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尽的思念 无穷的力量——追忆甘肃省陇西县食品药品监管局原局长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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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走了，在他离去的三个多月里，亲朋无法停止对他的思念，同事难以抹去对他的印象。而这种思念，这种印象，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浓，越来越深。李勇走了，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但他的形象却越来越清晰；他的笑容越来越遥远，可他的话语却越来越亲1喾⒄馊恼拢四岩酝吹幕衬睢?br> ——编者按
■父亲，我生命中的一座山
美丽的烟花映着夜的漆黑散出五彩的绚丽，大地披上了一件华丽的斗篷，又是一个正月十五!但那一天，不祥的预感却紧紧地揪着我的心，似乎要发生些什么。我毫无心思留恋这美丽的烟花和愉悦的气氛，早早地回了屋，关上灯，在黑暗中忍受着煎熬。
补课期间，繁重的学习大大缩减了我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日子过得就如浸泡过水的毛巾被挤掉水分般干涩。2月17日，天空依然阴霾，中午又飘飘扬扬地下起了缠绵的小雪。我想今天父亲应该有时间回家吃饭了吧!可当我来到父亲办公室时，却发现面如土色的父亲正躺在床上，紧锁着眉头，闭着眼睛，胳膊放在身体上，本来很消瘦的他显得更虚弱。办公桌上依旧是等待处理的文件，一支还没盖上笔盖的钢笔斜放着。母亲站在父亲的身旁，不住地流着眼泪，紧张的气氛使我连呼吸都觉得颤抖。不一会儿，司机田哥手里提着一大包药品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喘着粗气，没顾得上擦头上的汗就向父亲介绍这些药该如何服用。父亲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应着，并嘱咐田哥不要向别人透露他得病的消息，以免影响他人工作。我心神不宁地回到了学校。下午我向家里挂电话询问父亲的病况，嫂子说父亲去医院检查身体了，像是小病，过几天就好了。听完嫂子的话，我稍稍觉得放心了，默默地祈祷父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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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几天后才被告知父亲住院的。当时，父亲的身体极度虚弱，但他还是告诉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让我别担心。此后我奔波于医院和学校之间，饿了啃馒头，渴了喝凉开水，就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和父亲在一起。但每次不超?br>二十分钟他就催我回学校，要我认真地学习，学习好了，便是给他最好的安慰。3月22日父亲做了大手术，医生将他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但此时，父亲仍没有脱离危险期，脸色更憔悴了。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孩子，这次算你爸命大，你差点就没了爸爸。”一向自诩坚强的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我跑出了病房，不想让父亲看见我流泪，怕他情绪受影响而病情加重。在长长的走廊里，我第一次感到压抑和眩晕，我不敢相信病床上躺着的是父亲，是平日里做事要强、工作忘我的父亲。而现在，父亲只能依靠大量输液来维持生命。后来父亲二次被送往兰州治疗，因为每次我都不能陪在父亲身边，每次分别都更让我揪心。
记得泰戈尔的《飞鸟集》里有这么一句话——上帝对人说：“我医治你，所以要伤害你；我爱你，所以要惩罚你。”我祈祷父亲不会被这样的上帝相中，可上帝却不理会我的祈祷。5月7日是个星期天，由于昨晚熬夜看书，早晨还在睡梦中的我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电话里堂哥让我马上收拾东西去兰州看望父亲。虽然堂哥没多说什么，但我已经预感到将会发生什么。路上，堂哥说：“春晖，叔父剩余的时间不多了。自从叔父得病以来，我们一直都努力地为叔父治病，从没放弃过，可事情并不尽如人意，现在叔父病情又开始恶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此时，天下起了蒙蒙细雨，这雨是扯不断的忧伤，还是剪不掉的依恋？