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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正道
http://www.100md.com 2006年12月4日 《医药经济报》 2006.12.04
     赵医生是班上有名的“赵半仙”,他曾研究过《周易》,会算卦,能根据生辰八字把人的情况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而且大部分都很准,总能说得人一愣一愣的。班上的同学都说当算命先生多轻松,何必来学医?赵医生笑着说,算命都是蒙人的,只有学医才是正道。

    我医学中专毕业后,跟着一家诊所的周医生学习。周医生是一名中医,50多岁了,个子很高,长得俊朗挺拔,看起来只有40出头。

    我跟着周医生学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周医生不但看病,还给别人看风水、摆卦算命。他算命不像街头摆摊的,谁来都给算,来找他的大都是熟人或是熟人介绍的。他的诊所后面有一间屋子,那是他算命的地方,从不让我们进去。

    我只知道中医和阴阳八卦、风水等有关,但这里面的学问有多大,我不懂,也很好奇。一天,周医生给一位中年妇女算卦,我偷偷走到门外,用耳朵贴在门上听,却什么也没有听清。正巧来了一个病人找周医生,我装作很急的样子敲了敲门,门开了,周医生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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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那个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低头哭泣,周医生回头对她说:“你的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妇女站起身,眼睛红肿,低声问道:“多少钱?”周医生说:“我不收你的钱,你走吧。”妇女一只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但终究什么也没有掏出来,低头快步走了。

    等周医生把那个病人处理完后,我问他:“周老师,那妇女来算命,你为什么不收钱?”以前,我也曾多次问过周医生算命的事,他总是说:“你不要问这个,学医才是正事。”今天,他却接住我的话,说:“唉,她太可怜了!卦一排出来,我就知道她男人已经死了,她有3个儿子,老大是个傻子;老二整天偷鸡摸狗,派出所就是他的家;老三太老实,命里连媳妇都娶不上。她老了也没有人依靠,你说她可不可怜?我怎么能收她的钱呢?”我大吃一惊地问:“周老师,你怎么能看出她的命啊?”周医生说:“这里面的东西,我给你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不要问这个,学医才是正经事,小伙子,好好学吧。”

    我不敢再问周医生,但对于算命的好奇心更强了。一天吃饭时,我鼓起勇气说:“周老师,你教我算命吧?”周医生沉下脸说:“你年纪轻轻,学医多好?算命都是蒙人的。”我看出周医生不高兴,便不敢再说话,心里却想:“你说是蒙人的,那你为什么还要算?哼,不教我,我就自学!我要是学成了,一定给你算一卦瞧瞧,你不教我,我照样也能成为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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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心已下,我便不再跟着周医生学医,开始学习算命了。我买了一大堆关于算命的书,什么《八字真经》、《周易与预测学》、《六爻精要》、《阳宅三断》等,可看了一个星期,我却云里雾里,什么都不懂。

    后来,我打听到市里有这方面的学习班,学一门2000多元钱。我向家里要钱,家里人坚决不支持;我便去找别人借了钱,学习《八字》和《周易》。半个月过去了,我花了五六千元钱,结业了!我试着给人算命,可是卦排出来,准确率却非常低,只有一半的水平。我问教《周易》的老师,老师说:“不要着急,你学习的时间太短,回家慢慢研究研究就会了。”

    我沮丧极了,没想到花了这么多钱,学了个不明不白。就在我准备回家时,教《周易》的老师出了件大事:车祸!我们去医院看他时,他满身缠着白纱布,还很轻松地对我们说:“早上那一卦我就看出有车祸,果然是。幸亏我命大,没死,不然全玩完了!”我知道他每天清早都会算一卦看看今天的运气。让人怀疑的是,他说他的卦算得很准,一算便知几点几分能发生啥事,既然看出来有车祸,他还出门干嘛?躲在楼上,我就不信那辆面的会飞上几层楼去撞他。这么一想,我感到自己这段时间闹了个大笑话:学什么算命啊,命要是真的能算出来,国家推广,大家都学习,世界不就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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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我才意识到周医生经常跟我说的道理:只有学医是正道,大家都学医,都知道医学知识,都会保健预防了,就会少生病。我马上背起铺盖回了家,继续去找周医生学医。

    让人奇怪的是,周医生诊所的门关着,邻居说周医生一个星期前突发脑溢血住院了。我忙赶到医院,医生却说他的病没有转机,他被“发落”回老家了。

    我雇了辆车去周医生老家。他老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离镇里的公路还有五六里路。当时天下着雨,到他家去的泥路滑得很,我摔得浑身都是泥,终于在天黑时分摸到了他家。

    他家的屋子很小、很黑,周医生正躺在床上输液,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紧闭,呼噜声很大,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瓶。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在床头侍候着。他妻子告诉我,周医生被送到医院后,医院全力抢救,家里3万多元的积蓄都花完了,周医生也没有醒过来。儿子和女儿虽然没钱,还是又凑了一万多元,很快又花光了。他昏迷的第八天,家人看他醒过来的希望不大,在医生的劝说下,便把他接了回来。我劝师娘说,把周医生送到县里治疗,不行的话去市里,在这里不是等死吗?周师娘哭了,说道:“那只能怨他命不好。我也想去市里治疗,可是钱呢?去哪里弄钱?孩子们都大了,都要结婚工作,万一借了一大笔钱也救不过来,留下的债谁来还啊……”我沉默了,师娘说的是实际情况啊。

    第二天一早,我就回到了城里。周医生的情况明显是在家里等死,哪一天带回家的药输完了,哪一天就是他的死期。可谁有办法呢?周医生会算命,他为什么没有算到自己会死得这么惨?如果早点算到,他也许会多攒些钱了;如果能算到自己得脑溢血,他早点吃药调理一下身体,还会发生这些情况吗?他终究不是大仙,终究算不出命来啊。我更进一步明白,周医生为什么不让我学算命,一直让我好好学医的道理了。

    从那以后,我开始专心学医,当然,没事的时候,我也会看看关于算命的书,权当一种闲时的娱乐吧。, 百拇医药(赵医生/口述 阿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