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医之争是一场解放思想的大讨论
南风
这次关于中医是否应退出国家医疗体制的争论，已经引发了中西医工作者、其它自然科学学者、社会科学学者和社会各界广泛参与的一场思想论战，论战的意义早已超越了事件本身，而波及到科学与哲学、科学与文化、科学的内涵与特征、学术与政治、维护传统与爱国主义等广泛的话题，完全称得上一场声势浩大的思想解放运动。讨论的双方以及冷静理智的旁观者，都将从此次讨论中受益。
这场讨论，是一次深刻的科学精神、科学方法和科学思想的教育运动。虽说早在1919年五四运动前后，一些志士仁人就大声疾呼“德先生”，“赛先生”，但直到今天,国人的科学知识虽然有所提高(毕竟已有2000多所高校开设理工科课程)，但科学素养、科学精神却仍然止步不前，严重缺乏。君不见：大学生迷信星座、相面、运程；政府大楼迁址找风水先生；水变油的闹剧骗了许多学者和官员；伪气功仍大行其道……这些现象的出现固然有深刻的社会根源，但理工科教育重知识灌输，轻科学精神培养、轻科学素质提升则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不仅是普通百姓，即使是受过理科教育的学生，对科学的看法仍存在着一些混乱，这从这次中西医之争就能看出来。因此，有必要从三个方面对“科学”一词进行解释，厘清一些错误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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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很多人是对“科学”一词的涵义理解不清。虽然很难给“科学”下一个精确的定义，但大致的理解有两种：一是英美的科学概念，认为科学应是具有严密的逻辑的实证体系；二是德国的科学概念，认为科学就是一切体系化的知识。我们这里所言的“科学”，特指自然科学，显然属于第一种意义上的理解(如果把所有的知识都叫科学，这个词就是多余的，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科学以观察实验为立足点，以严密的逻辑推导和定量化符号化表述作为其特征。作为科学之网纽结的科学概念，一要有比较明确的内涵与外延，二要有对应的可操作性术语。比如西医的“发烧”概念，就是一个可操作性术语，温度计一量，即见分晓。中医的“冷热虚寒”，则是一种比喻意义的说法，内涵外延极其模糊，也无可操作性术语与之对应，至于“经络”之类，更无人能为之下一个明确的定义，实验当中也没有观察到。因此可以说，中医的基本理论和中医药经典典籍，只是一个充杂着经验、哲学、想象、迷信的系统，和现代科学可谓格格不入。对照这一概念，中国也不是“直到17世纪前期，其科学技术一直处于世界的领先水平。”，中国的本土，根本就没有产生过真正意义上的科学体系，四大发明是技术，不是科学，是经验的产物而不是科学理论的成果。打开古代的数学著作，根本就没有一套成熟的体系和方法，《九章算术》中找不到一个符号，一行公式，一条曲线，一张图表。中国古代的所谓科学，一般都是个体经验，并未上升到一般规律的高度，也没有逻辑化、体系化、符号化，和现代科学不可同日而语。中国古代的经济发达(我只提经济发达，其它方面是否发达，暂存而不论)，是因为古人的生产靠经验不靠科学，那时的科学还没有和生产相结合，其对生产所起的作用非常微弱，科学的优势只有到机器生产时代才可以看出来，所以我们暂时的领先却隐藏着若干年后的衰落，这个落后从一开始就已在文化体系中注定，不过其显现要等到西方文艺复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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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少人有所误解。邓小平的这句名言，曾对国人打破教条主义和个人崇拜的思想束缚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不过，这句话只在抽象的意义上是正确的，具体的问题还得具体分析。有时实践的成功，是偶然的结果，是经验的结果，对经验的总结——理论，则未必是正确的，它还有待于用新的手段更深入的实践才能加以验证。大约在19世纪，一位科学家偶然到一个染布工厂，发现煮染布料的大锅边，工人在用力的敲打大锅，于是问为何要这么做，工人说，敲的声音越响，染出的布料越不容易褪色。