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知道在我生日这天，我收到了这样一份残酷的“礼物”：17年前的今天，母亲忍受着剧痛生下了我；17年后的同一天，父亲忍受着病魔的摧残却要离开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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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隔离在重症监护室的父亲已奄奄一息。病房里到处都是白，令人窒息的白。我跪在父亲的床头，感受最后一次父爱，聆听最后一次父亲的教导。他用那双满是针眼的手抚摸着我的脸，亲切地说：“儿呀，爸爸非常爱你，真地舍不得离开你啊。可爸爸就要走了，再也不能看着你，照顾你了，你也长大了，以后要好好照顾你妈妈，要勇敢地生活，不许哭，我希望你将来会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去帮助别人，这是我对你的最后期望。我会在那个世界永远支持你，永远祝福你。”听着这些话，我泪如雨下。父亲凭着顽强的意志又坚持了两天，5月10日下午2点10分，他离开了我，走得好远，好远……
安葬完父亲，我每时每刻都惦记着他，一个人还习惯吗？是不是很寂寞？是不是在下雨天感到冷？我经常在半夜醒来，和父亲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便不断地在眼前闪现，例如那次陪父亲走亲戚时他给我讲人生的意义。这些时光是如此短暂，如此清晰，一切像梦，却又那么痛。而我像一只受伤的小鸟，独自衔来羽毛和泥巴敷在伤口上，默默忍受着。
父亲走了，没留给我殷实的家业，却留给我崇高的精神信念和人生目标。父亲的一生，是爱的一生，他爱工作，爱助人，爱学习，却忽略了爱自己。父亲工作第一，经常挑灯伏案，学习第一，随身的笔记本便是最好的见证。他勤勤恳恳、孜孜不倦地奋斗在工作岗位上，一生不追名、不求利，但却追求崇高的理想。父亲，真的好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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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了，留下了对事业未竟的遗憾，留下了做人的准则和目标。臧克家曾说：“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是的，父亲还活着，永远活在我心中，我将追随父亲的脚步，继续他的人生追求。
父亲常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做人就要做正人君子，不为财色屈服，不向权势低头，不忘本，不欺不诈，不虚不燥，要诚，要实，要忠，要信。”这些谆谆教诲至今仍时刻回响在我耳边，时刻警示着我。
父爱如山，这山为儿遮风挡雨，这山让儿登高望远。
此文作者系李勇之子/李春晖
■怎样选择，就怎样生活
一天晚上看萨特的书读到这样一句话——“你怎样选择，你就怎样生活”。这让我想起最近逝去的一位同事，我所知道的他生活的点滴，让我对这句话中的“选择”一词思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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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初次相识大约在2003年初，由于是在工作场合，印象不深，但那年年底的一次见面却让我记忆犹新。记得那次我是去陇西验收一个企业，他也是验收组成员。那时，我对他还不是很熟，只觉得他很朴素，一身藏蓝色衣服洗得掉了色，明显有些皱，脸上一直挂着谦和的微笑。验收完后，他邀我去他的办公室坐一坐，因为被验收企业就在他单位附近，我就去了。可他的办公室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一张漆色剥脱的桌子，一把旧椅子，一个脸盆架子上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脸盆，一张单人床靠墙摆着，上面薄薄地铺着皱皱巴巴的褥子。我问：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他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县上条件就这样，好在不影响办公。一个局长，在县一级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可像他这样的官时下还是很少见的。我开玩笑说，你要把自己包装得像一个局长，那样才有架势、有威严。他却说，只有想办法把属于局长办的每件事做好，才是真正的包装。的确，后来的工作成绩证实他给了自己最好的包装：在短短的三年多时间里，他带领七八个人，把全省最大的县级药材市场整治得有声有色。
