医务股邓股长讲“痛风的中西医结合治疗”。“这里痛风病人也比较多，讲课前，他与我商量讲什么好，我说就讲这个吧。由于他没有讲课经验，我就让我的硕士研究生查阅了资料交给他，让他备好课。结果邓股长还是有些紧张，老是低着头，声音小到连坐第一排的我都听不清；他也不看听众，从头到尾在黑板上板书。幸好他的书法还不错，会场纪律也好，要不然我真不知道他如何下得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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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下一个医生时，效果好得多了!“邓股长之后是江医生，几年前，他曾做过卫生院院长，因此讲得有板有眼。不过我发现，在讲课之前，他还是偷偷喝了点酒来壮胆。”
谈起这些事情，李松脸上涌起了笑意：“以前医院病房连收缩压高过180mmHg的病人都不敢收，只忙着联系转院，现在通过业务学习，大家天天盼着收重病患者，巴不得收些急性心肌梗塞的病人才觉得有挑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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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骗人的”到群众反响不错
“今天天气异常寒冷，可谓凄风苦雨。平时看好这里有很多老人在活动的，今天只稀稀拉拉来了几个老人，量量血压就走。我辛辛苦苦做的宣传栏和带来的资料没人理睬，我和几个医生、护士站在那里冻得清鼻涕直流，坚持了一个半小时实在顶不住了，只好打道回府。”
——李松记于2005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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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乳源时，李松的日门诊量只有两三个。为了吸引病人，办公室主任将李松的宣传资料打印了50多份，跑到县城各机关事业单位和大型企业张贴。“本来以为这些地方的离退休干部较多，心血管病人可能相对较多，可后来反馈的消息是，有些看到张贴资料的老人，站在宣传资料前指指点点地说，都是骗人的，你说可气不可气。因此，我决定换一种宣传方式，做健康教育和义诊，通过健康教育来进行宣传。”
趁着周末，李松回了一趟广州，收集了一批健康知识宣传材料带回乳源准备做义诊宣传用。
义诊第一站选在了县总工会。去之前，李松特意从网上下载了一些心血管疾病的图片，做成移动式的宣传栏，力求做到图文并茂。谁知天不遂人愿，那天天气异常寒冷，只来了很少人。
不过，李松并未灰心，他盘算着在天气好的时候去乳江边的沿江路。“乳江之于乳源，相当于珠江之于广州，那时临近春节了，沿江路是热热闹闹的新春花市，平时也常有较多老人在江边榕树下聊天、下棋，相信会吸引到一批病人的。”后来群众反响果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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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心行动
拯救五岁女孩如花生命
“现代化的京珠高速公路就从不远处的崇山峻岭中穿过，日夜川流不息，那雄伟的高架桥就从我们进村的车顶经过，现代化和繁荣就在我们的头顶。然而，这一切离山区的贫穷落后却是如此遥远，如此的可望不可及!”
——李松记于2006年1月4日
去年12月的一天上午，李松正在医院门诊，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女儿来看病。小姑娘叫赵欣，5岁，瑶族。早在婴儿时期，她就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当时手术需要七八万元。这笔钱对一个几乎可以算得上赤贫的农村家庭来说不啻是一笔天文数字。小赵欣的母亲希望省城来的博士医生不用这么昂贵的手术也能解决女儿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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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的回答让她失望了。我告诉她，现在至少应该做一个全面检查，看看孩子病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可就是这一千来块钱的检查费，他们也出不起!孩子母亲没再说什么，牵着孩子的手默默地转身就要走。孩子母亲那忧郁而失望的眼神刺痛了我，我让她留下联系电话，暗自决定一定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李松向广东省中医院的心脏外科专家了解了相关手术的一切情况，如手术的适应症、成功率、相关费用等。他还和欧院长专门去了一趟小女孩的家。那是一个雨天，沿着泥泞的山路，李松一行找到了小赵欣的家，东坪镇洋碰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李松无比心酸：女孩父亲外出打工，母亲在当地一家私人水电站打工，一个月300元的收入，两个衣衫褴褛的瑶族爷爷奶奶围坐在破搪瓷盆的火炉边瑟瑟发抖。
“小赵欣一年四季几乎天天咳嗽，稍微跑动就气促面青，她妈妈说她只吃米饭从不吃肉，可每天却要吃大把大把的药片，家里为她看病花去了几乎所有的积蓄。她母亲为了来医院，连两块钱的车费都舍不得花。听到这样无奈而心酸的话，谁能不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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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松先后5次个人承担费用带着小赵欣去广州进行检查治疗。最终得到的结论是：孩子整个胸骨都被心脏顶得凸出来了，如再不做手术，将失去治疗机会。
同样的手术需要5万～8万元，广东省中医院竭尽全力将所有费用控制在3万元左右。李松还发动同事们捐款。“仅仅是在省中医大内科的部分科室说了一下，不到两天，捐款1万多。”思量许久的李松还冒昧地给乳源县长邓建华写信求援，“京珠高速公路就从不远处的山岭中穿过，然而，现代化离这贫穷落后的山区却是那么遥远。赵欣的妈妈用微薄的薪水送她上幼儿园，这是他们能给她的最后补偿……”这封情真意切的信深深地打动了邓县长，很快10万元款项下拨给县中医院，其中部分被用于资助赵欣一家。针对小赵欣的情况，省中医还组织各路专家联合会诊，其中81岁的知名老教授邓铁涛主动请缨参加会诊，让人感动不已。
3月16日，在广东省中医院二沙心脏中心，小赵欣成功完成了长达6个多小时的两个手术。两天后，小赵欣从ICU出来了，手术非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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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采访，记者在小赵欣家里看到，当活泼可爱的小赵欣再次见到李松医生时，这个幸运的小女孩在博士叔叔的怀里调皮得笑了。
山间夜诊
为县中医院收治第一例急性中风病人
“今天遇到的急性中风虽然并非我的专业，我最得心应手的是心血管疾病，但我在ICU工作了这么久，对我来说，这也完全应付得来。更何况，在基层每天要处理各个专业的各种疾病，只有病人选医生的，没有医生选病人或病种的!”