科学家大奇，想不出声音和染色有什么联系，但事实的确如此，最终他依靠自己的知识找出了答案：染布的时候，需要加入一些铁的化合物，这才是关键所在。工人敲击大锅的时候，部分铁锈掉入锅中，表面上看是敲击的声音在作怪，但实际上起作用的是铁锈。科学家告诉工人，以后不用敲锅了，只要加入一定量的铁化合物就行了。对照这个例子，中医药的有效性不能证明中医理论的有效性，就容易看得清楚。作为经验的总结，固然有一些中药是有效的，人们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照样治病，但停留在表面，不揭示背后的真实本质就难以导致医疗技术的进步。进一步的说，有时对一个结果的解释是理论A，实际起作用的可能是人们所不知道的理论B，有两种情况可能使人误以为理论A是正确的，第一种情况，理论A与B具有某种相关性，比如前面说的“敲锅”与“铁锈”相关，或者理论A以隐喻的手法间接的猜测到B的一些本质，都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如五行“相生相克”实际就是隐喻了自然界的现象或过程具有相互联系的特点，自然会有其道理，不过这只是“大道理”，科学需要的是具体的道理，还需要指出，有时这种“相关性“，仅是时间上相关或是虚构的相关性，比如风寒之类的疾病，人体可以自愈，但在此之前服用了中草药，有可能让病人误以为是中草药的效果，究竟是不是，还不一定(但心里作用因素是有的)。第二种情况，是理论A不可证伪，太玄，太虚，似乎无所不能，解释一切，就像中医，不管什么病症都可以用“气“胡诌一番，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过是空泛的道理)，这样的理论就不可能是科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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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对科学模式的问题认识不清。有人说，科学的模式可以不止一种，西方的科学只是代表了人类的一种认识模式，可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可以有其它类型的科学模式与之并存。比如，西医是一种医学科学模式，中医是另一种医学科学模式，是两种不同体系的科学，“不可通约”，因此，不可用西医的眼光或者用西方科学的观点看待这个独特的体系。这种说法也是不对的。如何认识世界，人类一直在进行不懈的探索，一直在致力于寻求最好的最经济最有效的方法。认识世界，需要戴一副“透视镜”，常识、哲学、科学、宗教代表了人类认识世界的四个维度，四副“眼镜”。其中，科学以观察与实验结合作为基本手段，以提出假说和理论作为探索的入口，以符号化逻辑化作为构造体系的基本方法，以严密程序的实践(如医学双盲试验)作为其可靠性的保证，是迄今为止人类认识史上最伟大的创造，是最方便最有效最值得信赖的方法，在探索事物的本质规律方面，没有比这一模式更好的方法。只要是科学，都必须采用这一套最好的方法，遵循这一通用的程序，科学的模式只有一种(形式可以有多种，正如人有黄种人、白人、黑人之分，但基本特征都一样)，不符合其基本模式的，就不能叫科学。我们一定要认识什么是科学，什么是非科学(如哲学，宗教，神话)，什么是伪科学(打着科学旗号的非科学)。科学没有国界，科学具有普遍性，公认的科学是不能加上和国家民族有关的定语的，世界上只有物理学，而没有中国物理学，美国物理学，英国物理学之分。只有哲学和文化才有民族性，所以，中医是哲学是文化，不是科学。西医前面也不应加个“西”字，应称为现代医学。至于中医申报文化遗产，我是坚决支持的。作为科学不发达时代的产物，老祖宗采用一种“隐喻“的手法间接的猜测生命运动的某些规律，至少在哲学上是有价值的，其贡献是不能抹杀，绝不能让别的国家申报什么“韩医”(也不知是不是真有这回事)，抢占我们老祖宗的知识产权。既然是文化(狭义)，就不是科学，既然是遗产，那就让它躺进博物馆去吧。
高尔基说：“我们可以说俄国艺术、德国艺术或意大利艺术，但世界上却只有一种四海皆同的自然科学，正是这种科学给我们的思想插上翅膀，使它在宇宙的神秘王国里到处翱翔，探隐索微，解开生活的悲剧之谜。科学为世界打开了通向团结、自由和美的道路。”斯言极是!因为，照亮地球的，只有两样事物，一是天上的太阳，二是人间的科学! (2005.10.27于中国，青岛), 百拇医药