现在再想想当时的对话，我对他日记里“啥事总得有人干，工作的需要就是我的选择，苦点累点算不了什么”这段话也就有了更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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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认识他之后，因工作原因和他接触也较多，但我承认，我对他的关注和了解太少了。今年3月底的一天，当单位领导找我，说要利用扶贫的机会去看看因生病做手术的他时，我才知道他已经生病很久了。一时，我对自己对他这么长时间的“晃挪晃省备械秸鹁N一挂恢本醯煤退仁峭掠质桥笥涯兀≡谧岳?br>和不安中我拨通了他的电话，想着怎么表达自己的这种心情。电话是别人接听的，说是他说不用麻烦过来了，第二天就要来兰州。第一次去看望他的机会就这样被他婉言回绝了。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不让别人在自己身上花费时间，所以就用了“第二天就要来兰州”来回绝。
最后一次和他说话是在重症监护室里。当我站在他的病床前，看到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在病魔的侵蚀下变得形销骨立，身躯几乎和床铺在一个平面上时，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可当我握住他的手，伏在他的耳畔说了句安慰的话后，他苍白无力的面部却瞬间浮现出感激的表情，两滴泪从散漫无光的眼睛里慢慢渗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载这感激的重量，更不能理解的是，对没有为他做任何事只是来探望他的我，他为什么还用心表达他真诚的感激。我不忍面对，下意识转过头去。病床对面站着四五个表情严肃的医务人员，他们的眼神已经明确告诉我：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此时，我听见他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对身旁的人说，他要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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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治无效病情迅速恶化的情况下，医生和家属放弃了努力，决定送他回家。他的家属在整理物品时，一把陪护用木制帆布躺椅因为太长装不进车去。有人说借谁的就还给谁，家属说这是他要求从家带来的，要带回去。大家愕然：竟然从200多公里外带一把不值10元钱的椅子，而不是从兰州的熟人或者医院里借一把。直到今天，我仍然在想，对我们来说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情，他却没有说过一句求助的话，为什么？
在为他送行回来的路上，远去的救护车的声音依然响彻在我的脑海里，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选择朴实无华，需要最大的勇气。
他，就是甘肃省陇西县食品药品监管局原局长李勇。
甘肃省食品药品监管局药品市场监督处 张起
■怀念我的叔父李勇
我的叔父于今年5月10日去世，距今已三个多月了。三个多月来，在整理叔父遗物的过程中，每每翻开那些凝聚着叔父心血的笔记或是文稿，我都觉得叔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的精神没有离开我们，那些曾经的殷殷关怀依然伴随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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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我的叔父，我深深地怀念我的叔父。
叔父长我十岁，对我来说，他是一个睿智和蔼的长辈，所以我学习与工作上的事情，多愿跟他说说。虽然我的父亲过早地离开了我，但从叔父身上，我依然能感受到宽厚仁慈的父爱。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去世让我心痛不已。
叔父没有留下像样的物质遗产，他的家依旧极其简陋。记得我曾经因为添置新家具，把原来的旧电视柜及茶几等拉到叔父家里暂放，等有亲戚要了再送人，结果是刚放下来叔父就用上了，还乐呵呵地说是“新潮家具”。叔父家的一台电视机是十几年的老“春风”牌，已严重老化，图像模糊，有时甚至要敲打后才显出图像。我看着寒心，叫他换一换，他却说：“凑合着看吧，老东西耐实。”今年过春节时，我弟弟把他结婚时买的彩电换给叔父，算是让叔父“享受”一下，可换过去刚一月，叔父竟病倒了。
我想，叔父不贪图物质享受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生活一直很俭朴。他经常教育我们“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幼时的穷苦，学生时代的艰辛，使他养成了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骨子里就没有安逸享乐的思想。他贴身穿过的一件粉红色腈纶线衣，我上高中时就见他穿过，今年春节时他还在穿，直到病倒后才脱了下来。