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期刊 > 《老同志之友》 > 2014年第20期 > 正文
编号:12639197
这座城咋记住了我
http://www.100md.com 2014年10月15日 老同志之友2014年第20期
     有人说:因为我忠实地记录了她的历史

    2014年6月29日,是我80岁生日。

    这一天,鞍山档案馆、辽宁省及鞍山市的摄影家协会、鞍山市文联、鞍山市群众艺术馆联合为我举办了《鞍山记忆》摄影作品展!

    开展仪式上,很多与我同龄的老朋友、老同事以及亲属、学生到场,让我感动而惊讶的是,许多我不熟悉甚至不认识的人都来了!他们说感谢我、给我鞠躬、跟我握手照相,说永远记得我的“功德”……我真是受宠若惊了!我何德何能,受到这么多人的厚爱?

    可他们说,就冲我从事摄影50年里,为鞍山拍下的上万胶卷、冲我记录了那么多鞍山珍贵的历史瞬间、冲我把个人4000多幅摄影精品捐献给鞍山市档案馆、冲我至今仍然是鞍山无人超越的国家级摄影艺术奖项的获得者,他们记得我,而且鞍山这座城市以及这座城市的子孙后代都会记得我!

    这是我50年前以及这50年中,背着一台老旧的破照相机、骑着一辆同样老旧的破自行车,翻山越岭、顶风冒雨冒雪、下工厂去农村拍摄到的。

    为了办这次《鞍山记忆》影展,我和帮我办展的同志们,又一次浏览了鞍山市档案馆《冀焕发摄影艺术资料库》里的4000多幅作品,我自己都恍惚了:我怎么就拍了那么多的照片?怎么就定格了那么多的历史镜头?现在已经消失的老式高炉、平炉、铸锭、蒸汽机车……已经作古的鞍钢乃至全国都响当当有名的王崇伦、李绍奎、宋学文……那幅获全国第十三届摄影展银牌的《铁花飞舞》、参加中国摄影家新会员摄影展的《炼钢厂铸锭》、1973年沈阳杂技团赴美演出赠品的《高炉之夜》、入选东北三省民兵摄影展的《晚霞映鞍钢》和入选辽宁摄影展的《铁厂中秋月更圆》,等等,时隔几十年再看,自己觉得是挺美,自己都奇怪,咋就拍得那么漂亮呢?

    再看20世纪60年代拍的带有“老摩电车”的鞍山街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学大寨修梯田、西哈努克访问鞍山……自己很庆幸,如果当年不去抓拍、抢拍,后人就看不到这些不能再现的历史镜头了。

    这些天,开摄影展时的隆重热闹劲儿过去了,我静下来细细想想,是的,我忠实地记录了这座城市,这座城市也记住了我。对此,我骄傲、我自豪、我心安理得!“忠实记录”谈何容易

    50年前,我30岁。在单位清理仓库时,发现一台老式捷克产双镜头“佛里德”照相机,还有一架破旧的上海产斜桥式放大机和一些过期的放大纸,又翻到一本《暗室配方大全》和两本《摄影杂志》——天上一个大馅儿饼掉到嘴边了,当时任市政府俱乐部负责人的我,开始学摄影了。

    后来才知道,我是一个不太适合搞摄影的人。使用双镜头120相机时,双目取景,还没觉得有什么大碍,可后来改用135相机,就有麻烦了:我的右眼是弱视,仅有0.2的视力,左眼还散光。那时候用的德国M2、M3、苏联基普等布帘135相机,是旁轴取景,都是参照枪支设计,采用右眼调焦,至今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厂家为左眼睛生产专用相机的。咋办?我这个人一根筋,认准的事就不轻言放弃,说出去的话怎能轻易往回收呢?我就苦练,给同志们无偿洗像、单位文艺联欢、运动会、义务劳动……反正有活动我就拍照,星期天节假日更是背着相机到处拍。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克服了在别人看来是不可克服的困难,拍出了一幅幅佳作。我1964年开始学摄影,1970年就在当时档次最高的《解放军画报》、《中国摄影》上面发表了照片,省内外及国家级的摄影展陆续找上了我。凭着这些作品,1980年就迈进了中国摄影家协会的大门,成了鞍山市第一批中国摄影家协会的会员。

    再说说我碰到的那些危险

    在鞍山地区的摄影圈儿里,我是最能“向上爬”的人——别误会,不是别的爬,是指为了拍片爬高。到我退休时为止,鞍山市所有的制高点我都上去过。鞍钢厂区内所有的、包括烧结厂那最高的烟囱我都爬过!这些烟囱,大都是日伪时期修建,半个多世纪了,铁把手锈蚀松动,攀登时稍不小心就会坠落身亡,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怕。

    炼铁厂高炉刚刚流出来火红的铁砟子,很快上面就结出一层薄薄的硬壳,如若不慎踩上去,上千度高温立刻会使你的腿脚变成灰烬!一次,为了抢拍一个代表团参观活动的场面,我愣头愣脑地踩在上面,什么危险都没考虑,光顾了抢镜头,可把安全员吓坏了,他差着声喊:“你不要命了?”

    1980年,鞍山电视台树起183米高的转播塔,是当时东北地区最高的电视塔。我一口气爬到了最上面,去拍摄工人高空作业的场面。因为是在最顶端,要从一边走到对面。正在建设中的顶层,四周没有任何扶手可抓,安全带派不上用场,只能在10多厘米的钢梁上提心吊胆地向前挪。高空强风、地上麻雀般大小的人和车辆,都加剧着恐惧!幸亏前面有拍摄对象吸引着注意力,否则不是掉下来摔成馅饼,也是瘫软在铁塔上下不来,那可是一次大冒险!

    1984年10月25日,我终于没了以往的幸运。那一天,我拍全国英模代表团游览千山。在一个有5层楼高的山上拍片,注意力只集中在前面英模身上了,身后是个悬崖全然不知。为了取景,向后移动时一脚踏空,来了个大头朝下翻滚360度,只听“咕咚”一声跌下悬崖!万幸的是,我在快速降落的千钧一发之际,本能、习惯地为了保护相机,采取了低头双手捂住镜头的姿势,而且翻滚中恰好后背先落地,才缓解分散了冲击力。更万幸的是,如果跌落点再往右半尺,就是坚硬的柏油路面,再往左一尺,就是一棵被削成尖形的树桩!在家里昏昏沉沉躺了好多天,庆幸没因公殉职、没腿瘫胳膊折…… (冀焕发 宁羊)