这次关于中医是否应退出国家医疗体制的争论，已经引发了中西医工作者、其它自然科学学者、社会科学学者和社会各界广泛参与的一场思想论战，论战的意义早已超越了事件本身，而波及到科学与哲学、科学与文化、科学的内涵与特征、学术与政治、维护传统与爱国主义等广泛的话题，完全称得上一场声势浩大的思想解放运动。讨论的双方以及冷静理智的旁观者，都将从此次讨论中受益。
这场讨论，是一次深刻的科学精神、科学方法和科学思想的教育运动。虽说早在1919年五四运动前后，一些志士仁人就大声疾呼“德先生”，“赛先生”，但直到今天,国人的科学知识虽然有所提高(毕竟已有2000多所高校开设理工科课程)，但科学素养、科学精神却仍然止步不前，严重缺乏。君不见：大学生迷信星座、相面、运程；政府大楼迁址找风水先生；水变油的闹剧骗了许多学者和官员；伪气功仍大行其道……这些现象的出现固然有深刻的社会根源，但理工科教育重知识灌输，轻科学精神培养、轻科学素质提升则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不仅是普通百姓，即使是受过理科教育的学生，对科学的看法仍存在着一些混乱，这从这次中西医之争就能看出来。因此，有必要从三个方面对“科学”一词进行解释，厘清一些错误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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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很多人是对“科学”一词的涵义理解不清。虽然很难给“科学”下一个精确的定义，但大致的理解有两种：一是英美的科学概念，认为科学应是具有严密的逻辑的实证体系；二是德国的科学概念，认为科学就是一切体系化的知识。我们这里所言的“科学”，特指自然科学，显然属于第一种意义上的理解(如果把所有的知识都叫科学，这个词就是多余的，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科学以观察实验为立足点，以严密的逻辑推导和定量化符号化表述作为其特征。作为科学之网纽结的科学概念，一要有比较明确的内涵与外延，二要有对应的可操作性术语。比如西医的“发烧”概念，就是一个可操作性术语，温度计一量，即见分晓。中医的“冷热虚寒”，则是一种比喻意义的说法，内涵外延极其模糊，也无可操作性术语与之对应，至于“经络”之类，更无人能为之下一个明确的定义，实验当中也没有观察到。因此可以说，中医的基本理论和中医药经典典籍，只是一个充杂着经验、哲学、想象、迷信的系统，和现代科学可谓格格不入。对照这一概念，中国也不是“直到17世纪前期，其科学技术一直处于世界的领先水平。”，中国的本土，根本就没有产生过真正意义上的科学体系，四大发明是技术，不是科学，是经验的产物而不是科学理论的成果。打开古代的数学著作，根本就没有一套成熟的体系和方法，《九章算术》中找不到一个符号，一行公式，一条曲线，一张图表。中国古代的所谓科学，一般都是个体经验，并未上升到一般规律的高度，也没有逻辑化、体系化、符号化，和现代科学不可同日而语。中国古代的经济发达(我只提经济发达，其它方面是否发达，暂存而不论)，是因为古人的生产靠经验不靠科学，那时的科学还没有和生产相结合，其对生产所起的作用非常微弱，科学的优势只有到机器生产时代才可以看出来，所以我们暂时的领先却隐藏着若干年后的衰落，这个落后从一开始就已在文化体系中注定，不过其显现要等到西方文艺复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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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少人有所误解。邓小平的这句名言，曾对国人打破教条主义和个人崇拜的思想束缚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不过，这句话只在抽象的意义上是正确的，具体的问题还得具体分析。有时实践的成功，是偶然的结果，是经验的结果，对经验的总结——理论，则未必是正确的，它还有待于用新的手段更深入的实践才能加以验证。大约在19世纪，一位科学家偶然到一个染布工厂，发现煮染布料的大锅边，工人在用力的敲打大锅，于是问为何要这么做，工人说，敲的声音越响，染出的布料越不容易褪色。