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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裂症病后的人格改变
http://www.100md.com 《健康世界》 1999年第8期
     作者:姚贵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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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康世界990803

    看着关通白净、瘦弱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揪着母亲的衣领连续打耳光的情景;可是,再看看关通母亲那肿胀、充血的面颊,我又不得不相信这全是真的。

    现在看来,对于关通的母亲来说,中年得子真不知是福还是祸。他们本来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年近40岁又生下了可爱的关通,儿女齐全,可谓心满意足。一般说来,年龄偏大的母亲多数对子女疼爱有加、教育不足,关通的父母对他更是如此。他们对关通几乎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关通从小就像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吃的比别的孩子好,玩具比别的孩子高级,直到上中学了,自己都没有洗过袜子。这样的经历造就出了关通性格的两面性。在家里,他活泼好动,很会讨母亲欢心,但稍不如意就发脾气、摔东西;在外面,他又表现得内向胆小,不善交际,缺少知心朋友。关通18岁时高考落榜,父母托关系让他上了两年自费大专,毕业后分配到某建筑公司工作,至今已经8年了。他的工作表现尚可,但与同事的关系较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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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年前关通没有明确原因感到头痛、失眠,下班回家也闷闷不乐。他对父母讲,自己的想法都被别人知道了,电视节目的内容跟他有关,别人在他的脑子里放了窃听器,还说父母把他从小当作试验品,设圈套让他钻。当时他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偏执型”,住院85天痊愈。

    关通出院以后,父母对他更是关心得无微不至,不仅为他提供三餐,有时连被子也帮他叠,说话也像对待小孩儿一样。开始时,关通还上了一段时间班,后来推说身体累,就不去了,在家里整日睡觉、吃饭、看电视,无所事事。日子长了,他感到在家里越呆越无聊,情绪也变得越来越坏,常有一股莫名的怒气无处发泄,便转嫁到父母身上。他认为是父母使他得了这个病,治又治不好,将让他痛苦一辈子。认为母亲根本就不应该把他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生他出来本身就是个错误。他开始有意地指挥父母为他干这干那,稍不如意就发脾气、摔东西,继而发展到开口就骂、抬手就打。可悲的是,父母对儿子过于表示理解了,总觉得一个小伙子,长期在家养病,不能出去做事,也怪可怜的,让他发泄一下或许会好些。哪知道,默默地承受反而助长了关通的脾气。他打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从两三个月一次到每月都打,最后简直就成为家常便饭。打时出手也越来越重,从推推搡搡到揪着衣服打耳光,甚至拳打脚踢。打人的对象主要是慈善的母亲,父亲劝阻时连他也一起打。姐姐已经成家,有时闻讯赶来,怒斥关通一番。开始他还无理诡辩,后来居然对姐姐也动起手来。姐夫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一天把关通狠狠揍了一顿。关通老实了,见了姐夫就像耗子见了猫。但是关通的父母不干了:“他有病,你怎么能这样打他呢?”儿子毕竟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容不得挨别人的打。姐姐、姐夫一气之下回了自己的家,再也不登门管“闲事”了。关通从此更有恃无恐了。他最后一次打人是把年近古稀的父亲踢倒在地,揪着母亲的衣领,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连续打了20多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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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通是被派出所民警送进精神病院的。他衣着整洁,讲话轻声细语,看上去完全是一个文静、老实的小伙子。与医生交谈时,他思维敏捷,未发现任何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情症状。谈到与父母的关系,关通不仅毫无愧色,还振振有辞地说:“谁让他们生我到这个世界来受罪?我小的时候,谁让他们没教育好我,让我得了这个病,见不得人?我就是让他们还债!”

    显然,关通并不糊涂,医生给他的诊断是“精神分裂症后人格改变”。这个诊断有下面几层含义:1关通长期殴打父母的行为属于一种人格偏离,即他的某种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长期偏离正常,却没有构成严重的精神病性症状;2这种人格偏离不是他从小固有的,而是在他成年以后,由于某种强烈的精神刺激、外伤或精神病,使他的人格特点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这就叫做“人格改变”;3关通有过明确的精神分裂症的诊断,人格偏离的种种表现都是在精神分裂症治愈以后逐渐出现并加重的。

    精神分裂症是一种慢性迁延性疾病,在急性期过后,一部分病人会出现残留症状,有的表现为零散而固定的妄想、幻觉等精神病症状;有的表现为失眠头痛、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减退等神经官能症性症状;也有人像关通一样,出现人格改变。这种残留症状就是我们一般所说的“后遗症”,就像脑血管病后遗留的偏瘫等后遗症一样。它长期持续存在,药物治疗效果甚微,充其量只能是在病人过于冲动的情况下,暂时稳定一下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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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通为什么会出现人格改变呢?当然,罪魁祸首是他的原发病——精神分裂症。然而,同是精神分裂症,为什么绝大多数患者不出现像关通这样严重殴打父母的行为呢?这与他的成长经历和父母的态度是密不可分的。父母对关通从小过于溺爱,他不劳动、不付出,也就无法体谅父母的艰辛,更不思报答父母。他长期受别人照顾,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自己的生活和行为负责,总觉得别人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所以才会产生让父母还债的荒唐逻辑。而且,关通打骂父母的行为是逐渐加重的,在这个过程中,父母委曲求全的态度,实际上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如果在关通刚刚开始对父母无礼时,全家人就联合起来严厉制止;如果在姐夫出面干涉,并且已经使关通有所收敛时,父母不加以阻拦,关通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吗?

    关通为什么主要是打母亲呢?因为母亲最善良,最能够忍他,最缺乏反抗精神。从这点来说,他也是欺软怕硬、得寸进尺。也正是这一点,说明他并不糊涂,说明他那近乎残忍的行为不是、至少不完全是精神病的表现。由此可以清楚地看到,过度地照顾、迁就病人所带来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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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通住院以后,开始还显得“理直气壮”,并且在探视时再次将母亲的小腿踢得青一块、紫一块。但是,凭借他那机灵的脑袋瓜,他很快发现,要想尽早出院,就必须主动承认“错误”,赢得医生的认可。于是,他变“乖”了,医生给他讲什么道理,他都点头称是,并表示要“痛改前非”。这样,再继续让他住在医院里,似乎已经毫无意义了。

    关通当着医生的面,给父母写下了书面保证,保证不再对父母动手。然后试出院一周,在家也相安无事。他终于出院了,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却难以预料,这种表面上的平静能持续多久。

    关通打父母虽不是本性,但改变起来却绝非易事。根据司法精神病学来判断,他这种故意伤害他人的行为是具有完全责任能力的,要负完全的法律责任。如果他继续殴打父母,情节严重时,等待他的将不再是精神病院,而是铁窗生涯。, 百拇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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