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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地活着 你就有希望
http://www.100md.com 2006年3月1日 《药物与人·相约健康》 2006年第3期
     从浑朴古拙的渤海渔村,到风情秀丽的青岛海滨,一切似乎注定我所拥有的是一个水性人生——命运的漂泊。海,孕育了我的直率和坦诚,同时,让我清澈和柔韧。

    选择坚强

    1999年12月,我经历了严重贫血长达半年的折磨,因为头昏乏力,实在撑不下去了,才住进了医院。诊断书上那行醒目的红字,把我击得目瞪口呆——慢性肾小球肾炎引发尿毒症,晚期。当我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可怜巴巴地迎着医生惋惜的目光,“任何药物都无可救治”意味着我将终生靠血液透析维持生命!这对于一个挚爱自然,挚爱人生,对世界充满热情的年轻女人来说,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致命的打击!没有了感觉,没有了梦,只有满目的苍凉荒芜和从未体验过的空虚、恐惧。从此,我就要成为一个不幸的病人,过一种不完整的生活。昏昏噩噩、灰暗不堪的日子里,我经常泪流满面。

    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透析(透析是将含有毒素的血液进行过滤),当那根钉子般的大针,经过六七分钟的艰难穿刺,终于扎进血管里的时候,我疼得满头大汗,痛哭失声。我不停地在心里大声喊着:“爸爸,妈妈,快来救救您的女儿吧,快把我从这种痛彻骨髓的折磨中解脱出来吧!让我在您温暖的怀抱里,大哭一场,或者,干脆让我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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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时以后,我被扶到了轮椅上,脚被厚厚的纱布缠得紧紧的,火辣辣的疼痛依然撕咬着我的躯体。思绪卷在泪水里游来游去,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从绝望到希望。年幼的女儿,苍老的母亲,他们满脸都是泪水,满脸都是期待,我是负有抚养和赡养责任的呀!而此刻,我慈祥的父亲,也在遥远的乡村,经受着病痛和心痛的双重折磨。为了他们,我决定坚强地活下去。

    爱与责任

    尿毒症,除了要忍受肉体的疼痛外,经济的压力也往往令许多人不堪重负。

    对生命的渴望,促使我在两年的时间里,奔走在白山黑水,大江南北,长春、济南、郑州,遍访名医,耗费了大量精力和财力,却都无济于事。女儿长到7岁,手里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玩具,我生病之后,更是连便宜的也买不了。当小朋友在她面前骄傲而快乐地炫耀自己的玩具时,她总是扭过脸去,自言自语:“不看,不看。”天真的大眼睛里汪起几分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伤感。她常常依偎在我的怀里,伸出小手,擦去我脸上的泪痕,“妈妈,别着急,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贫困和苦难使我的家庭几近崩溃,但因为拥有了爱和责任,呈现出一丝暖人的生气,尽管女儿的懂事令我的心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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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病让我变得一无所有,命运剥夺了我的健康、美丽、快乐和幸福,但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可以赤贫如洗,却不能让生活黯淡无光。假如我永远低下头去,便永远无法面对自己,因为阳光只会打在仰起的脸上。我真的难以想象,一个精神上极度空虚的病女人,是怎样的丑陋。

    病床上我重新拿起了笔。写作的过程中,我发现,诗歌才是我灵魂的家园,它与我的生命同在。我羸弱而苦难的肉躯,在这片精神的沃土上,变得生动而挺拔!

    灵魂家园

    由于贫血和缺钙,我的手经常哆嗦,时常拿不住笔,字很难成行。身体的极度虚弱,使我无法坐住,只能躺着写,脸色蜡黄得可怕。但诗的美好和深情,创作的喜悦,却充实了我们整个苦难的世界。死气沉沉的病床前,我常在一首诗完成后喜不自禁地揽过女儿,教她朗诵。可爱的女儿,嘟起小嘴,把我教的诗朗诵得有声有色,然后把一个吻印在我苍白的面颊上,表示她的若有所悟和感激。这个时候,我感到无比的幸福,为了女儿的成长,为了女儿如我一样的对诗歌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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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风雨飘摇的秋日,我坐在床上,冥思苦想一首诗的结尾。丈夫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稿子撕得粉碎!他狂怒地喊着:“你怎么又写上了,不想活了吗?”由不得我再说什么,他拉开窗户把手中的碎纸片全部扔了出去!

