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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 殇
http://www.100md.com 《健康世界》 1998年第5期
     作者:陈丽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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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康世界/980551.htm “发”之于相貌,虽不属于五官之一,却是起着烘云托月的作用。古时画里,小儿黄发垂髫便显清纯可爱,妇人鬓发如云尤是百媚千红,男人拖了条油光可鉴的大辫子,虽是曾笼罩有留发留头的阴霾,到后来倒也是别有一番风情。三千乌丝到底是三千种风景,随民族的不同、民风的变迁而摇曳生姿,可叹到如今,却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且不说发型变化已是清汤寡水,单是发质就惹来三千烦恼。

    我们这一代也算是生而逢时,赶上了新时代,没有受战争的颠沛流离,没有受自然灾害的苦难,“牛鬼蛇神”的年代也在懵懂的幼年恍然而过了。按说,身形发育该是健康的。小时候倒是长了一头又浓又黑的头发,洗发时权且用肥皂、洗衣粉甚至苏打之类的东西,当时并不知还有专门用来洗发的玩意儿。然而这样涮洗下的头发,在阳光下依旧是乌黑且亮,再扎个塑料蝴蝶结,健康得就像那花间翻飞的蝶儿。而比自己大几岁、十几岁的姐姐们,便一律禀承了母亲的传统,在辫子上继往开来。那两条又粗又长的麻花辫,温柔地伏在那曲折的腰身上,莲步轻移,起伏间便有美妙传来。于是为着这两条长辫,便盼自己快快长大。长大之后,一头乌发却已是曾经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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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从何时起,头发开始变黄、变少、干燥、分叉,披至腰身,怎样梳理都是一片混沌,远非梦想般那样光泽亮丽。而周遭不少姐妹,竟也与我惨遭同样的不幸:不黑啦、不亮啦、有头皮屑啦、长的不快啦,真是丝丝柔情何以堪?烦恼之余,果有那仁厚之士体解人意,想人所想,急人所急——增亮的,保湿的,去屑的,带着一股幽香扑面而来,甚至动用了美丽的小姐披一头出众的秀发,在电视上现身说法:“用了……你也可以与我一样哦”。于是,为了这“一样”,倒空钱囊,瓶瓶罐罐地抱了回来,甚至潇洒不羁地把一瓶啤酒倒在头上。只是物转星移,寒暑易节,一头恼人丝依旧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任你百般呵护,终归是一派本色。姐妹们聚了一块,难免会为这劳什子甩出一把子辛酸笑泪来。

    美丽的诱惑真是无穷。过一二年,又出现了“发”这一新鲜事物。“”字据字典里讲,是一种烹饪方法,取意为利用蒸气使密闭容器中的食物变熟。如:全鸡。读罢不禁大叹,世人真是触类旁通,聪明透顶,头竟可以放在那容器里蒸!那些为发而苦恼的女人们,甚至男人们,鼓起了人类首吃螃蟹的勇气,趋之若鹜,事后居然还说效果不错!姐妹们试过后果真亦是神采非凡,美滋滋地做起矜持的靓女来,我可能是生来胆小,对那容器竟顾忌起来。别人一再怂恿,总算是战战兢兢把头伸了进去……哦,还好。只是禁不住想起全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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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彻底扮靓,油后,又把天生卷曲的头发拉直开来。那可又是一种新名词,叫“直板烫”。一头发丝千锤百炼后,终是炼出一颗为主的“红心”来。乌黑亮丽如丝般柔顺,且充满动感,竟似有飘起来的感觉。心情好极了……再一看,街头路边,美丽的女孩子忽然多了起来,概是散了一头亮丽的头发。

    可恶至极的是,那头发年年生、月月长,生长的新发仍是原汁原味、令人沮丧,苦心营造、骄傲一时的美丽,便被剪子一点点一点点剪去。呜呼痛哉!

    一日,朋友来聚,一番闲叙竟让我生出许多悲哀来。她说:“咱小时候的冬天啊,那几乎是天天见雪,旧雪未融,新雪又下,那雪人可在院子里笑半个冬天呢。夏天呢,午后总是要下那么一阵雷雨,还时常见那彩虹架在天边。秋天,雨下在院子里直起蘑菇泡,那就是下连阴雨呀。可现在呢,整个冬天都在盼雪呀盼雪,一两场连地都盖不严实的雪,便把整个冬天打发了。到夏天,日头晒死人,云来了风也来,就是雨不来,那双红色的雨鞋搁在那里还怪占地方的。再说那吃的鸡蛋。那年头,炒俩鸡蛋真香啊,连盘子都能舔干净。如今,炒一盘硬是吃不完。如今小孩子天天补钙还总是缺钙,那时候你知道什么叫补钙吗?……”所谓小的时候,那不过是七八十年代初,距今不过二十年左右。二十年弹指一挥,我们竟几乎见不到了雪,见不到彩虹,孩子们指着图画上的彩虹当作了童话里的道具。我们愈来愈富足了,却变得愈来愈寂寞,愈来愈不健康。

    发殇,谁之过?,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