叔父去世笪以邢复蛄抗羌路媸蔷傻貌荒茉?br>旧了，有好几处线口已脱落，露出缝缝补补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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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热爱工作，就像勤于耕耘的老黄牛一般。我母亲从乡下进城，到叔父家里住了几天，回来后就对我说：“看你二大，天不亮就出门了，天黑了才进门，像个收麦子的老社员(即农民)一样，饭都顾不上吃。”是的，我的叔父就像一个勤劳的农民，用耕耘土地的精心去“打理”他的工作。叔父去世的前几天躺在病榻上问我：“你们都大了，可以自理了，可我没有过问过你们的事情，没怨气吧？”我泪如泉涌。我哪有什么怨呢？作为我们的长辈，我倒觉得是我们这些晚辈对不住他。那么严重的病，以前我们就根本没在意，也没劝他多休息。尤其是他少量便血后，我虽得知了情况，但却忽略了这个危险的信号，只是建议他休息一下，检查一下身体。有时一连几个星期都见不着叔父的面，我便担心他工作太劳累吃不消，偶然见着他时，就让他暂且放下工作，去医院彻底查一查，也让我们放心。可他总说：“再过一段时间消停了再说。”只到春节放假时，他回到老家的十来天算是真正地休息了一下。谁知春节过后刚刚上班不久，他就在办公室里倒下来了，把生命燃烧到最后一刻。
叔父是一名普通的药品监管人员，他尽了他应尽的职责，却给晚辈们留下了深深的遗憾。在我翻阅叔父那几十本工作笔记时，我懂得了什么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在工作总结中有这样一段话：“陇西的药监工作量大面宽，没有摸爬滚打的意志和献身药监的精神，要搞好工作只能是一句空话。”这句话分量很重，而叔父正是这么做的。在治疗期间，哪怕有了短暂的好转，他也要强撑着去上班。在3月22日他此生最后一页工作笔记中，从字迹可以看出，他握笔的手已力不从心。仅仅两天后，叔父的消化道就再次大出血，从此，再也没能站起来，直至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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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顿好叔父的后事后，我们去他的办公室清理遗物。只见他的一切用品摆放整齐，案头是厚厚的一摞笔记及文稿书籍，玻璃下压着的工作职责以及桌上那台电脑，分明在等着主人的到来。而此时此刻，我的叔父却长眠在仁寿山下，永远地离开了他热爱的工作岗位和他不太顾及却深深眷恋的家。
叔父人缘极好。他在世时常提起他的老师和同学，有时候还约上同学去看望老师或同学的父母；遇上熟人的婚丧嫁娶，自己总要去一下，自己顾不上时就打发我们去。叔父平时在家时，老有同学、朋友来下棋、喝茶。叔父有一幅字画，上写着“传家有道唯忠厚，处世无奇但率真”。这其实也是他的人生格言。正是他的忠厚率真，使他与同学、好友、老乡的情谊保持得那么好，以致他去世后，有那么多的来人送他，表达对他的悼念之情。
叔父一生都忠厚老实，与人为善，并且教育我们任何时候要“心存善念，不要忘本”。叔父是进了城的乡下人，家里总是有乡下人来吃饭、喝茶、留宿，缓上一缓，叔父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们，总是热情招待；老乡们有病了来找他帮忙，再晚他也要帮人联系上大夫，从来不认为是麻烦。今年春节叔父回老家过年，单位的车去接他时陷在河里了，司机小田和我想了许多办法也弄不出来。正在为难之际，几辆三轮车经过这里，一见车上有“药监”两字，二话不说，放下自己车上的钢丝绳把车从厚厚的冰茬里拖了出来。我们道谢时，其中一个人对我们说：“你们的人帮我家里人看过病，我还欠着你们的人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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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很尊敬长辈。由于平常顾不上看望他们，过年时叔父就会亲自挑选乡下人爱喝的茶叶和最酥脆的点心，买上几斤，亲自送去。但现在，我不忍心见着他们，我怕看见他们苍老面颊上的眼泪，那样会让我更加难过。
叔父住进重症监护室后，药品监管系统的同志们给他捐了看病的钱。当我把情况告诉他时，他流下了眼泪，对我说：“不要麻烦大家了!”他是感觉自己拖累了大家，心里过意不去，才伤心地流泪了。
叔父是个极坚强的人，少年时农村艰苦的条件锻炼了他百折不挠、迎难而上的性格。在他最后的日子里，我始终没听见他哼一声，我进重症监护室探视他时，他还打趣地说：“今天又算挺过来了。”叔父最后与病魔抗争的日子，是他肉体上与精神上承受巨大煎熬的日子，原来一百二十斤的体重，突然减到八十多斤，又减到七十多斤、六十多斤，最后只剩一副骨架艰难地支撑着。
我的叔父去了，正是为工作效力的年纪，却永远地离开了他的工作岗位。但他的一生，是没有虚度光阴的一生，是精神健康的一生，是短暂却沉甸甸的一生。
我深深地怀念我的叔父。
此文作者系李勇之侄/李春林
图1为6月27日，李勇妻子贠菊萍在甘肃省食品药品监管系统李勇事迹报告会上发言。
图2为李勇生前的部分工作笔记。, http://www.100md.com(李春晖；张起；李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