    短暂的惊愕之后,我挺起身子一个箭步,冲到了窗前,突然,那些碎纸片在我朦胧的泪眼中幻化成无数洁白的蝴蝶——生命苦旅中振翅而舞的蝴蝶!它们款款地飞旋着,歌唱着。

    “一团暖阳围住我/我就想听听你寒冷的声音/怎样打动一块恋山的石/落入我不顾一切绿着的园地/我在悉心聆听/同时想念你在某个春天的第一个夜晚/携带而来的花片/那堆生在野外/死在田间/甚至还活在你的泪水的/万紫千红啊/我深深疼爱着你的清凉和潮湿/当你把过冬的预言呈给花心/当你咬痛散落于地的玉米叶/我知道/抚摸你成长的秋天/更加丰盛了/可是/用落叶掩饰道路的荒芜/真的令人触目惊心/蝶/振翅而舞/故园的这把泥土/已在日益葱茏的地下/紧紧揪住你旋舞的血影/无法推开你满目的沉静/在自由自在的花间林隙/我做了一粒碎尘/倾尽一生敬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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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诗句脱口而出时我激动得不能自已,声音颤抖起来。是的,我无法抑制住汩汩流淌的诗情,生活中那么多转瞬即逝的灵感,我不能不用最真挚的感情去捕捉,去滋润,那些诗歌,因此而血肉丰满。轻易不落泪的丈夫哭了,他默默地走了出去,再进屋时,手里捧着沾满泥水的“白蝴蝶”。

    千万颗爱心

    两年过去了,我的病依然毫无起色。2001年4月,我来到北京,被解放军306医院接治。他们伸出温暖的双手,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同时,医院为我减免了将近6万元的费用,这种伟大而无私的爱真是无价呀!

    为了便于我写作,医院还把我安顿在一间整洁的病房里,并让我使用科室的电脑打字,由于这个有利条件,我已经开始创作中篇小说了。国内一支著名的摇滚乐队还为我举办了一次小型义演。他们用歌声“坚强地活着,你就有希望”激励我顽强地与病魔抗争。他们的激情演唱,真的是憾人心魄!我从中触摸到了音乐的灵魂,是爱,是激励,是真诚,是人性的光明向上,是春天般的蓬勃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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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西渭南的一个24岁的下岗工人,看到了电视台转播的节目,执意要把他的肾无偿地捐献给我,他说:“我希望我的肾能让你感到温暖。”

    面对千千万万的爱,我有千千万万的感动,我希望自己能够去工作,用同样的爱心,救助那些危难中的人,回报我们的社会。

    失去健康,一样保持健康心态

    我深深地热爱这个美丽的世界,极其强烈地渴望生存。我觉得有好多事情要投入地做,正是这种热忱,在我的诗里面,看不到绝望的影子,仍然保持了“牛奶般的纯净,阳光般的明媚,细草般的清丽”。

    从痛苦中挣扎出来的人,很少再能看到痛苦的影子。强忍着疾病带来的不适,我总是打起精神,把乐观向上的情绪感染给别人,以至于许多人在跟我聊天的时候,居然忘记了我是个病人。我失去了健康,却保持了健康的心态,这一点,让我以及所有关爱我的人感到欣慰。

    现在,我正在做一项调查,详细地搜集年轻的尿毒症患者的资料——他们发病的大致起因、生活状况以及生存态度和理念。我决心投入到公益事业中去,让更多更多的生命丰满而壮大。

    是啊,我多么希望那些依然沉沦在病痛中的人们,也能够像我一样振作起来,不要再给自己的精神制造苦难。毕竟,多一分努力,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只有思想的成熟,灵魂的升华,才能够经受苦难的历炼。

    人们啊,请尊重生命!, 百拇医药(秋 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