科学家大奇，想不出声音和染色有什么联系，但事实的确如此，最终他依靠自己的知识找出了答案：染布的时候，需要加入一些铁的化合物，这才是关键所在。工人敲击大锅的时候，部分铁锈掉入锅中，表面上看是敲击的声音在作怪，但实际上起作用的是铁锈。科学家告诉工人，以后不用敲锅了，只要加入一定量的铁化合物就行了。对照这个例子，中医药的有效性不能证明中医理论的有效性，就容易看得清楚。作为经验的总结，固然有一些中药是有效的，人们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照样治病，但停留在表面，不揭示背后的真实本质就难以导致医疗技术的进步。进一步的说，有时对一个结果的解释是理论A，实际起作用的可能是人们所不知道的理论B，有两种情况可能使人误以为理论A是正确的，第一种情况，理论A与B具有某种相关性，比如前面说的“敲锅”与“铁锈”相关，或者理论A以隐喻的手法间接的猜测到B的一些本质，都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如五行“相生相克”实际就是隐喻了自然界的现象或过程具有相互联系的特点，自然会有其道理，不过这只是“大道理”，科学需要的是具体的道理，还需要指出，有时这种“相关性“，仅是时间上相关或是虚构的相关性，比如风寒之类的疾病，人体可以自愈，但在此之前服用了中草药，有可能让病人误以为是中草药的效果，究竟是不是，还不一定(但心里作用因素是有的)。第二种情况，是理论A不可证伪，太玄，太虚，似乎无所不能，解释一切，就像中医，不管什么病症都可以用“气“胡诌一番，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过是空泛的道理)，这样的理论就不可能是科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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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对科学模式的问题认识不清。有人说，科学的模式可以不止一种，西方的科学只是代表了人类的一种认识模式，可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可以有其它类型的科学模式与之并存。比如，西医是一种医学科学模式，中医是另一种医学科学模式，是两种不同体系的科学，“不可通约”，因此，不可用西医的眼光或者用西方科学的观点看待这个独特的体系。这种说法也是不对的。如何认识世界，人类一直在进行不懈的探索，一直在致力于寻求最好的最经济最有效的方法。认识世界，需要戴一副“透视镜”，常识、哲学、科学、宗教代表了人类认识世界的四个维度，四副“眼镜”。其中，科学以观察与实验结合作为基本手段，以提出假说和理论作为探索的入口，以符号化逻辑化作为构造体系的基本方法，以严密程序的实践(如医学双盲试验)作为其可靠性的保证，是迄今为止人类认识史上最伟大的创造，是最方便最有效最值得信赖的方法，在探索事物的本质规律方面，没有比这一模式更好的方法。只要是科学，都必须采用这一套最好的方法，遵循这一通用的程序，科学的模式只有一种(形式可以有多种，正如人有黄种人、白人、黑人之分，但基本特征都一样)，不符合其基本模式的，就不能叫科学。我们一定要认识什么是科学，什么是非科学(如哲学，宗教，神话)，什么是伪科学(打着科学旗号的非科学)。科学没有国界，科学具有普遍性，公认的科学是不能加上和国家民族有关的定语的，世界上只有物理学，而没有中国物理学，美国物理学，英国物理学之分。只有哲学和文化才有民族性，所以，中医是哲学是文化，不是科学。西医前面也不应加个“西”字，应称为现代医学。至于中医申报文化遗产，我是坚决支持的。作为科学不发达时代的产物，老祖宗采用一种“隐喻“的手法间接的猜测生命运动的某些规律，至少在哲学上是有价值的，其贡献是不能抹杀，绝不能让别的国家申报什么“韩医”(也不知是不是真有这回事)，抢占我们老祖宗的知识产权。既然是文化(狭义)，就不是科学，既然是遗产，那就让它躺进博物馆去吧。
高尔基说：“我们可以说俄国艺术、德国艺术或意大利艺术，但世界上却只有一种四海皆同的自然科学，正是这种科学给我们的思想插上翅膀，使它在宇宙的神秘王国里到处翱翔，探隐索微，解开生活的悲剧之谜。科学为世界打开了通向团结、自由和美的道路。”斯言极是!因为，照亮地球的，只有两样事物，一是天上的太阳，二是人间的科学! (2005.10.27于中国，青岛),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