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吴英恺(1)
吴英恺院士走了。他是从北京安贞医院新建的外科大楼中安静地走的。从两年前打下第一根桩子的时候开始,老人就盼着它起来。多少次,人们看到,一个耄耋老人的身影拄着拐杖,站在满是沙石水泥的工地上。
终于,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这座他心目中对得起中国心脏外科事业的大楼落成了。吴老如愿了,他像是躺在自己孩子的怀里。这当是人生最欣慰的谢幕。
60岁搞流行病学
那是一张薄薄的、发黄的便笺。上面留着吴老工整而清晰的字迹:“文革中,上山下乡,治病防病,把我锻炼得更结实……”几乎没有人知道,“更结实”这3个字,竟是吴老事业生命的又一次开始。
1966年,吴老被迫放下了心爱的手术刀。但是,当命运再次把他从是非颠倒的路上拉回来,并让他重新回到自己亲手创建的北京阜外医院,继续院长职务的时候,他变了。此时,他更多的焦虑,更重的心绪,已经不再是惟一的手术台。
再能干的外科医生又能挽救多少心脏病人的生命?而数百万计的危险人群一任发展下去,那该怎么办?
70年代初,吴老参加了世界卫生组织召开的心血管病预防会议。就像干涩的喉咙忽然吮吸到清凉的琼浆,对于一位忠实于科学的老专家,他觉得透心的敞亮。这位创造了一连串“中国第一”的外科医生,此时铁定了心:我们再也耽搁不起了,必须尽快开展心血管流行病学研究。
于是,几张那个年代最常见的,带着红色油墨印记的公文纸,记录了由吴老亲手撰写的,中国心血管流行病学与世界合作以及建立相关的研究生制度的报告。这便是今天一个轰轰烈烈的学科最早的考证资料。
其实他非常清楚,当时国家的经济已经走向崩溃的边缘。人们正在大张旗鼓的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经济建设中;他更明白百姓们对于疾病的态度。那时,社会上流行的是:连死都不怕,还怕高血压吗?
他的声音在巨大的冷漠面前,是可以想见的微弱。
但是真正让他痛心的是,那些同道中的不以为然者竟也是为数众多。当时,医学界的普遍心态是要把损失的时间夺回来。这是几乎无法扭转的大势。而这时候,作为心血管专科医院的院长,在临床医学的领地里,忽然要大谈预防医学。结果,绝对是引发众人不解。
60岁人的肩膀究竟还能扛起多大的分量?
或许只有吴老自己知道,“我和年轻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他自慰老天爷给了自己得天独厚的“傻劲”。这股劲儿一辈子帮了他不少忙。
23岁,他初到北京协和医院,一时被这家美国医院流利的英语震慑住了。精通语言,还能有什么诀窍?只有疯狂地背。后来据他言谈中流露,甚至大大挖掘了厕所的作用。可见他把时间利用到拧不出一滴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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