——李松记于2006年1月19日
这天晚上，乳源县卫生局领导正和李松等3个挂职的医生聚在一起聊工作。突然，秦副局长乡下家里打来电话，说是他大伯突然神志不清了。秦副局长便将电话交给李松，请其帮忙诊断。李松初步判断是急性中风，不过要判断预后还得亲自看过病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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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松他们赶紧回医院拿了氧气袋、甘露醇等急救药物，再带上一个护士，直奔患者家。此时已是夜里9点多，冬雨连绵，救护车在乡下泥土路的坑坑洼洼中颠簸了半个小时才到达村子。村子里几乎没什么灯火，李松几个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患者家。
老人神志已经不清了，李松听了听心率和呼吸，生命体征还可以，并不像电话里描述的那么严重，便说，“赶紧送到我们医院吧”。
当时同去的欧院长迟疑地看着李松，似乎没有什么把握，因为以前大凡急性中风、急性心力衰竭、心肌梗塞都是马上让病人转院的。
“现在我来了，这些病是我拿手的，我自然不能放过，我早就希望能够利用医院现有条件对急性心肌梗塞病人开展静脉溶栓治疗了，虽然不能像在省中医院时那样马上行急性心脏介入治疗，但也是在这里开展的新项目了。那天遇到的急性中风虽然并非我的专业，但我在ICU工作了那么久，对我来说，这也完全应付得来。于是，我让护士给病人吸上氧气，吊上甘露醇，我和几个村民一道将老人用拆下来的门板抬上救护车，接回了县中医院。”回忆起当日的情形，李松有些兴奋地说，“这还是县中医院收治的第一例急性中风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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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或许这就是答案
每天从广州前往乳源的直达车只有越秀南车站下午3点的那一趟，而在近4个小时的旅程之后，到达开门见山的乳源时，往往是夕阳西下、山边的云彩染得通红的时候。如果回乳源赶不上这趟车怎么办？“那就得坐大巴先到韶关，然后与人合伙打的到乳源。”李松告诉我。
其实，李松还坐过韶关到广州的过路火车。因为临时上车，路程比较近，几次都是站票。有一次，这位医学博士实在挺不住劳累，便找了一张报纸坐在地上，却被路过的乘务员呼喝着“过去，让开!”看着周围穿着跟泥土差不多颜色衣服的人们，呼吸着火车硬座车厢里那混杂了汗臭味、烟味的独有空气，或许在那一刻，这位家境出身不错、曾经访学海外的学者再一次深深体味了中国基层人们的生活。或许因此，在触及小赵欣妈妈那忧郁而失望的眼神时，一个医生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城里人一顿饭钱可能都比她一个月的收入还要多。”李松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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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小县城的夜晚是孤寂乏味的，惟恐被这深夜夺去心灵的李松便一遍又一遍地翻看从广州带去的书籍。有时，他会详读《宋本伤寒论校注》、《伤寒论识义》等专业书籍，他说“温故而知新”；有时，他会翻看《红楼梦》、《追忆似水年华》、《永别了，武器》等文学书籍，他说要“体味生活的本质”；有时，他还会研读乳源前县长谭佐贤(也是他的病人)送的乳源地方县志等材料，他说“入乡问俗，入乡随俗”。他觉得，要真正爱上一个城市或者一方乡土，首先要了解其文化、历史和风土人情，所以，老县长送给他的地方县志是他的最爱。每每津津乐道地谈起瑶族赵、邓、盘、王四大姓的各种掌故来，他甚至比当地瑶族人还内行。
在“智力扶持”的适应与努力中，李松尝试着去改变。每周组织全院一次业务学习，派出人员到省中医院进修，李松希望提高医务人员的业务素质；建立合理的分配制度，加强纪律性，并着眼提高收入，李松希望提高医务人员的工作积极性。“多年来，医院全年收入不足200万元，我们制定了今年的业务量收入超过250万元的目标，通过大家的努力，今年第一季度较去年同期增加业务收入20万元，职工们历史上第一次有了奖金收入，而第二季度更是达到医院历史最高。”李松脸上有了笑意。
因“博士一封信县长动容拨出救命款”而出名的李松告诉我，其实在乳源县中医院门诊过程中已经发现多名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这些患者大都是10岁以下的儿童，绝大部分患者家庭非常贫困，无力承担手术费用，基本上放弃了治疗。而这些先天性心脏病儿童其实都是可以根治的，但如果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听任病情发展，很多孩子很可能活不过40岁。“之所以接受这次采访，也是想借此呼吁全社会来关心他们。”离开乳源回广州时，这位博士握着我的手郑重说道。
车行上路，那山渐渐远了，回望时，那人挥手相送的情形留在了山那边……我似乎寻找到了此行的答案。(戴丹)
医药经济报2006年 医院周刊第27期, 百拇医药(戴丹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